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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枕想起这件事是因为，他那日正好得了空，杨括就拉他出去喝酒。
“不去……”陆思枕揉着额头，“我好累。”
“真不去吗。”杨括说，“有个好漂亮的小男孩，我觉得你一定喜欢！就是你天菜！”
“不可能。”陆思枕马上说。
“什么意思。”杨括精准捕捉到了什么，“难道你已经有了？”
陆思枕靠在沙发上。
此时，禾洛白还没回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冷冷清清的气氛。只是，又因为想到一会屋内会添一人，心里被瞬间填满了。
“有。”陆思枕换了个姿势，“你记得我们有一回去那个爵士吧吗，那天我算是……真见识到了……”
原来三个月了，原来也才三个月。
他觉得自己平日里已经习惯了禾洛白的说话方式，他其实说话没有这么晦涩难懂，现在也不会觉得厌烦。
比如偶尔也冒出几句冷幽默，像他某天和陆思枕说地铁在打造垂直矩阵，后来陆思枕发现原来是修直升电梯。
诸如此类的事情，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他喜欢禾洛白吗，当然喜欢，一见钟情的人，日久生情的相处，而且她不想承认的是，偶尔还会对他有生理上的反应，陆思枕不敢说，毕竟他也知道他们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被禾洛白知道了，指不定要气半死，还感到恶心吧。
到了他这个年纪，有时候，爱和不爱之间，隔开的不是一个“和”字。
相处是生活玄学，他一点都参悟不了。
“你还在听吗。”杨括说。
陆思枕回神，应了一声：“嗯。”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杨括道，“奇怪了，你说的这个人，我怎么记得他是一个叫林总的……”
陆思枕眉头一皱，道：“他俩没关系！”
“啊？这你都打听到了，是真上心啊……”
说话间隙，陆思枕听见了开门声。他转头，看见禾洛白正在玄关换鞋。
“不和你说了。”陆思枕道，“挂了。”
他说完不等杨括出声，立刻就挂了电话。
“这么早。”陆思枕说，“不是今天要和王总开会吗。”
“提早了。”禾洛白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挂起来。他松了衬衫领口，把袖口缓慢挽起，“怎么，我们一同出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点不习惯？”
“很不习惯。”陆思枕故意道，“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禾洛白道，“出去吃？”
陆思枕愣了一下。
“就当，庆祝不加班吧。”禾洛白道。
“领导请客吗。”陆思枕问。
禾洛白外套脱了三分钟，又要穿上了：“当然请你，要不我请你喝酒，去不去？”
“就去我们最早认识那个……酒吧？”禾洛白说，“今天周六呢，有驻唱。”
“怎么今天都约我去那边……”陆思枕道。
禾洛白一侧头：“嗯？还有人约你吗？”
“有啊，朋友刚打电话给我。”陆思枕站起来，“他攒了局，好像有漂亮小男生来。”
陆思枕抱起手臂，幽幽道：“你有兴趣吗，有兴趣一起去？”
“你有病吧。”禾洛白忽然骂道。
“骂我干什么？”陆思枕被他骂得一愣，说，“你不是喜欢吗？”
禾洛白把外套穿好，没好气道：“别废话了，走不走，不去你自己在家待着吧。”
可能听出来对方确实动了气，陆思枕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脚步走上去：“我去，等等我，哎别走，我穿鞋。”
陆思枕赶上去，禾洛白回头关门。陆思枕想说话的时候，发现他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才转身离开。
意识到，尽管来这里的时间不少了，但禾洛白还是会默默看上一圈，确认自己有没有被跟踪和破坏。
“……”陆思枕双手插兜，轻轻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了他。
“去哪儿吃？”陆思枕问。
“你说吧。”禾洛白淡淡道。
“我朋友说有家BISTRO，就在附近，想去吗。”陆思枕问。
禾洛白眨眨眼：“BISTRO是什么？”
“吃简餐喝酒的。”陆思枕拿出手机，搜索了点评软件给他看，“这个？”
禾洛白看了一会，终于舒展眉头，把手机甩给他：“这不就是沙县吗，去便利店买两瓶啤酒，我们去沙县吃卤味。”
“嗤。”陆思枕也被他逗笑了，“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这不好不容易吃一顿饭，你又请我吃饭，我是不是得吃顿好的？”
“行吧，走吧。”禾洛白说。
“领导，刚你在生什么气。”陆思枕问。
“有吗。”禾洛白说，“可能你领导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吧。”
“因为‘漂亮的小男孩’吗？”陆思枕追问。
禾洛白睨他一眼：“你喜欢？”
“漂亮的谁不喜欢呢。”陆思枕说。
“陆思枕，这句话很下头，麻烦你下次别和我这么说话。”禾洛白加快了些脚步。
陆思枕比他腿长，他快，自己也快：“那你喜欢什么？”
禾洛白又不说话了。
每当这种时候，两个人又心照不宣地沉默，仿佛谁都不愿意当那个挑头的人，当了就输了。
那家小酒馆走路不过十分钟，两人在路上一路并肩走，逗逗路上路过的狗。快入冬了，晚风虽然凉，空气却清新。
也可能是不用加班，思路都清晰了不少。
两人挑了室外的位置，室内有些过于嘈杂，彼此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室外还有暖风机吹着，一点也不冷。
两人吃饭喝酒，聊些有的没的。聊工作，聊以前的公司，聊变态的甲方，好像这俩月虽然日日住在一起，这样晚上放下防备交流的时间却很少。
不一会，有个服务员走过来，神色带着抱歉，询问道：“两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里面因为座位不够了，能不能把这个椅子拿走，两位拼一下桌子呢？”
“可以。”陆思枕想都没想直接说。
服务员点点头，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于是这个唯一的椅子就被服务员抽走了。
两人变成了并排坐着的姿态，禾洛白被挤在靠墙那一侧，陆思枕坐完，总觉得周围空气更热了，热得他想脱外套。
“挤不挤。”陆思枕轻声问。
“不挤。”禾洛白也轻声答。
因为挨得很近，莫名说话也私密了起来。
禾洛白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杯，嘬了一口酒，忽然道：“你一直单身到现在，才是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伸出手指，指着陆思枕的鼻子：“说实话，你是不是骗我。”
可能是微醺，陆思枕也大胆了起来，一只手攒住他的手指拿下来盯着他道：“你不也是吗。”
“我有原因呀。”禾洛白歪了些头，“你又没有。”
“你有什么原因？”陆思枕问。
“你勾勾手，好多好多漂亮小男生，不都会跑到你的身边？”禾洛白说，“那你就没有，对谁心动过吗。”
陆思枕手指敲到了杯壁，嘴开开合合，半晌才道：“我很容易对人……一见钟情，但是过两三天就忘了……心动的话，目前为止，只有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