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今天做的早饭不好吃吗?”
早饭过后,父亲们要去山上收集松针柏果,小夫夫就在家里做他们之前说好的膏脂,但是程锐有点在意先前饭桌上的气氛。
“嗯?没有啊,夫君做得很好。”韩月一边回答,一边把正在他头上作怪的手捉下,“不要弄它,很容易坏的。”
夫郎今天戴了他们之前买的绢花,说是绢花其实更像是发带,中间是一朵红山茶花,两边垂下柔软飘逸的丝带在发间缠绕,程锐先前就是在勾夫郎的发带玩。
“那为什么阿爹们今天早上怪怪的?因为我和月儿今天在家躲懒吗?”
这就是在玩笑了,他们在家没上山去是父亲们要求的,韩月打掉那只勾得他发带松动的手,想了一下,还是跟程锐说了。
“这蜂蜡是阿爹买的,他和阿父上次给何掌柜的小野葱,何掌柜给了钱。”
“那阿爹身上还有钱吗?我再放些在主厅?”
程锐一点没上心,转身就准备去他们屋里取钱,哥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也是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他们的开销都由程锐支出,所以主厅的钱就是特意放给他阿爹们用的。他阿爹觉得亏欠儿婿,所以连比肉贵的蜂蜡也给买,他夫君根本就没有对自己要养一大家子的厌烦。
只有他在中间,两头的付出都看见,两头的沉默也知晓,又没道理偏向任何一方,所以显得格外计较,偏偏是在替两边计较他们都不在乎的事。
程锐放了三两碎银在主厅的匣子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约定好了有什么支出都往这里取用,不过等他放完钱再取了融好的蜂蜡往屋走时,却看见夫郎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他挨打的前奏。
“月,月儿,怎么了?我又做了什么吗?”程锐小心护着手里的蜂蜡,对夫郎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等我把它放好再说行吗?”
“很贵的。”
见他这样,韩月忍不住笑了,趴在男人怀里戳着他衣襟上还没有来得及改动的绣纹,轻声开口,“夫君,我们把通碧草的膏脂做好就去搭架子吧?我想去接阿爹阿父。”
岳丈们今天去山上捡松针了,程锐本来是想跟着去的,但是被留在家里搭架子了,此刻夫郎提出来,他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的,于是拍了拍哥儿的背,轻笑一声。
“那我们快些吧?”
“好。”
被弄碎的通碧草和巨齿叶放在一起,在油里浸出美丽的碧绿色,韩月看着手里的大罐子,又看了一眼程锐手里的蜂蜡,有点犹豫。
“我们要把它们全部做成膏脂吗?”
“唔,直接倒进去吧?月儿,你看怎么样?”
程锐搅动着手里的蜂蜡,也是有点不确定,因为蜂蜡不够多。
“直接倒吧。”
“好。”
融化的蜂蜡被完全倒进装满碧绿色药油的大罐子里,程锐上下搅了一通,确定均匀之后把勺子递给夫郎,示意他也来玩玩。
这是用来玩的东西吗?韩月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男人,忍不住笑了,也接过勺子来搅动。
渐渐降温凝固的蜂蜡把原本流动的油凝聚在一起,变成容易挖取涂抹的状态。
程锐凑在夫郎脸边朝罐子里看了一眼,核算了成本。
草药是野生的,以后去收估计是几文一斤的人工费,说起来,这里面最贵的就是蜂蜡,但也不是必须的,没有蜂蜡做成霜之类的质地,光是药油也可以用。
这样一算,其实一斤的成本价就是草药人工加上油钱。
不过他核算这个做什么?
程锐敲了自己一下,忍不住笑了,这算是职业病吗?
夫夫两人把装满药膏的金贵罐子收好,去了后院搭他们的棚子。
他们上次搭的棚子第二天就拆了,因为当时想着下次用也是明年了,所以索性拆掉了,只是没想到还没过半个月就又要来搭了。
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这次要搭两个。
因为要用好几次,所以程锐挑了几根很粗壮的木材作为支架,他先搭了一个框架出来,让哥儿自己再加些细节,自己又搭了另外一个。
夫夫二人配合已经很默契了,午饭之前就把两个架子搭好了。
“月儿要去接阿爹他们,还是在家做饭?”
程锐洗干净了手,帮夫郎把松垮的头发重新绑好,莫名其妙地突然开始问夫郎这个问题。
韩月已经不会为他这种话而有情绪了,给了他一下,“当然是去找阿爹阿父他们啊!你也要去。”
程锐被夫郎轻轻打了一下,反而脸上露出被奖励一样的笑容,从锅里取出他早上留的油饼。
“那我们现在去吧,阿爹他们应该也快下山了。”
“嗯。”
韩月一边答话,一边抬脚往屋外走,却被男人拉住了,无奈地勾起嘴角,闭上眼转了回去,但却不是预想中的亲吻,而是一口热乎乎的饼。
“月儿以为是什么?”
于是出门这一路,程锐如愿的被气恼的夫郎远远甩在后面。
“阿爹!阿父!”
程锐一直在夫郎身后半米跟着,听见夫郎的呼声,也是抬眼望去,快步越过哥儿,去接下了他岳父的背篓。
“安安他们在后面呢。”
韩铭接过孩子带来的饼,就着叶子分了一半给夫郎,把剩下的一个又推还了回去。
“安安?”
韩月收好手里饼,探头从阿爹身后看去,果然看见好友正搀扶着他的阿父。
“安安!”
“月儿!”
周安年听到呼唤,看着阿父走到了平地上,也是几步跑了过来。
他们好几天没见面了,因为月儿家在做腊肉,他要是和阿父上门的话,回家的时候手里肯定是不会空着的,他不愿意这样。
但是还没等他站稳,几天没见的哥儿已经眉眼弯弯地往他嘴边递了什么,他下意识咬住了。
“哼哼,安安,好吃吗?”
上次他阿爹们去上山捡松针,路过安安家,安安也帮忙了,但是没去他家,后来他摔了一跤,忙了两天,直到现在才来找安安。
韩月看着露出一个无奈笑容的好友,也不等他说话,走向了周家阿父。
“秦叔叔,这是我夫君做的油饼,是跟我阿父学的,您尝尝。”
“好,谢谢月儿。”
秦云舒也好几天没见韩家的哥儿了,想起自家孩子这几天在家里想去找朋友玩,又顾忌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
“去我家吃饭?”
“唔……”
韩月还在犹豫怎么说,程锐已经从后面走过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上前一步把自家夫郎挡在身后。
“秦叔叔,我家前几天做的甜酒好了,这几天因为月儿不小心摔倒了,所以没有来拜访,今天还请叔叔一定要来家里吃饭。”
“嗯嗯,叔叔,今天来我家吃吧?”
秦云舒看了一眼在一旁附和的小哥儿,有点意外,不赞成的看着他,语气就像在和自己孩子说话一样,“摔到哪里了?现在还疼不疼?怎么不叫你夫君来我们家拿药,上次安安买的药还剩一点,我现在去给你拿。”
“啊?不不不,叔叔,我的腿现在已经好了。”
韩月一着急,原地蹦了几下,把闻声走来的周安年都逗笑了。
因为韩月这番表现,所以父子两人都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就没在意,只有唯一知情的程锐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夫郎一眼。
被抓包的哥儿立马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程锐也是被气笑了,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地上不平整,夫郎小心些。”
“好。”
一行人走回家,在厨房里的是两个汉子,四个哥儿在主厅烤火,不多时,程锐端了甜酒进来。
甜酒煮得快,只要水烧开了,往里面打鸡蛋就好了,因此先煮了一锅上来给大家暖暖肚子。
因为他先前买的糯米多,所以这锅甜酒里的米也多,每人碗里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轮到夫郎面前时,程锐特意又多捞了些米给他,上次拌酒曲的时候哥儿说喜欢甜酒里面的米。
“谢谢夫君。”
程锐正准备给下一个人舀,听见夫郎的话,也是再回头来看他,正好看见夫郎调皮的眨眼,不由得笑了。
主厅不算很大,但是这冬日里只烧了一盆火却有种温暖的感觉,他最要紧的人都在。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么一秒吗?
“月儿要吃什么?阿爹说要炒鸡蛋。”
“唔……都好,阿爹炒什么我就吃什么。”
长辈和客人都在,按理说不该这么问的,但是也没有人说什么,反而促狭地看了一眼夫夫俩。
“程锐来这里坐吧,我去厨房看看。”
林菱见他们这样,也是端起碗笑着起身了。
午饭过后,周家父子却没有告辞,程锐和岳丈在后院做事,耳朵却分了一只来记挂着主厅里在和朋友说话的夫郎。
不过好在很快又有人上门来,是何掌柜派来送肉的,但是令程锐没想到的是,上次给他们家送柴火的管事居然也来了。
“陈管事,您怎么来了?”程锐把人迎进来,又问他吃过午饭没有。
当然是吃过了的,陈霖这次来除了何掌柜叫他送些松针来,还有就是想看看程锐家上次那个灶台怎么样了。
“程兄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家的竹管怎么样。”
“那您跟我来。”
程锐叫了跟在后面出来的岳丈去领送货的伙计放东西,自己把陈管事带进了主厅里。
“怎么这么暖和?”
程锐先进门,向哥儿们说了一遍,才侧身把身后的陈管事让出来,陈霖一见他这做派,也是向在场的哥儿们一一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