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没有意见,因为他刚才在结账前被程锐支出去买他阿父叫他带的小东西了,程锐结完了账也是立马去寻他。
幸好他是提前支开夫郎了,不然可能还买不下来,就这么几本书和笔墨,居然和买衣服一样贵了。
“月儿,买到了吗?”
程锐在对面的杂货店里找到了夫郎,哥儿正踮脚在柜台前面跟掌柜说他要买的东西,听见男人的声音,立马转头过来。
“夫君,你买了什么?”
“没什么。”
程锐摸了摸鼻子,又反问他。
“阿父不是叫月儿买些针线吗?怎么,掌柜还没有找到吗?”
“哎,马上勒,客官您再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要不要买点我们刚收来的绢花?”
“绢花?”
掌柜终于从他家山一样的货堆里钻出来,听见程锐的话,立马把手边一篮子绢花都递给了他旁边的哥儿。
“拦河村新收上来的绢花,您看,这是新样式呢,您夫郎这么好看,要有新花样才配得上。”
都不用看韩月拭,程锐直接往兜里掏钱了。
“程,夫君!”
绢花小小的一个,又贵,又没什么用,程锐之前给他买了好几个了,他都没舍得戴,现在又要买。
“哦,月儿你来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样,上次我买的那些你好像都不喜欢,都没见你戴过。”
韩月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对上那双欢喜期待的眼睛,他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低着头红了脸,慢慢挑拣起篮子里的绢花,小声地说了。
“夫君买的那些,月儿都很喜欢的。”
“好月儿,喜欢那就再买几朵?”
哥儿最后挑了两朵,程锐看了一眼,“给阿父也买了吗?”
“嗯。”
“月儿只要一朵吗?”
“够了,家里还有好多呢。”
程锐也不再说话,看了一眼掌柜给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又补充了几样,结账。
就这么两件事,折腾了一早上,夫夫俩回到家时父亲们已经出门了,于是二人索性就在厨房吃起他们留的午饭了。
“月儿,阿爹他们去哪里了?”
韩月看了程锐一眼,皱着眉思考起来,他和程锐整天黏在一起,程锐不知道阿爹去哪里了,难道阿爹会跟他单独说吗?
“可能……可能去挖野菜了吧。”
“这么大的雪,也会有野菜吗?”
哥儿扒了一口饭在嘴里不说话了,这个季节当然也有野菜可以挖,不然他们早就饿死了。
这个季节的野菜不是能单独作为菜吃的,而是作为一种调味菜和腊肉一起炒,所以还挺受欢迎的,他和阿爹阿父一起去找,基本上就够补贴他们家冬天的开销了。
程锐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韩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想起之前过的日子,想起那些忍饥挨饿的日子。
他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就比如说现在在吃的这碗饭,米里没有掺其他东西,菜也油亮,还有肉,是他之前过年也吃不上的好东西。
但是他不满足吗?为什么被这么无心的一句又勾起伤心事来?
程锐只是好奇,随口一问,但是夹完菜了也没有等到夫郎的回应,下意识凑过来看他,却看到一个明显心情低落的夫郎。
“怎么了?月儿,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什么突然不开心,人一直都是快乐的吗?韩月自知现在情绪不好,只是摇了摇头,程锐却不依不饶。
“月儿怎么不说话?”程锐回想着刚才他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头绪,“对不起,月儿,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程锐的表情很茫然,明显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向他道歉,韩月突然感觉心里生出一点恶劣的心思来,想要污蔑他,想要欺负他,但是想象过后又心软了,只是夹了程锐喜欢的菜给他。
“夫君想要去摘吗?”
程锐摇了摇头,他不缺那口吃的,最近雪刚化,他怕夫郎又滑倒了。
“那夫君下午要做什么?”
做什么?程锐被难住了,家里没有多少东西,自然也没有多少事要做。
“月儿要做什么呢?”
韩月本来就是没有主意才问他的,结果被反问了,但是也想不出来该做什么。
“那我们也去摘野菜吧。”
程锐吃完了准备洗碗,蹲下放热水的时候看见了他放在柜子最底层的竹筛,里面装的是他们上次多采的通碧草。
对哦,怎么忘了这个?
因为夫郎的腿伤意外地好了,所以余下来的通碧草他全部都和巨齿叶放在一起,测试它们的保鲜时长了。
“月儿,看看,我们上次摘的药草,还挺新鲜。”
韩月扒完最后一口饭,手里还拿着碗,也蹲到他旁边来,“真的诶,好奇怪。”
哥儿往柜子底下看去,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夫君,为什么它们还没有蔫啊?”
程锐抓了一把通碧草在手里摩挲,回想起新鲜的手感来,对比了一下。
“有一点蔫,但是不影响。”
“真的吗?”
韩月也自己抓了一把在手里摩擦,草叶边缘还很锋利,掐开的地方也有新鲜的汁液,叶片平直舒展,没有卷曲的迹象。
“可是我们拿它来做什么呢?”
他的伤口已经好了,这东西锤烂了过一晚上就会坏,再放几天又会蔫,他实在想不到还能干嘛。
“月儿会做擦脸的膏脂吗?”
韩月摇摇头,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他要是会做那个东西,何必白白穷苦了这么多年,他们家早就搬到镇上去了。
程锐翻了一下他那天新解锁的关于通碧草的介绍,找了一个他们目前能做的配方。
把通碧草和巨齿叶用锋利的剪刀剪碎,洗净,晾干,均匀喷洒仙草花的汁液后,放入膏脂中搅拌均匀,静置一天即可。
用处依然是消肿止痛,但是不能再敷在破皮的伤处,只能用在完整的皮肤上。
好处是比起直接捣碎了用的保质期更长,取用也方便。
“夫君,仙草花是什么?”
程锐突然被问,心里一虚,对着系统给的图片跟夫郎仔细地描述了。
“就是大概这么高的草,叶片翠绿油亮肥厚,但是果实发白,像一朵花一样。”
韩月跟着比划了一下,脑海里渐渐出现这么一个形象,也回忆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夫君要去摘吗?”
现在才吃过午饭,还早,他们去一趟应该也还来得及。
“月儿知道哪里有这种草吗?”
“知道。”
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叫什么,而且这种草叶子虽然很软好像能吃的样子,但是实在是太老了,就连新叶片嚼完也是很多经络,家养的鸡鸭也不爱吃。
“那我们去找一点?”
程锐锁好了大门,看着一旁背着小竹篓的夫郎忍不住笑了。
“怎么不让我带那个大些的背篓?要是路上遇到什么好东西,带不回来怎么办?”
哪里有这么多好东西,韩月扭头朝前走去,不再理他,程锐连忙收好钥匙,快步赶上去。
雪停了几日,田间路上偶尔有路人,看着这一对轻声耳语的夫夫也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山的背面,只需要沿着山脚绕过去就好了,残雪挂在被压弯的叶片上,看不清楚一路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夫郎背着竹篓,轻车熟路,程锐跟在后面踩他的脚印。
一路看上去,就好像只有一个人来过,足迹慢慢延伸到山里。
程锐跟在后面,想象着他的夫郎,在这山间小路上,是如何慢慢长大,行过四季,现在和他一起,又要走过什么样的岁月。
他很少做这样平凡又不明确的规划,好像他并不在意未来是什么,能够得到什么,最重要的是和眼前这个人一起。
韩月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下来回望他。
“怎么了,月儿?”
程锐两步走上前去,等到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夫郎又默不作声地抬脚向前走去。
虽然摸不着头脑,可是程锐也很欢喜,牵了夫郎的手。
今天要摘的草倒是不折磨人,差不多有他们小腿那么高,在一堆黄黄绿绿的植物里也算显眼。
程锐跟着夫郎走进了之后,仔细地观察了一圈传说中的仙草花。
仙草花的叶子长得像他之前认识的多肉植物,看起来非常多汁,而那些厚软翠绿的叶片中间,居然突兀的挑出一只坚硬的枝条来,枝条顶端是一朵小花似的硬质结构,花朵通身呈现雪一样的白色,边缘略微透明。
随着程锐的观察,他的药典里相关的介绍也再同步更新,一株非常美丽的植物就这么永远地定格在这个数据的世界了。
“夫君,我们要拿它来做什么呀?”
偶尔会有人家挖一些回去种在院子里做装饰,而他只是路过的时候会折了来玩,这样的白花也不能拿去卖,又染不上色,有点让他可惜。
仙草花的汁液有杀菌消毒的作用,所以在用通碧草做消肿止痛膏之前,需要用它去处理一下,但是程锐想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概念。
“唔,月儿。”程锐想了想,决定先引入感染这个概念,再说杀菌消毒有什么用。
“我们平时如果受伤了,就有可能会溃烂,对不对?这是因为伤口里有一些脏东西在里面,而这种脏东西到处都有,如果我们做膏药之前不处理一下的话,我们的膏药也会很容易坏。”
程锐有点在意自己有没有说清楚,一直看着夫郎的表情,哥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