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迷迷糊糊地睁眼,听见金一夏正压着嗓子说话。
金一夏:“没事我挂了。”
盛微又闭上眼睛。一夜过后,身上的倦怠和餍足仍未消退,他窝在被子里不想动。
电话那头声音很大,在安静的房间里,盛微也能听见。
“所以你真的在和他恋爱?!分手!”那边的男人大喊道。
盛微了然:这肯定是金一夏的父亲。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一大早,金一夏父亲打电话质问,而他正躺在床上、贴着金一夏……
莫名有点狐狸精勾引书生的感觉。
不过,按照昨晚的状况,他们应该是轮流当了狐狸精。
“小声点,别吵到他睡觉。”金一夏平淡道,“现在才开始管我,不觉得有点晚吗?我二十五了,不是十五。”
“他睡觉——”金父一噎,半天才颤颤巍巍地挤出一句,“你们做了什么?”
“做啊。”金一夏轻笑一声,语气像小恶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哦,应该说,已经煮成粥、煮成米糊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金一夏哼了一声,放下手机。
盛微猜,金父应该气得够呛。
“你醒了吧?”金一夏摸了摸盛微的背,“从哪里开始听的?”
“没听两句,差不多是生米煮成熟饭这里。”盛微笑着睁开眼,“这是可以和家长说的吗?”
“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说不出什么好话。”金一夏垂眼道,“我现在不需要他们的关心了。”
现在不需要,意味着以前需要。
盛微拍拍金一夏手背,当作安慰。
金一夏沉默片刻,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知道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吗?他问我,和你在舞台上亲嘴的那个人是谁。哈,在舞台上。”
盛微有些惊讶:“那不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吗?”
“是啊。”金一夏扯了扯嘴角。
他们的舞台牵扯着娱乐八卦和法制新闻,加上金一夏本身的热度,表演视频在互联网上狠狠刷屏。
可是,金一夏的家人才看到。
盛微一阵心疼,翻身抱住金一夏。
无论喜欢他还是讨厌他,金一夏是那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人。怎么会有人无视他?
“哎,你好重。”金一夏笑起来,声音有点闷。
“再看一遍吧。”盛微点开舞台视频。手机拿得太近,视频开头的欢呼声差点震聋他们。
盛微拿远了一点。
播到那个引起全场轰动的吻时,金一夏点了一下屏幕,给一条“我觉得是真亲”的弹幕点了一个赞。
盛微偏头笑起来。
两人一起欣赏完这个掀起轩然大波的视频。金一夏说:“没事,不用安慰我,我也没有特别难过。”
他抽走盛微的手机,自己握上盛微的手。
盛微任由他握着。他们靠在一起,又躺在床上,很快便迷糊起来。
等他们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金一夏比盛微醒得早。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去厨房做饭。
他本来说要让盛微好好调整作息、饮食,结果他自己反倒跟着盛微一起混乱。
虽然平时工作时,金一夏也作息混乱,但是盛微不可以。
不过,盛微讳疾忌医。金一夏提了几次去医院检查,盛微都拒绝了。
他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哎呀今天状态不好,会影响检查结果;最近状态很好,检查不出来老问题;咦会不会是因为心情不好,多那个一下就好了;看到你,我什么都好了。
这些理由还和他说给陈鸿毅的不一样。
也是一位见朋友说人话、见对象说情话的天才。
鉴于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一起吃饭、睡觉的,金一夏能直观地看到盛微状态不错,他便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金一夏盘算着自己进组的时间。
进组前,一定要拉着盛微去医院。
……能不能不进组?
金一夏难得这么不想工作。
忽然,门铃响了。
金一夏点开门禁通讯,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的父亲。
“有什么事吗?”金一夏公事公办地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儿子?”金父对保安说,“看,我儿子。”
保安也看着门禁的摄像头。金一夏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不用来——李叔,不开门。”
李保安谨遵业主指示,拒绝了金父进小区的要求。
金父气得跺脚,过了几秒,又给金一夏打电话。
在金父开口前,金一夏抢话道:“在恋爱,不分手,甚至考虑结婚。还有什么话?”
金父放软语气:“你让我和那孩子说两句。”
金一夏:“他还在睡觉。”
金父讶异:“一点了,还在睡?”
“是啊,把米变成米糊比较辛苦。”金一夏勾起唇角。
“……你,你的意思是,你当米了?”金父压低声音,委婉地问。
这种问题,自然是怎么刺激家长怎么说。金一夏含蓄地说:“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醒得早,也不是很累。”
金父又挂了电话。
金一夏嗤笑一声,扔开手机,继续处理准备配粥吃的小菜。
他和父母的关系经历了几个阶段,双方永远对不上信号:小时候,他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而父母只会说“你懂事一点”;青少年时,他努力懂事,父母反而更不在意他,仿佛他实现了“懂事”就万事大吉;成年后,他慢慢学着不需要父母、也真的学会了,父母却突然开始关心他,问他衣食住行如何、工作是否顺利。
有时候,面对父母犹如上班打卡般的询问,金一夏都想说:你们下载一个微博,关注“金一夏工作室”。
反正除了那些,他们也不是真的关心他做了什么、他的心情怎么样。
父母没来问他,他朋友圈发的牵手照是什么意思——另一只明显是男人的手——也不在意他和盛微恋爱时的状态。
好像不要和男人恋爱、即使恋爱也要做上面那个,比他的快乐更重要。
虽然睡到中午是作息问题,但这也是一种幸福。
想到今早和盛微一起睡了一个回笼觉,金一夏便感觉心情好多了。
“又喝粥啊?”盛微从背后环住金一夏的腰,下巴搭在金一夏肩上。
“对你的胃来说,这顿是早餐。”金一夏话锋一转,“要么就去医院。好了以后,你醒来第一顿想吃什么都行。”
“我现在就很好啊。”盛微笑着辩驳,“上次是意外,我不是沾点油就要吐。”
金一夏点头:“嗯,总之,这顿吃粥。”
“哎,好的,小管家。”盛微无奈。
看着镜头前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坐在他对面喝白粥、吃凉拌小菜,盛微莫名觉得好笑。
金一夏:“笑什么呢?”
盛微:“没什么,就是非常爱你。”
看着面前一桌的普通小菜、淡得毫无味道的白粥,金一夏一时顿住。
“这下涵姐不会骂你太容易满足了,要骂连我一起。”盛微笑道。
“其实,是祝琳骂的。”金一夏轻咳一声,“她最近刚杀青,要不要找她玩?”
“好啊。”盛微欣然接受。
两人说干就干。吃完午饭,金一夏找祝琳、盛微找周盈吉,约这两人到金一夏家里一起打游戏。
两边都同意了。
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他们四人都能算自由职业,日程表比较宽松,非常适合办一场说来就来的聚会。
金一夏在电视机柜里摸索:“哥,你上次用完,把卡带放哪了?”
“嗯?没有吗?我记得我上次放回来了啊。”盛微凑过来,不信邪地在柜子里摸了一遍。
他的寻觅进程几度中断。
因为金一夏时不时凑上来亲他两口,像一只可爱的大型犬。
“先找东西。”盛微艰难抬头。
他吻了吻金一夏的手背,把金一夏的手也拉近柜子里。
金一夏笑了笑,勾起盛微的小指。
柜子里乱七八糟的,充电线、电池、绝缘胶布……什么都有。
唯独没有游戏卡带。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石化。
约人来打游戏,但是没有游戏。
金一夏犹豫道:“改天再约?”
盛微刚想点头,便感觉手机一振。
【周盈吉:[语音5']我到了我到了我到了!马上上来!】
“……换个安排。”盛微翻出麦克风,“唱歌吧。”
金一夏:“好。”
他们一拍即合。金一夏告诉祝琳后,祝琳也没有意见。
就是苦了五音不全的周盈吉。
他看着盛微,怀疑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我不爽,才给我找点罪受。”
盛微抬头望天。
金一夏真诚道:“放心,我家隔音很好。”
盛微猛地咳了一声。
周盈吉:“……这是安慰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高高兴兴接过麦克风,迅速点好几首歌。
祝琳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周盈吉以一种天王巨星的姿态举着麦克风,唱出奇怪的曲调;盛微和金一夏并肩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晃两下沙锤。
她有些困惑:传说中的“游戏”,难道是PK唱歌?
祝琳二话不说,扔下包、拎起另一个麦克风,加入唱歌队伍。
周盈吉看了她一眼,顶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歌。
在两人“契合”的歌声里,盛微偷偷和金一夏咬耳朵:“祝琳也不会唱歌啊?”
“她喜欢唱。”金一夏小声说,“他们两个正好作伴。”
祝琳:“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周盈吉:“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唱完两句,他们心有灵犀一般,齐齐把麦克风递给盛微和金一夏。
情歌对唱终于迎来两位合适的歌者。
唱到末尾,金一夏即兴配了一段和声。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一曲结束,祝琳调低音乐,摇摇头:“哎,感觉我是你俩的粉丝。”
周盈吉:“因为他们唱得好?”
祝琳:“因为爱情——因为被秀了一脸啊!”
盛微只顾着笑。金一夏小小抗议:“我没有这个意思。”
“知道了,感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流露的嘛。”祝琳一个劲地挤眼睛,“这次可是爱情片,你又要大放异彩了啊!”
金一夏正在抗拒工作,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瞪了祝琳一眼,贴在盛微肩上,不肯动了。
盛微摸了摸金一夏的背,低头说:“等你开拍了,我去探班?”
“当然。”金一夏又往盛微怀里蹭了蹭。
旁观的周盈吉一阵牙酸,默默点歌:“来,情歌王。”
这种串烧歌曲很适合大家一起唱。麦克风在四人间轮转,雨露均沾地照顾到每一个人。
可能也不是那么平均。比如,大家默契地把某些歌词留给特定的人唱。
于是,金一夏唱了“明天我要嫁给你啦”,盛微唱了“爱已无法回答所有的问题”。
四人一路唱到七点多。
“呼,我累了。”祝琳躺在沙发上,“金一夏,你准备请客人们吃什么?”
“吃外卖。”金一夏端出职业假笑,“多种多样,应有尽有。”
“啊……还以为能吃到新婚夫夫做的饭呢。”祝琳故作失望。
周盈吉瞪大眼睛:“啥?新婚?他俩什么时候结的?”
“还没,她在祝福我们。”金一夏摆摆手。
盛微接话:“不过快了。”
这下,包括金一夏在内,三人都看着他:“快了?!”
“刚做的决定。”盛微笑道。他牵起金一夏的手,问:“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一个草率的决定,又是一个酝酿已久的决定。
“梦中的婚礼”不再是梦中。
“我觉得非常好。”金一夏也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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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