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两小只半躺在粗糙的木板上,原本铺在上头的睡袋被立起来靠着墙,勉强当作靠垫。
夕阳的余晖从木屋的缝隙间漏进来,在她们稚嫩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推开门时,正看见她们凑在一起摆弄着苏砚编的草蚂蚱,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在看到她时戛然而止。
“妈咪——”石宝慢吞吞支起身子,嗓音软绵绵的,带着明显的倦意。另一旁的岁岁也坐起身,眼巴巴望着两人。
秦野目光下意识寻找着岁岁,可石宝这一声让她心尖发软。
今天运动量确实大了些,她快步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再坚持一下,回去妈咪给你煮鸡蛋粥好不好?”
““好呀!”听到“鸡蛋粥”三个字,石宝的眼睛瞬间亮了,小脑袋一点一点,“我要吃两大碗!”
苏砚安静地站在阴影里,看着母女俩的互动,心头泛起说不清的酸涩,混着一丝落寞。秦野确实如当年所说,成了个细心妥帖的妈妈。
她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岁岁,清清楚楚捕捉到女儿眼中快要满溢的羡慕,那眼神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自从岁岁出生,她总困在实验室的研究里,把孩子丢给保姆成了常态。
直到某天深夜,她看见岁岁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等她,小脸上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等父母回家的自己,才惊觉不能让女儿重复她的孤独童年。
这次来节目,拿奖金是其次,补回错过的陪伴才是真的。
“岁岁……”苏砚蹲下身,与女儿平视,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也想吃鸡蛋粥吗?妈妈晚上也给你做,好不好?”
岁岁的小脸瞬间绽开笑容,眉眼弯成月牙,兴奋地扑进苏砚怀里,小脑袋在妈妈颈窝里蹭了又蹭:“好耶!妈咪真好!”
这温馨的一幕却让正准备告辞的秦野心里“咯噔”一下——苏砚?煮粥?
她下意识看向苏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蹦出多年前的画面:电饭煲里浓烟滚滚,警报器响彻整栋楼,而罪魁祸首只是苏砚煮饭忘了放锅内胆。
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显,苏砚耳根微微发烫,语气却格外坚定:“我现在会做饭了。”
“对啊对啊!”岁岁从妈妈怀里探出头,用力点头为妈妈作证,小声音脆生生的,“妈咪做的鸡蛋粥可好吃了,上次还给我加了小虾米呢!”
苏砚泛红的耳尖与岁岁清脆的声音,让秦野把到了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只在离开前反复叮嘱:“记得多搅搅锅底,柴火别太旺,容易糊。”
生怕再说下去惹苏砚不快,她牵起石宝的手,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回程的路上,石宝攥着秦野的手指,小嘴叭叭个不停:“妈咪,岁岁说她的草蚂蚱是妈妈教她编的,你也教我好不好?明天我要编一只比岁岁姐姐还大的!”
“好啊。”秦野心不在焉地应着,满脑子都是“组队”的事。
节目组没说不能组队,要是能组队,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照顾苏砚和岁岁,还能趁机解释石宝的事,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疯狂滋长,缠得她没法专心听女儿说话。
石宝向来要强,一路坚持自己走,可刚踏进自家木屋,就像没了骨头似的“啪”地瘫在木板上,小脸蛋皱成一团。
秦野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肚皮,转身忙活起来。节目组给的锅具简到了极致:
一个烧水壶、一个小奶锅和附带的饭格,外加两双筷子,多一根勺子都没有。
先把白天接的活水倒进烧水壶,支起木架架在火上,原本想带净水器,可雨林里上游的活水干净,多煮一会儿应该就安全了。
她利落地架起锅灶,将水桶里的清水倒入烧水壶中。在这里,每一滴水都来之不易,必须精打细算。
淘米时,她只用了刚刚没过米粒的水量,纤细的手指在盆中轻轻搅动,动作娴熟而轻柔。
洗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木屋后面的树丛里,没多久就攥着一把嫩绿的枸杞芽回来。
这是她上午勘探时发现的,清热明目,凉拌煮汤都好吃,屋后长了一片,够她们吃两天了。
用淘米水把枸杞芽淘了两遍,最后用清水冲净,刚沥干水,烧水壶就“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
秦野把开水倒进奶锅,放入大米,时不时用勺子搅两下,防止粘底。
粥香慢慢飘出来,她的思绪却又飘远了:苏砚那边的火生起来了吗?会不会又把水放多,煮成一锅米汤?岁岁要是等急了,该多失望?
“咕嘟——”奶锅突然发出剧烈声响,粥沫顺着锅沿往外溢,秦野猛地回神,赶紧把锅往火边挪了挪,又快速搅动起来,心里暗笑自己:
先顾好眼前的粥吧,别等下自己的锅先糊了。
等粥平稳下来,她掏出那把定制的多功能铲子。这是她缠了设计师好久才做的,铲头能拧开,里面藏着小刀,还能拆成绳索和锯子,节目组只让带两样工具,这把铲子顶得上半套装备。
这一会功夫秦野看着锅中的米已经有些开了花,又进屋里拿出了刚换的鸡蛋,一连打了两个进去。
金黄的蛋液一下裹着洁白的米粒在锅中翻滚,一阵一阵蛋香融合着米香,在空中游荡,令人食欲大开。
直到现在秦野才想起来,前面光顾着兑换食材,却没换调料。
“石宝,把木箱里的平板拿过来”秦野这边抽不开身,喊着石宝拿过来。
小姑娘以为饭好了,兴冲冲地抱着平板出来,发现还要等,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把平板塞进秦野手里。
秦野看着屏幕上仅剩的30积分,咬咬牙用8积分换了包盐。看着标价15积分的酱油,她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节目组黑心。这些基础调料都要这么贵,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无人机的嗡鸣声很快由远及近,送来了那包珍贵的盐。她在粥里撒入适量的盐和切碎的枸杞芽,再滚一道便大功告成。
直接坐到地上太凉,而她们还没有凳子,所以只能将睡袋推到一边,坐到木板上吃。
"慢点吃,烫。"她给石宝分好粥,不忘提醒,"先洗手。"
小姑娘乖乖照做,踮着脚在桶边仔细搓洗小手,然后迫不及待地捧起饭格,小口小口地吹气。
鸡蛋粥绵密顺滑,枸杞芽的清新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醇厚,还带着独特的清香。
"好吃!"石宝竖起大拇指,小脸上尽是满足,"妈咪做的天下第一好吃!"
"就你嘴甜。"秦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可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楚。若是岁岁也能尝到她做的饭,该有多好。
另一边,苏砚正和岁岁分食一碗鸡蛋粥。粥体算不上浓稠,蛋花碎碎地浮在表面,却透着股温热的香气。
其实她只会煮这几样简单的流食,为了参加节目,她专门突击练了一个多月,别的菜依旧一窍不通,但至少眼下,能让岁岁吃上一口热乎的。
岁岁小口扒着粥,时不时抬头冲苏砚笑一下,小脸上满是满足。苏砚看着女儿的眼睛,恍惚间竟觉得对面坐着的是秦野,又想起白天秦野提过的“组队”。
和秦野组队,对她来说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秦野野外生存技能强,做饭好吃,动手能力也强。
更重要从石宝那开朗大方的性子里可以窥见,秦野确实是一个好妈妈,如果有她在岁岁应该会更开心把。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该再有这种依赖秦野的想法。
目光落在岁岁脸上,又想起石宝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苏砚的心微微下沉。那么像...真的只是巧合吗?
那自然流露的、毋庸置疑的宠爱眼神。那是一个母亲看亲生女儿的眼神,苏砚绝不会认错。秦野把那份她以为专属于她们过往的温柔,悉数给了另一个孩子。
那这个孩子身份究竟是什么?秦野的话真的可信吗?
她想起当年围绕在秦野身边的那些热情面孔,想起秦野不告而别的决绝。
如今这般殷勤,或许更多是出于对岁岁的愧疚,或是...把对过去的留恋投射在了与她们相貌相似的石宝身上。
苏砚轻轻摇头,告诉自己不该深想。既然已经独自走过五年,现在更不该被这些扰乱了心神。
秦野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完全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苏砚就一个人脑补了一出大戏。要是知道肯定要抱着苏砚的大腿,大喊:
臣妾冤枉啊!
饭后石宝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又瘫回了木板上。
“刚吃饱别躺着。”秦野洗完碗回来,无奈地把女儿扶起来,让她靠在睡袋上。石宝捏着草蚂蚱,指尖轻轻戳着蚂蚱的翅膀,玩得不亦乐乎,看来是真喜欢这小玩意儿。
夜色渐深,山风裹着湿气灌进木屋,带着雨林特有的草木清香,却也吹得秦野打了个寒颤。她看着墙角那唯一一个睡袋,眉头皱了起来
西南的初春本就湿冷,夜里温度还要降,一个睡袋怎么够她们俩盖?
第一次没系安全带,第二次侧方压线,俺的科目二就这样水灵灵挂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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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