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沈牧没再在钟毓这里多留,避开钟毓院子里的宫人们,悄悄地回到了瑶光寺后院的精舍里。
那可正站在门口等着沈牧。
脸上有些焦急的样子,一看见沈牧过来,立刻眼睛一亮,高兴地要跳起来,冲着沈牧挥了挥手,跑过去叫道:“阿央塔!”
沈牧走到近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那可问道:“阿央塔,你吃过饭了吗?我把饭菜都放在锅上热着呢。”
“阿央塔,你要是饿了的话,我现在就去端出来。”
沈牧摆了下手,往精舍里走去,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巴图和巴鲁人呢?你们吃过饭了吗?”
那可跟在沈牧的后面,回答道:“阿央塔,巴图他们出去找你了,我们都还没有吃饭呢。”
沈牧就说:“那你先吃饭吧,别等他们了。”
“让他们回来自己把饭再热热吃了,有事回头再说,我先去屋里休息了。”
那可点了点头:“是,阿央塔。”
沈牧进到屋子里面,才刚在床上躺下来,就听见了外面巴图和巴鲁回来的动静。
那可赶紧叫他们小声些,说:“阿央塔回屋休息去了,你们别吵着阿央塔了。”
“我去把饭菜热一热,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吧。”
巴图忙也低下声音:“好……阿央塔吃过饭了吗?那可,要不你热了,我给阿央塔送过去?”
那可就道:“阿央塔说她已经吃过了,我们吃就行。”
院子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没人再说话,却又慢慢地飘起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沈牧闻着味道,忽然又觉得有点儿饿了。
那可的厨艺的确是很不错的。
否则吉勒云瑶也不会只带着那可在身边做事了,毕竟要是吃不好饭,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去做大事了。
沈牧决定起来再吃一点。
刚刚在钟毓那里的时候,沈牧才刚刚那么着狠狠地疼了一阵子,所以即便钟毓给她准备的菜肴再如何精致,她却也是食不知味的,就更没吃下去多少了。
想着就做了。
沈牧起身拉开门出去。
那可三人正端了饭菜准备放到外面的小桌上去吃饭。
看见沈牧出来,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可赶紧地放下手里的碗碟,朝着沈牧先走过去,问道:“阿央塔,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啊?”
沈牧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说:“我才进去多大一会儿,就能睡着了?我就是觉得饿了,所以想出来再吃点。”
那可赶忙道:“那我再去给阿央塔重新做。”
沈牧说:“不必了,你不是给我留了饭菜热着的吗?就那些就行了。”
那可道:“那阿央塔稍等等,我这就去端来。”
沈牧点点头,由着那可去厨房里端菜。
剩下巴图和巴鲁站在桌子旁边,巴图的目光追着那可去了厨房,巴鲁看见了,脸色更闷了几分。
沈牧就看着他们,权当看戏解闷了。
巴鲁最先注意到沈牧看向他们两个人的视线,转过来低下头,叫道:“阿央塔……”
沈牧抱着胳膊,可有可无地点了头,问道:“我出去的时候,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就一直跟在我后面呢?”
巴图终于收回了盯着那可的视线,听见沈牧的问话,就赶紧回道:“阿央塔,我和巴鲁是远远地跟着的,没有让人发现。”
说着,巴图又有些困惑地说道:“阿央塔,我和巴鲁在瑶光寺?又悄悄地转了一圈,发现这次跟着皇后来的守卫,似乎远没有上两次皇后到瑶光寺来的时候多。”
“只在瑶光寺的外围有禁军把守,而且守卫也并不太严,好像对他们的皇后并不是很上心……”
沈牧扯着唇角笑了下,说:“那不是很好吗?”
“证明大梁的皇帝,对钟家示弱的伪装要拆穿了。”
皇帝应该是巴不得钟毓赶紧去死的。
能把明面上的功夫做到位,勉强继续维持着帝后恩爱的假象,应该也就是皇帝忍耐的极限了。
再想让皇帝对钟毓如何如何关心,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钟家在朝堂上的权势,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
巴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到时候大梁的皇帝与皇后敌对,阿央塔就更方便拉拢皇后和钟家了!对阿央塔的帮助也会更尽心尽力的!”
沈牧对巴图这话没做评价。
正好那可准备好了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叫道:“阿央塔,我都弄好了,你快进去吃饭吧。”
沈牧点点头,进了厨房,坐在小桌旁,动筷吃饭。
外面那可三个人也一块起吃了饭。
吃过饭,沈牧没再去找钟毓。
反正钟毓在瑶光寺要住上一阵子。
也不着急没有时间接触。
更何况,沈牧觉得,钟毓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入夜,将近子时。
整个瑶光寺里都寂静一片,连草虫的鸣声都停住了。
沈牧躺在床塌上睡着,陡然间睁开眼,却是满头冷汗,呼吸急促,身体侧过去紧紧地蜷缩起来。
中午时的那股疼痛感又袭来了。
甚至还要更疼上一些。
就从腹部的那道疤开始,疼痛感像活了一样,向着脏腑爬延过去,所到之处如同被虫子啃噬一般,比之刀搅来得还要更加折磨人。
沈牧咬着牙,没发出声音,就这么硬扛着疼痛感。
为了分散注意力,沈牧还特地算了算今天中午发作的时间,那个时候,应该正好是午时吧。
挺好,还给她安排好时间了。
沈牧翻过身,跪在床塌上,弓起身,脊背曲成一道弧线,紧紧地绷在那里,额头死死地抵在枕上。
喉咙间发出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吟。
只是声音很低。
如果不走近,就几乎听不见。
疼痛感在爬到顶峰——和中午那会儿一样,在沈牧要忍耐不住的时候,自己慢慢停了下来。
沈牧喘着气,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湿透了。
整个人脱力地摔倒在了床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