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女 第20章 第 20 章

陆珏冷笑着说：“你不说实话，爷就让侍卫先砍掉你一根手指头，再不说，就再砍，一直砍到你十根手指头全卸下来，愿意说实话为止。”

彩云见陆珏浑身煞气，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顿时吓得浑身筛糠，哭着告饶，“大公子饶命，求您别砍我的手，我说，我说便是了……”

陆珏冷笑。

他素日里不知拷问过多少人，哪一个不是经他三言两语，略施手段便如实招供。如今要审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想让她吐露实话，还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原也不爱对女子动粗恐吓，只不过方才见荷女被欺负得那么惨，一双水眼儿泪汪汪的，怯生生缩在一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原有的耐心便霎时没了，哪里还肯花时间细细盘问，只想着快些把这事了了，给她出口恶气。再顺势把她带回凌云堂，在他眼皮子底下护着，免得日后再受欺负。

“快说！”陆珏面色威严，眼神如鹰隼，锐利而冷漠。

彩云被威慑得浑身发抖，颤着声儿道：“我说我说…是…是我偷偷将宫粉换成了平日丫鬟们用的次等铅粉……”

陆珏两道锋利的浓眉皱起：“这么说，也是你故意把宫粉交给荷女，然后经由她的手交给绣橘。你与她什么仇什么怨？何故陷害她？”

彩云咬着嘴唇儿，吞吞吐吐，“因为…因为……”

“因为她嫉妒荷女！”扇儿忽站出来道，“禀公子爷，自荷女姐姐来了锦云院后，三姑娘便对荷女姐姐一日比一日亲近，彩云因此觉得荷女抢了她的荣宠，心里头便暗暗记恨上了。她私下里曾不止一次同我抱怨过此事，还试图拉拢我想让我一起冷落荷女！她平日里就对荷女横眉冷对，时常冷嘲热讽，这些我们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看在眼里！”

彩云眼神狠狠剜了扇儿一眼，抬起头凄厉道：“三小姐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原本就该是我！”她掉着眼泪激动说道，“我从八岁起就陪在三小姐身边了，用了八年时间才做到锦云院一等大丫鬟的位置，荷女才刚来两个月，她凭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抢走我的位置！”

陆珏抬眼看荷女的反应，只见荷女似是一怔，嘴唇微张了张，旋即又闭紧，只是静静的，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彩云。

陆珏收回目光，曲指叩击着圈椅扶手，冷笑着看向彩云：“依你意思，主子们平日喜欢谁，想亲近谁，宠信谁，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亦或是主子身边只能有你这一个心腹？”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彩云低下头，哑口无言。

陆珏重哼一声：“主子们平日喜欢谁，器重谁，你们这些做奴才的管不着！再者，谁能获得主子青睐，也都全凭各人本事。看到他人得宠，就眼红嫉妒暗害各种耍心机的，这种人我陆府断然留不得，一旦被我发现，趁早给我卷铺盖滚蛋！”

陆珏目光犀利如剑，将在场之人全都扫视了一遍。

很明显，这一席话，他不止是说给彩云一个人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的下人们听。围观的丫鬟婆子们都被他的威严震慑，个个噤若寒蝉。

而彩云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陆珏冷扫了她一眼，不想再浪费时间，便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彩云掌嘴三十，撵到乡下庄子里去，日后永不准再回到陆府里来。”

彩云闻言，“啊”的惊呼一声，她拼命摇头，撕心裂肺哭道，“我错了我错了！求大公子饶我一次，不要赶我去庄子上……”

正求饶间，岱安已领着两个小厮过来，两个一下就把彩云的嘴用破布堵上，捆住了手脚。紧接着又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扇了彩云整整三十个嘴巴子，把她的脸都扇肿了，最后才拖了下去。

戚姨娘目睹了全程，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趁着陆珏还没看过来，她赶紧凑在绣橘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使唤她快去搬救兵来。

处置完彩云，接下来便轮到戚姨娘了。陆珏目光转向戚姨娘，嘴角挂着冷笑。

“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不知姨娘可有什么话想说？”

戚姨娘眼神慌乱，“这……”她脑内飞速思考着，最后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来，“看来是我误会了，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那大伙儿也都别围聚在这了，赶紧回去各自干活罢！”她挥挥手帕，冲围观的丫鬟婆子们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去吧去吧，都走都走……”

围观的丫鬟婆子便都各自散去。

待人都走了，戚姨娘指着天，对陆珏讪笑道，“你看，这天儿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她试探着转过身，却不想刚走两步，就又被戟风和飞剑两个侍卫拦住去路。

陆珏冷声道：“姨娘打错了人，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是何道理？”

戚姨娘惧怕他的威严，只得不情不愿地同荷女道歉，“小丫头，真是对不住，方才是我打错人了，待会儿回屋记得让小丫头们给你抹点药儿。”

“没了？”陆珏皱眉。

戚姨娘嗓音尖细：“我都已经道歉了，还要如何？”

陆珏冷冷看她：“你将人打成这样，只一句道歉就轻飘飘了事？”

戚姨娘瞪眼蹙眉，不满道：“不是你叫我道歉的吗？我这不是已经跟她道歉了！我一个主子，跟她这个奴才道歉就已是天大的让步了，大哥儿难不成还想让我对一个小丫鬟下跪不成？”

陆珏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扶手，笑得阴冷：“我看下跪就不必了，就让她打回来即可。方才你怎么打她的，也让她怎么打回来，不准多打，但也不准少打，你看如何？”

戚姨娘一惊，自是不肯，尖细着嗓子道：“那怎么行？她是奴才我是主子，向来只有主子打骂奴才，哪有奴才打主子的道理！”

陆珏态度强硬：“那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戟风和飞剑就上前来将人押住，吓得戚姨娘惊慌大叫，嘴里骂骂咧咧，指桑骂槐道，“你敢！你敢对我动粗，等我回去告诉老爷，饶不了你们这些兔崽子！”

陆珏站起身，负手而立：“你敢拿我老子压我？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年纪小，能任由你这个贱人怂恿他责打我不成？”

想到陆珏小时候的事，戚姨娘顿时有些心虚，声音便渐渐弱下来，只一个劲儿的挣扎。

陆珏见她不再喊叫，便从侍卫青钺手中拿过一道长鞭，径直走到荷女面前，温和着声儿道：“爷知道你受委屈了，别怕，爷这就帮你出口恶气。你想怎么抽她，抽几下，全都由你。”

荷女见他忽然递长鞭过来，不由愣了愣。

她方才被戚姨娘打成那样，只觉自己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满腹的委屈冤枉。她原没指望有人能突然出现护着她，可没想到这个人出现了，不仅将她从戚姨娘那个泼妇手里解救出来，还大动干戈为她出头，威逼戚姨娘亲口给她道歉不说，还递给她鞭子想让她把方才受过的委屈通通还回去！按理说她们这种奴才身份的，便是被主子错打了，要不要道歉安抚也全凭主子心意，多的是一声不吭权当作没发生过这事儿的，管你受了什么委屈，要想有还手报仇的机会更是想都不要想。

她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来视作洪水猛兽的人，心情忽的有一丝复杂。

陆珏看她仰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儿静静的望着自己，也不知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只当她是被吓傻了，还未缓过神来。一时又暗怪自己，她都伤成这样了，哪有力气动手。再说，她看上去就是温温柔柔的性子，便是让她打，估计她也不懂得如何下手。

他于是笑道：“哦对！爷忘了你还伤着呢。这样，爷让底下人帮你出气，你在旁看着就行。”

说罢，眼神示意青钺。青钺会意，忙过来接过长鞭，转身走到戚姨娘跟前，面无表情道：“戚姨娘，得罪了！”

戚姨娘瞪着眼儿，一边激烈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嗷嗷叫:“来人呐，要打人啦！老爷快来救我……”

青钺手持长鞭站在戚姨娘跟前，耳边听着她尖细的哀嚎声，只觉耳朵疼。下一刻，他高高挥起长鞭，就要对着她身上扬去！

然而，长鞭刚准备落下的瞬间，耳边就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喝止的声音。

“住手——”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是陆奉先带着几个小厮从院门口快步走进来了。

戚姨娘一见陆奉先过来了，趁着戟风和飞剑恍神之际，立马就挣脱开来，满脸委屈的飞扑进陆奉先的怀里，娇媚可怜的哭道，“老爷，您可算来了，要是再晚一点过来，大哥儿他可就要将妾打死了……”

陆奉先见戚姨娘躲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顿时心疼坏了，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陆珏望着他素来端严持重的老子此刻和爱妾就这般旁若无人，不由嗤笑一声，明知故问道：“父亲大人，请问您是为着什么事而来？”

陆奉先干咳一声，开门见山道：“怎么，你为着个小丫鬟还要打你庶母不成？”

陆珏皱起浓眉：“什么庶母不庶母的，她一个奴才出身的她也配！”

“你！”陆奉先被儿子当众落了脸面，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总之，人你打不得，我带走了！”说罢，便拉着戚姨娘要走。

“站住！”陆珏见他如此，一时气性上来，还非要跟他对着干不可，只沉声道，“戚姨娘在自个儿院里怎么打骂奴婢我不管，可这是瑜姐儿的院子，她打了人就得付出代价！”

陆奉先转回身，只见面前的儿子高大威严，眉眼凌厉，气势迫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看他这个父亲脸色行事的小小少年了，不知是不是他老了，眼下跟儿子站在一处竟从心底觉得自己气势矮他一截，一时叹气道：“罢了。”

戚姨娘不甘心，吵嚷道：“老爷，您可不能任由着他，怎么说您也是他老子，可不能……”

“啪——”

话未说完，就见陆奉先突然伸手扇了戚姨娘一耳光，喝止道：“闭嘴！还嫌不够丢人！还不快滚回去！”

戚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瞬间给打懵了，她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奉先，眼泪瞬如失控的水一样冒了出来，下一刻，便见她呜呜的哭着跑了出去……

陆奉先回头斜看一眼陆珏，又瞥了眼荷女，“现在满意了？”说罢，重重气哼一声，便拂袖而去了。

陆奉先一行人离开后，锦云院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陆珏转过身，看见荷女脸上犹挂泪痕，发髻都已散了，一头长长的乌发垂在肩头，愈发显得娇弱可怜，他那颗向来冷硬的心肠竟也不自觉软了半分。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温和着声儿道：“你身上可好？还有哪处受伤？要不要我请个郎中来给你瞧瞧？”

荷女才哭过，一双杏眼还浸着水光，她摇了摇头:“多谢公子爷关心，奴婢不碍事。”

陆珏点点头，又注意到她脸上那道挠痕有些明显，便道:“爷那儿有上好的伤药，待会儿就给你抹上，保证脸上一点痕迹都不会留。”

荷女刚想说不必，却听他继续说道:“你先回屋把你日常的东西都收拾好，爷在这等你，收好东西就跟爷回凌云堂去。”

说罢，又指了指一旁垂首静立，头都不敢抬一下的扇儿和画屏，吩咐道:“从明儿起荷女便不在这儿当差了，等三姑娘回来你们帮我转告她一声，人我领走了。”

太晚了，明天再精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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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