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收了摊,来到萧逸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抬手叩响了房门。
不多久,房门开了。
萧逸站在门口,半阖眼皮扫了她一眼,“有事?”
裴月挤出一个讨好性的笑容:“我今天赚钱了,给你开开荤。”
“哦?”萧逸挑眉,戏谑道,“你这是转性了?”
裴月干笑两声:“这不是想着你身体恢复得越快我就能越快拿到解药嘛。”
萧逸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厨房。看到桌上摆着一盘烧鱼和一锅鸡汤,他很是满意,在餐桌前坐下。
裴月来到桌旁,给萧逸盛了一碗鸡汤。
她把汤碗放在萧逸面前,“这鸡汤我熬了许久,鲜得很,你尝尝。”
萧逸端着碗,轻轻将鸡汤吹凉后,浅尝一口,难得露出愉悦的笑容:“这鸡汤确实不错,很久没有喝到如此香浓的汤了。”
裴月眯着眼,应承道:“喜欢你就多喝点。”
萧逸连喝两碗鸡汤,放下汤碗,准备吃饭,却感觉口舌四肢发麻。
起初他还以为是被热汤烫到的缘故,直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才警觉汤有问题。
他神色一凌,看向裴月。后者嘴角含笑,抄着手看他。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萧逸捂着胸口,艰难地从嘴缝里挤出这句话。
裴月挠了挠耳朵,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不过是一种叫做乌头毒的东西。”
乌头毒乃是毒性很强的药物,中毒者会呼吸困难、脉搏减慢,一个时辰内便会因呼吸衰竭而亡。
“你这毒妇!”萧逸咬牙切齿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呵,解药?冰蚕毒?”裴月冷笑道,“亏我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被人追杀恐怕就是因为缺德事干多了。”
萧逸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诡计。
他额头冒着豆大的虚汗,却还强装镇定地笑道:“怎么?没给你下毒你反而不高兴?”
“我确实不高兴,因为等下我的院子里就要埋一具尸体了。”
萧逸一把抓住裴月的手腕,沉声道:“既然你知道我无意加害于你,不如放下往日恩怨,重新谈条件。”
裴月嗤笑:“我跟你有什么条件好谈?”
萧逸忽略裴月的嘲讽,吃力说道:“这两天我打探过你的底细,你出身低微却占了裴家嫡女的位置,替她享了十八年的荣华富贵,还霸占了她的心上人,她因此对你恨之入骨。正是因为她从中作梗,京中绣铺才不敢收购你的绣品。”
裴月听萧逸陈述,不由愣住,原来威胁绣铺不准收购她绣品的不是裴鸿章而是裴钰。
想不到原书纯良无害的小百花竟然如此锱铢必较,裴月隐隐担心裴钰后面还会给她找麻烦。
萧逸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她现在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你独自一人恐怕很难应付。
而我现在遇到点麻烦,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你若让我在你这里暂住一阵,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我们也算互帮互助,你觉得呢?”
裴月思考了下,萧逸只用两天时间就摸清了她的底细,而且还能查到是裴钰在暗中作梗,想来这人不是寻常之辈。
她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有个得力的土著在身边,确实比较方便。
于是,裴月说:“我觉得甚可。”
她本就不打算杀萧逸,她法制健全的新社会,对生命抱有基本的敬畏之心,杀人她下不了手。
她从孙夫人处拿了点毒性较弱的乌头毒,只想教训教训萧逸便罢了。
现在两人达成了合作,就更没有理由让萧逸继续痛苦下去。她从厨房锅里拿出早已煎好的解毒汤药,喂萧逸喝了下去。
萧逸在床上虚弱地躺了两天后,出于人道主义,裴月对他细心照顾。
等他终于体力恢复能下床的时候,两人相对而坐,开始制定新的相处规则。
裴月问:“我要搬回卧室住,你没意见吧?”
萧逸很爽快地回道:“没问题。”
这宅子本就是她的,现在两人平等相处,那么他就没有理由继续占用她的房间。
裴月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我最近几天都要赶工刺绣,之前都是我照顾你,现在你伤势也痊愈得差不多了,以后扫洒做饭的事就由你来做吧。”
既然性命威胁解除了,裴月可不会再像个丫鬟一样伺候萧逸起居。而且白兰给她介绍了一个绣坊的客户,对方跟她预订了一件绣品用来学习,这属于是专业人士间的切磋了。
为了赚钱和提升影响力,她得尽快完工才行。
原本以为这个条件萧逸没有拒绝的立场,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总不能赖在她家吃白食不是。
不承想,这厮听到扫洒做饭,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嗤笑道:“君子远庖厨,我堂堂八尺男儿,怎能做这些?”
想不到这人长得这么风光霁月,思想居然还挺封建。
裴月忍不住白眼一翻:“请问君子你有钱吗?”
萧逸顿住,尴尬又不服气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裴月又问:“那你有什么特长吗?”
说到这个,萧逸脸上表情不显,但语气倒是有些自豪:“我武艺高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那你还差点死在路边。
这话裴月没有说出口,到底给了他一丝体面。
“你能靠这个赚钱吗?”
“习武是为了自卫防身,”萧逸鄙夷道,“你能别张口闭口都是钱吗?”
裴月忍不住嘲讽:“瞧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你怕不是哪家高门大户流落民间的贵公子吧?”
萧逸抿唇,沉着脸没有回应。
俗话说得好,靠人不如靠己,裴月转回话头。
“也就是说你空有武力但身无所长。”裴月徐徐说道,“同住一屋檐下,钱赚不了,活总要分摊一下吧?”
裴月问道:“所以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勤俭持家,没问题吧?”
萧逸脸色铁青,置于桌下的手捏成拳头,半晌没有回话。
他堂堂......竟然沦落到给一平民女子洒扫做饭,真是奇耻大辱。
但仔细想想,寄人篱下免不了受些委屈,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以大局为重。
等过了这段时日,他定要让这个跋扈的女人好看。
一番心理建设后,萧逸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回道:“没问题。”
达成目的,裴月立马就搬回到了卧室,并且给自己装了张桌子,放在卧室比较方便工作。
可怜萧逸搬到了厨房隔间,他长得很高,躺在单人木板床上脚还伸在床外面。
裴月看了不禁觉得好笑,她回到房间,关上卧室门。
今天被孙夫人和白兰夸赞了一波,解锁了一个材料包。
她打开系统界面,找到那个解锁的材料包,方块上的锁已经是解锁状态。
上一次解锁材料包的时候,她可以看到方块上面的材料图像,但现在解锁的这个方块上却没有刺绣材料的图像。
方块下面写着“光丝”两个字,这便是材料的名字。名字旁边橙色的“使用”两字已经点亮。
裴月抱着疑惑点击了“使用”,瞬时间,桌上便出现了一块通体透明的布料。
裴月讶异居然有这么通透的布料,透明得就好像一张纯度极高的纱,但和纱比起来,它又有着丝绸的质感,摸上去光滑细腻,犹如一汪清水在手间流转。
在现实世界,裴月也见过近乎透明的网纱,但那种纱都有一种不可避免的塑料质地,远看能达到透明的效果,但近看就能看到丝线纹路。
而她手里的这块布料,肉眼根本看不到丝线,仅凭触感才能感受到它和空气的区别。
怪不得叫“光丝”,这块柔软丝滑,薄如蝉翼的布料可不就如同光线般通透纯粹。
裴月不禁想起,童话故事里“皇帝的新装”里透明衣服原来真的存在。
裴月在布料边角扯了扯,布料虽然轻薄,但质地却很坚韧,即使用力拉扯也不会变形,作为刺绣的底布倒是很合适。
以前,裴月曾在透明网纱底布上绣猫咪图像,因为底布透明,图像写实,摆在展厅里真的就活灵活现,仿佛真有一只猫立在现场。
另外她也见过别的大师用透明网纱绣金鱼,写实效果也是出奇的好,跟在白布上绣有质的区别。
裴月打算用这块透明布料绣一幅写实的刺绣图,届时拿给绣坊的绣娘们赏观,想必能提升很大一波影响力。
想到这,裴月忍不住心潮澎湃,立马开始动起手来。
写实的刺绣并不好绣,裴月将剪下布料的四分之一,嵌在一个八寸的绣绷上。按照以往的速度,如果日夜赶工,应该能在五天之内完成。
裴月打算这几天闭关,刺绣也是要思绪的,如果注意力被打乱,哪怕走错一针,专业人士都能看出瑕疵。
她特地嘱咐萧逸不要打扰她,后者用他一贯清贵的俊脸,说:“你放心,我没有需要打扰到你的事情。”
裴月撇嘴,“最好是这样。”
说罢,她便返回房间,关上门专心刺绣。
不知过了多久,她修完了一卷丝线,拿着剪刀准备收尾换线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惊雷,吓得她险些把布给扎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