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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鹿同春 第117章 第 117 章

作者:怀渡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02 10:33:47 来源:文学城

郡主府外,章麓持刀立于阶上,身后是尸骸遍野,血染砖墙。

“李谨焕,你若今日放她出去,他日她定然将你送上断头台。”杨素乾站在门口,身侧数百死士只余十人。

“你当真命人杀了那些……那些被你骗来的无辜百姓吗?”李谨焕的声音艰涩,他被一众暗卫护在身后,衣衫洁净,未然半片血污。

“他们不是百姓,是死奴。”杨素乾面无表情的说到:“死奴,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财富,生杀予夺皆在本王之手,本王让他们生便可生,本王让他们死就得死。”

狂如急骤的暴雨吹打在两人的衣衫上,呼呼的风声席卷大地,宛若一场悲怆的挽歌。

“可他们是被你骗成死奴的。”

杨素乾看向面露茫然的李谨焕,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李谨焕,西洲侯与我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他也别想活!还有你,你如今拥有的一切可都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现在突然怜悯他们,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之前,有人告诉我,你是个性格软弱容易被左右之人,我还不太信,想着西洲侯一方霸主,当年也有西北孤狼之称,他教出的外孙其他方面再差心性也不会差。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李谨焕没说话,也没让手下的兵动手。

章麓的刀刃已逼至近前,杨素乾后退数步,语速急促:“李谨焕!若今日本王身死,你当你能当做全然无知全身而退?你是郡王她不敢杀你,但不代表她不会参你!到时候你也是本王的共犯,你逃不掉!”

锋利的刀刃划破杨素乾的手臂,挑飞她的剑:“少废话,你赢不了。”

杨素乾:“嘁,就算我赢不了,你就能赢了?章启带着虞庆军无召擅离封地,就是死罪!”

章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兄长有召令。”

“不可能!何谈还没有结束,父皇不会让任何北地的属兵离开驻地!”李谨焕惊讶的说道。

一枚巴掌大的玄色令牌出现在李谨焕的面前,正面雕着双龙冲天图案,中间刻着一个令字,背面五爪紧扣,用小篆刻着:四海三军,皆听调令。

李谨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呆立在了原地。

杨素乾突然大笑道:“看到了吗!你的好父皇宁愿让虞庆军离开驻地,也不愿意给你一点点兵权!你的好父皇让李鹤霖参政却从连御书房都不肯让你踏足!他就没想过你是他儿子,在他的眼里,李鹤霖万般好,而你!只是一枚棋子生下的小棋子罢了!”

轰隆——雷鸣电闪响彻莱青的每一个角落。

李谨焕站在暴雨中,看不清表情。

“绑了她。”章麓道。

她提着剑,转身离去,李谨焕站在门口,没有动。

章麓看着乌压压一片的银甲府兵,道:“康王殿下,真的想要就去争,总躲在后面左右摇摆,最后得不到又抱怨别人太过努力,算什么英雄?”

“若是今日杀了你……”

“杀了我,虞庆军依旧会踏平莱青,这是陛下的命令,不是虞庆侯府的。陛下要清理门户,你我拦不住。”章麓不卑不亢的说到:“我现在只想去武定县把他带回来,那里如今已然人间炼狱,那样干净的一个人,怎么能呆在肮脏的地方。”

她的眼神温柔,却只为了李鹤霖一个人,她眺望着灰蒙蒙的远方,视线也只落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让开!”章麓的声音沙哑。

李谨焕没有动:“我不能让你走。”

“康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西洲侯想要的太多!陛下不会允许一个有野心的人成为皇帝的外戚!那时候只会国本五寸!”

“对不起……”

染血的刀刃落在他的脖颈上,抽刀声纷至沓来。

“让开!我不喜欢说第三遍。”

李谨焕看向她:“如果三哥死了……”

“他死了,登上皇位的也不会是你,除非西洲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李谨焕一愣,闪电于他的身后落下。

暴雨浇灭了希望之火,李谨焕在章麓带火的眸光中轻轻抬起手:“退!”

哗啦啦,围困郡主府的府兵纷纷退至两侧,为重伤的章麓、晴放和余下的三百陆家亲卫让路。

章麓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完全隐没在雨幕之中,李谨焕才收回视线。

他身侧的属官恨恨咬牙,低声劝导:“王爷,放虎归山,将来必成大患!”

唰——

一阵刀光闪过,属官神首分离。

李谨焕看着昏暗的天色,冷漠道:“淮南王说得对,本王就该果决一点,若不是母妃觉得你母亲善解人意,亲信于她,就凭你往日借着本王的由头作威作福的样子,本王也不会留你到今日。若在你第一次仗势欺人的时候就杀了你,也就没有今日这许多坎坷了。”

周围人皆静默不语,只落于地面的人头还张着嘴,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其实,本王不帮淮南王,并非想要将自己撇干净,而是不喜欢吃里扒外的人。本王与兄弟再怎么斗都是家事,再恨也不会勾结外人侵犯自己的家园。”

离开郡主府,章麓将手中的令牌交给师父,自己不顾重伤非要带着五百陆家亲卫赶去武定。

章启拦住她的马:“我派人去,一定将淳王给你带回来。”

“不,我要自己去。”

“你……”

“哥,我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人,求求你,让我去吧。”章麓拽紧缰绳,目光看向武定县的方向。

“章麓,想想爹娘。”

章麓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莱青的事就交给您了。”

被大火烧过的山峦乌黑一片,黑夜中,章麓能看见浓烟滚滚和零星的火光,她的心越来越沉。

“郡主,前面有人在埋尸。”

章麓眸光一利:“是谁?”

晴野:“瞧着像是莱青守捉的守备军。”

章麓心中一紧:“他们埋的是谁?”

晴野略有犹豫:“他们人多,属下没法靠得太近,但远远望着,像是身着黑甲,应该是……”

“不可能!”章麓打断了他的话,“带我去。”

“郡主……”

“现在,带我去!”

晴野抿了抿唇,清点了一下人数,领着章麓和兵马往埋尸的地方赶去。

此时此刻,正刨坑的几个人抱怨着:“姓虞的这不是欺负人嘛?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咱们干,然后功劳全让他手下那些亲兵拿了!”

“嘘,小点儿声。”另一个兵卒冲左侧抬了抬下巴,“虞督卫的人还在哪儿坐着呢,小心被他听见了在虞督卫面前告你一状。”

抱怨的兵卒扯了扯嘴角,把冒到嗓子眼里的怨气又咽了回去。

忽得,一阵火光亮起,无数铁甲之音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将他们包围。

章麓骑在马上,目光沉沉的望着被他们堆放在一旁的尸体,上面熟悉的铠甲令的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全部抓起来,确认一下……有没有王爷。”

章麓从马上滑下来,踉跄了两步。

“郡主!”晴野赶忙上前扶住。

“别管我。”章麓推开晴野,往那尸坑踉跄而去,旁边是不知道谁的叫嚣声,说自己是什么莱青守捉督卫的弟弟云云,现在的章麓最听不得莱青守捉四个字,“堵住他的嘴!”

她跪在尸坑旁,目光紧紧盯着每一具被摆放好的尸身。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三百零六。

没有李鹤霖,但她看见了徐松。

这一战要惨烈到何种境地,才会叫李鹤霖最引以为豪的近卫都丢了性命。

“无论何种手段,找到他……找到他们!”

“郡主莫慌!”晴野牵来麓风,“不如让麓风试试,王爷在北边的时候,一直将麓风带在身边,麓风肯定很熟悉王爷的气味。”

章麓看向拿吻拱着自己的麓风,轻轻抱住它的大脑袋:“帮我找到他吧,求求你。”

清晨的光,透过破旧木屋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遍布灰尘的干草上。

破木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楼松拿着两只水囊匆匆走到李鹤霖身边:“王爷,先喝点。”

李鹤霖抬头看他:“还剩多少弟兄?”

楼松垂下眼:“四百一十九,按照殿下的吩咐,都遣散了藏起来了。俺跟他们都说清楚了,今后无论是想回家还是想继续当兵,您都不拦着。有几个想留下来,都被俺轰走了。”

李鹤霖倚靠着破烂的木板,自嘲道:“我自觉战无不胜,却不想在这里栽了跟头,最后还连累得你们为我送命。”

“王爷说得这是哪里话?咱们这四千弟兄,哪一个不是您救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今日战死,来日投胎又是一条好汉!”说着,楼松突然哭了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用葛布袖子抹了好几回都没抹净,哽咽抱怨道:“娘的,以前也没这么娇病啊,怎么当了几年兵,穿了几年棉衣锦袄,就穿不惯这葛麻布了呢。”

李鹤霖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好哭的?”

楼松又抹了抹眼泪:“俺没哭,俺就是心疼萧雷那眼睛,多好的眼睛啊,射箭射得多准,现在瞎了一只,以后要是都射歪了可怎么办,多可怜啊。”

木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萧雷的声音传了过来:“哭个屁啊你!老子还没死呢!”他将打来的山鸡、野兔丢在地上,拍了拍手道:“老子一只眼瞄得更准!”

卢康推了萧雷一把:“你堵着门干嘛?”他走进来,关上木门,半跪在李鹤霖身边道:“殿下,今日巡逻的人少了不少,听百姓说,今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一大批人马闯入了武定县,把虞河给抓走了。”

“是不是郡主来救咱们了?”楼松一拍大腿,有些高兴的说道。

李鹤霖:“莱青守捉那边有动静吗?”

萧雷摇头:“静悄悄的,守卫很严,没见苏用出来过,连之前追杀咱们的那队人马都收回去了。”

楼松左看看右看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去县城看看吗?王爷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我们现在只能等,没有别的方法。”李鹤霖闭上眼,腰侧的伤口有糜烂的倾向,昨日半夜就已发起高烧,如今眼前昏花一片,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道狼嚎声传来,木屋里的人顿生警惕,萧雷透过木板缝隙向外看了看,惊喜道:“是‘麓风’!郡主的‘麓风’!”

“你确定?”楼松也跑过来趴在缝里往远处的山头上看:“这他娘的狼都长得一个样,还离得这么远,你咋能确定就是‘麓风’啊?”

“自虞庆侯世子秘密登录登州后,都是老子天天悄默默去军营里喂它,会不认得它?”萧雷嫌弃道,他两步行至李鹤霖身前,半跪下身道:“王爷,郡主来了。”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撅着屁股趴在木板边上的楼松叫喊道:“是陆家军!白衣红袖银甲!是辽西的兵!俺看见郡主了!穿着一身布甲,嘿,还真他娘的漂亮!”

卢康一脚踹在了楼松的屁股上:“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楼松反应过来,揉着屁股道歉:“对不起殿下,俺不是故意的!俺俺……俺就是……”

“无妨,扶我起来。”李鹤霖的脸色苍白,在楼松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了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多日未见的章麓携着阳光、和着雨后的草木清香,紧紧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李鹤霖靠坐在马车车厢的角落,任由章麓解开他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身躯以及上面的累累伤痕。

章麓看着这些狰狞伤口,心疼到:“陛下不是给了不少上号的金疮药吗?你为什么没用?”

“都给弟兄们了,他们有人伤的比我重,比我更需要。”李鹤霖的身体极为虚弱,仿佛每句话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章麓无言以对,因为她那不省心的爹爹和哥哥都是这样的。

她无奈的拿着干净布巾为他清理伤口周围的皮肤,然后点上药膏,用干净的纱布裹紧,低声说到:“我从世子哥哥那里拿了一套干净的便装,你们身形相仿,先换上吧。”

李鹤霖的声音很轻:“谢谢。”

章麓为他套上衣服:“你不高兴。”

李鹤霖闭眼装睡,充耳不闻。

章麓无奈,只能妥协:“我知道这种痛失兄弟手足的感觉,但这不是你的错,别拿这些惩罚自己。”

李鹤霖睁开眼,掀开毯子:“你陪我安静的呆一会儿好吗?这车宽敞,我不会挤着你的。”

看着被刻意留出的一人位置,章麓心中轻叹,脱掉鞋躺在了李鹤霖的身边。

李鹤霖握住章麓的手,道:“我亲眼看着苏用烧了那些寨子,烧死了里面的百姓。当年你在古马坑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心痛?”

他看向章麓,他的眸子已经不再明亮,而是变成了晦暗的深渊:“袅袅,我要替枉死了数万百姓申冤,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这样的神情让章麓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想要怎么做?”

“我已经拿到了足够的证据,都埋在陆怀英儿子所在的死奴营的地底下,你帮我挖出来好吗?”

“然后呢?”

“然后……”李鹤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莱青郡西城门外的山坡上。

章启坐在马背上,蹙眉看向章麓:“你确定要这么做?这么多人,整个莱、登、青三州会乱套的!”

“我知道。”

“你知道还答应他?”

“我不能看着他死。就像当年你害怕我成为行尸走肉一样。”章麓认真道,“他自小随母亲在各地奔逃,见过最多的就是贪官酷吏,看到百姓民不聊生、家破人亡。皇后教会了他温柔与保护,让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他强迫自己接受着世界的不完美,然后尽可能的去改变它,可就在昨天,他失败了。人心之恶毒远超他的想象。”

章启不可思议的摇头:“这世界若是洁净无垢、一尘不染,哪儿还会有我们的存在。”

章麓看着山脚下整装待发的虞庆军:“兄长,我想赌一把。”

“李啸音做到这个地步,就是为了逼李鹤霖发疯,你这赌局,胜算可不大。”

章麓:“事已至此,只差临门一脚,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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