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炉鼎体质的清冷美人同窗HE了 第10章 阿姐

林醉走到小屋外，没有马上进去，他先整理了一下衣服，特意把整理好的衣领弄乱了，然后轻声敲了敲门。

“阿姐，你睡了吗？”

女子听见林醉的声音，前来开门，将人迎来进来。

阿姐？裴渡愣了愣，看来这位女子不是林醉的夫人。

趁女子关门的空隙，裴渡又轻轻将一块砖移开，观察屋内的场景。

女子贴心的替林醉整理了一下匆匆赶来弄乱的衣领，笑着说：“醉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连领子都整理不好。”

“这不是有阿姐你吗？”林醉看起来对这位他唤阿姐女子很是依赖。

她整理衣领的时候，林醉就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见女子抱怨他，没有一点不悦，甚至朝女子撒起娇来。

林醉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被女子咳嗽出的血迹染红的白色手帕，脸色一白，紧紧捉着女子的手不肯松开。

女子自然发现了林醉已经发现她咳血的事情，温柔的笑了笑，她轻轻把林醉紧握的手抽出来，林醉不想放，但又不愿意违逆女子的意愿，便松开了手。

女子轻声开口：“醉儿，人各有命。我本就没有灵根，只是一个凡人罢了。加上先前伤了根本，本就活不久，若不是你日日喂我灵药，我早就走了，现在能活一天都是福分。”

见林醉没有说话，女子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导道：“醉儿，你怎么这么执拗。我对这人间本就无所贪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若是照顾不好自己，我若是离世也不会安心。”

话还没说完，女子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林醉见状立马将手帕递给女子。女子接过，用手帕掩住，等稍微缓和将手帕拿开，咳的是血，而且血的颜色越来越深，病入肺腑之症。

林醉看着手帕，深吸了一口，他将表情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不会的，阿姐，你等我，我不会让你死的。等今晚过去，你就能彻底好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晚舟烟雨。你想去哪，我再也不会阻你，可好？”

女子敏锐的察觉出林醉的不对劲，立马问道：“醉儿，你想做什么？若你为了救我，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宁愿立马去死。”

林醉摇了摇头，露出他在女子身边最常见的可怜又乖巧的眼神，对女子小心翼翼的说：“不会的，阿姐最了解醉儿了不是吗？阿姐不让的话，醉儿就不会做。醉儿保证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女子见林醉不像撒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揉了揉眉心道：“既然你保证了，我便信你。”

“好，阿姐你先休息，等明天丹药练好了，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想让阿姐再亲手给我做一顿饭。”

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本来微蹙的眉舒展开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应了一声：“好。”

见女子同意了，林醉脸上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喜色，没有继续打扰，转身出去并轻声带上门，朝外面走去。

现在，轮到他去结束这场闹剧了。

这场长达十年的独角戏，终于要结束了。阿姐，醉儿知你不舍得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但他们能用自己的生命来为你换的生机，他们的死就不算白费，天上地下，我只要你一人安然无恙即可。

我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他们死后，会有一大笔银子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足够他们度过余生。

我林醉，自认无限罪恶，若是你们亡魂成恶鬼，来找我索命就够了。

阿姐是我唯一的净土。哪怕我再劫不复，我也要让阿姐一世安康。

林醉走出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特意吩咐守卫把门锁上了。

等林醉彻底离开，二人随即从屋顶轻身而下。

谢止的声音从凝音石里传来，“林醉刚刚说等到今晚过后，一切都结束了，想必他是想今晚动手。他既下了毒，想必不会对我们说下留情，跟上去看看。”

裴渡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飞身出院，没被守卫发现。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林醉已经不知所踪了。

“走，去他的卧室。”谢止淡淡开口道。

“为何？”裴渡问。

“刚刚林醉来的时候沐浴且换衣了，身上还特意熏了一下。从离宴到我们进到院子里，左右不过半个时辰，若是他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沐浴的话，定然来不及销毁。”

裴渡了然，抬脚跟上谢止的步伐。

虽然两人有意避着人走，特意走的比较偏僻的小路，但一路走来没有见过任何下人。

一直到两人走到林醉房间外时，仍然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仿佛偌大的林府成了空宅。

林醉的房间里透着光亮，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也没有人影，但还是不确定是用了绝音符还是真的没人。

裴渡走到林醉窗户旁，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了室内格局，基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即便如此，裴渡仍给了谢止一个小心的眼神，将窗户打开，迅速钻了进去。

等两人都进来之后，裴渡迅速将窗户关上，打量起这个房间。

桌上摆的很整齐，也没有什么东西。

裴渡走到隔间，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林醉果然没有来得及收拾，裴渡换下的衣服还在浴桶前，上面还残留着大片的血迹。

他动手了。

裴渡走出隔间，本来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谢止。刚走出去就发现谢止手上拿着一张尚未被完全烧毁的纸张，是从炉灰里找到的。

“写的什么？”裴渡走上前，从谢止手里接过纸张。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超度的佛经。

笔劲有力，却也无情。

若他害死无辜之人，到头来只会在纸上做工夫，无异于纸上谈兵，又有何用？

“我在隔间里发现他们现在有带有大片血迹的衣服，他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救人，我留下看看房间里有没有暗室。”

裴渡迅速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若是他们两个再继续一起行动，虽然安全，但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就眼下而言，分头行动才是最合理的方法。

谢止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点点头，留下一句“小心，如果遇到了麻烦，就用凝音石，我收到了会立马赶过来。”就迅速翻窗离开。

等到谢止离开，裴渡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彻底冷下来，他把房间里每一个地方都细细观察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高台摆放的佛像上面，他的眼睛有些奇怪。

裴渡上前，佛像面容慈祥，但两个眼睛却对不齐，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裴渡抬手想要摸一下机关是否在佛像上，眼睛又瞥见一旁的烛台。

未免也太干净了。

裴渡马上看向另一旁的烛台，虽然也能看出来定期清理，但与第一个烛台相比，就有些旧了。那边的烛台，定然是长期把玩才造成的。

裴渡伸手想把烛台拿起来观察，虽然没有拿动，但发现烛台能转动，裴渡将烛台转到最底处，佛像不和谐的眼睛变了，本来透着诡异感的佛像恢复原样。

裴渡用力按了佛像的眼睛一下，就听见佛像发出“咔哒”一声的声音，佛像身后的墙动了，推开墙，是一间暗室，有楼梯通向地下。

裴渡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蜡烛，用灵力点燃蜡烛之后，进入地下暗室。

第一步踏下去时，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撞出回声。裴渡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怕打草惊蛇，于是放轻步伐。空气里混着潮湿的感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旧木头腐烂的味道，吸进肺里都带着沉滞的重量。

靠着微弱的烛火只能看见暗室很空很大，看不清其它细节，裴渡本想从乾坤袋中取出火折，看看暗室周围有没有烛台。

但几乎是跨过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暗室里的烛台灵阵感应到有人到来，依次点亮。裴渡的能看清的的视野也越来越广，直到最后一盏灯亮了，裴渡彻底看清了这间暗室。

“啪嗒”一声，裴渡手中的蜡烛从手中掉了下来，落到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裴渡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这几年他已经成长到临危不惧，淡然处事的态度了，但看见眼前的景象，他却无法不做到为之动容。

名为暗室，实际上却是一个巨大的祠堂，除了中间一块空地外，裴渡的四周是数不清墓碑立牌。

一个立牌代表一条生命，而这里，数不清。

川儿，男，时年八岁，卒于天启三年腊冬

小溪，男，时年九岁，卒于天启二年秋

王燮，男，不足百岁，卒于天启五年春

……

这些人去世的时间，中间相隔二十几年，也就是说，这种嗜杀已经持续二十几年，竟无一人发现，也或许发现的人墓碑也在这。

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足十五岁童子，裴渡几乎无法想象，那么多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他们甚至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这么没了。

暗室中央有一尊用金子打造的佛像，佛像面带微笑，普渡众生。

裴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紧握的双拳和发抖的手，早就暴露了他无法再做到冷静淡然。

他也是，无家可归的小孩，但是他比这些人要幸运，他从小就被师傅捡到，发现他的修炼天赋之后，收为弟子细心培养，才有了现在的他。

所以推己及人，他又怎么能不为这无数鲜活生命在最好年华逝去而动容呢？

裴渡上前，供奉桌上还点着香，看燃烧痕迹，应在半个时辰之前点燃。这个时间段裴渡二人正准备潜入后院的小屋。

裴渡瞥见供奉桌旁边有一本书，书没有名字，拿了起来，翻开里面，第一页：罪己诏

林醉自知罪孽深重，害人无数。不求佛祖保佑，但求佛祖保佑阿姐平安喜乐。林醉死后愿坠无间地狱，赎罪，只愿阿姐平安度过此劫。

第二页：那些小乞丐，我因做工为名义将他们纳入府中，没人记得他们的名字，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夺他们的心脏为阿姐制药。但阿姐说，人死后有墓碑，才能魂有所依，来世投个好胎。所以我为你们在这所地下暗室建立墓碑，虽然你们身体，无法在这保存，但有立牌，也算魂有所依。希望你们来世幸福，若化作无间厉鬼，尽管来找我索命，但求放过阿姐。

……

第十八页：今天差点被阿姐发现，他问我那些童子去哪里了，我骗阿姐说他们被我放出府了，阿姐好像也信了

第十九页：今日阿姐又哭了，阿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过去，看看身边人呢？

……

第八十七页：雾寿城的孩子越来越少，阿姐的身体越来越弱，哪怕不断用心脏为他续命，阿姐终归是凡人，寿命不足百岁。我该怎么办才能让阿姐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第八十八页：我在藏书阁找到上古丹方，书上说只要凑够七七四十九个筑基修士的心头血，再加之夜昙花制成丹药。就有把凡人变成筑基修士的功效。我并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是时间不够，我赌不起了，只能相信。

第八十九页：阿姐，我只要你平安。

这本书林醉只写到八十九页，里面句句不离阿姐，看来他对这个阿姐，倒是用情至深。他亲手造了这座金佛，只为镇压这些凡人的冤魂，替他的阿姐赎清罪过。

信佛者，竟是嗜杀者。

真是可笑。

裴渡将这本书塞到衣襟里，然后用灵力复刻了外观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时间匆忙，只要林醉不打开仔细看，就发现不了书已经被人替换的事实。

想来这位阿姐尚且不知道她的好阿弟的所做所为。他不建议顺水推舟，让她知道自己的阿弟为了救他做了多少不伦不类，丧尽天良之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与谢止汇合，也不知他那边是否顺利，那些修士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