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比池逢星想象中过得平静,她原以为江遇清会想办法再找她,但是没有,她没被打扰。
池逢星乐得自在,闲暇时间会在平板上动几笔,她本想回家和父母一起过节的,但池钟和秦素两个人根本没有要收留她的意思,早早自驾游去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女儿啊?”池逢星对着听筒抱怨,好无语。
每次旅游都不带她,她想旅游又不陪着出去,这两个人坏透了!
“好了啊,你多大了,一个人过也可以的,孤独的话就喊上叶耘和朋友们玩呀,不够钱妈妈给你转的。”秦素温和的声音传过来,稍稍抚平了池逢星心中的怨气。
“行吧,你们两个注意安全,随时报平安啊。”
“嗯嗯,这个你放心好啦。”池钟的声音又传过来,应该是抢走了妈的电话,池逢星没忍住笑了,她又多交代几句:“爸,少喝酒,高兴也少喝,在外边你喝多了我妈没办法管你。”
一个大男人醉醺醺的,拽不动也扛不起。
“好,你怎么比你妈还唠叨?哎...让我再.....”
电话忽然挂断,池逢星听着戛然而止的对话,心情轻松几分,她意识到屋子里太暗了,就把窗帘全部拉开,想要多接受一些阳光的滋养。
人和太阳待得久了就会被感化,被影响。
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就会收到很多不好的暗示,心境也会不同。
池逢星瘫进新买的懒人沙发里,她划拉着手机,半天都找不到事情做,打的游戏还在卡关,过不去,工作室的游戏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顺手又切回微信界面,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黑名单,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盯了几秒,悄悄把人给释放出来了。
还是不拉黑好了,显得她很幼稚。
池逢星这四年其实成长了很多。
她的情绪没那么外露了,待人处事也有进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即便因为稿子被骂得一文不值也不会生气。
她可以坦然接受一切发生,因为根本无力改变。
可江遇清堂而皇之地出现,扰乱了她稳定已久的磁场。
从前那根扎在心上的刺其实没能好好处理,至今都隐隐作痛。
每次想起来时她的心脏都要狠狠抽搐一下。
更可怕的是这份痛还有一个十分具象化的体现,小狗。
池逢星没办法忘记她当初为什么要收养水水。
长假在无休止的睡眠中度过大半,池逢星几乎没什么清醒的时候,直到常予和叶耘杀到她家里,硬要拉着她出去溜达。
“你们不需要二人世界吗?”池逢星揉了一下鸡窝一样的头发,满脸不可思议。
她不想当电灯泡,真的不想。
叶耘坐在地板上逗小狗,常予不停地晃着池逢星想让她清醒一点。
“我说你现在到底是二十四还是五十了?能不能活得有激情一点?”常予义正词严,她是真没见过像池逢星这么颓废的年轻人。
上大学的时候还能一起唱歌喝酒,脑子一热就出发的次数也不少,怎么现在连喊出来都这么难。
池逢星捏了捏鼻头,纠正:“还没到二十四呢。”
现在是十月初,离她生日还早呢。
“行行行,你有理,算你二十三,那二十三岁这样过也不行啊。”常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叶耘听着二人的对话都听笑了,她觉得池逢星可以跟一下热点,拍个二十四岁年轻人在家躺平的一天怎么过。
很合适,说不定能火呢,也算是回归老本行了。
“得,打住啊,别说我了,跟你们出去还不行吗。”
池逢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找到梳子想要梳开尾巴打结的头发。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叶耘下意识伸手帮池逢星拿,却看到了来电人的备注,她举手机的动作一顿,瞥了池逢星一眼,默不作声地把手机递过去。
“.......”
池逢星拿到电话,不想接。
就不能换别的时间吗,非得挑常予和叶耘在的时候打电话。
常予也瞥到了备注,她姿态轻松地靠在沙发上,挑眉问池逢星:“不接啊?”
池逢星耸耸肩,“不接。”
电话铃声比她们三个想象中还执着,响个不停,在第三次响起之后停了,再没声音。
“她怎么突然给你打电话?”叶耘先开口,她观察到池逢星的反应很平淡,一点都不惊讶。
不应该。
“啊,这个,怎么说呢,说来话长。”池逢星支支吾吾的,提到这个就结巴。
“那你言简意赅,老实交代。”常予催促她。
池逢星一五一十地说了那天早上的抓马遭遇和工作上的事情。
常予拆开一瓶果汁喝,听得津津有味,“她不干老师了?”
“不知道。”池逢星摇头,这个她真是不清楚。
叶耘沉默片刻,问:“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接受,躲又躲不掉。”见常予喝果汁,池逢星觉得口干舌燥的,她转身去冰箱里拿水,给叶耘也拿了瓶。
和前暧昧对象重逢这种事她控制不了,只能尽量不让自己重蹈覆辙。
她已经切身体会了,代价惨重。
“你还真能忍。”
常予给池逢星伸了个大拇指,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给江遇清一点好脸色看的,根本忍不了,更别说低三下四地给人家当乙方,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别提了,不是说出去吗,去哪?”池逢星兴致缺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池逢星怎么都没想到,常予和叶耘两个人把她拐骗到了电玩城。
她捧着手里的二百个币,有点幽怨地盯着她们。
“抓娃娃?你们俩几岁了?”
去喝酒都比这个强吧,不知道她是个抓娃娃黑手吗。
十币捞空气的那种。
“少安毋躁,那边还能打弹珠,这边可以玩推币机,好好放松一下,你就假装自己返老还童了不行啊?”常予笑着把池逢星按坐在推币机的椅子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池逢星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机器上。
还挺好玩的,让她有一直玩下去的**。
不过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亏本就对了,池逢星意犹未尽,又换了一盒币,溜达着把电玩城里的项目玩了个遍。
“她嘴上说不想,这不是玩得挺好。”常予撞了下叶耘的肩膀,叶耘冷冷地扫她一眼,“她是有气没处发。”
不是生气,是怨气,忧愁气。
再不抓她出来释放一下,人都要疯掉了。
“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两个人闹成那样子,现在居然又在一起了。”感受到叶耘的视线,常予立马改口:“不是在一起,是共事,共事,我表达有误。”
叶耘拧着眉,显然也搞不懂情况。
她们二人至今都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池逢星过年那段时间很消沉,问也不说,喝醉就哭。
依照池逢星的状态判断,肯定是告白失败,并且被拒的理由她无法承受,才会这样表现。
作为朋友,她们两个自然是向着池逢星的,四年不长不短,但也有淡化伤痛的作用,江遇清忽然出现,好坏未知。
而且很有可能是坏事。
太阳刚落山,池逢星红光满面地从商场走出来,她乐呵呵地和两人告别,打算回家,可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她咬了咬上嘴唇,犹豫一秒,接了电话。
“喂。”
“在哪里?”又是那清冷的声音。
池逢星攥着手机,不自在地晃着身子,她想了想,问:“我的行程也要和你报备吗。”
是在查岗吗,这位甲方真的好难缠,不好伺候。
电话那头沉默了,池逢星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声音:“如果你在公司附近,方便过来吗,有事说。”
池逢星看了眼一旁的地铁口。
“工作?”她问。
“嗯。”江遇清如实回答。
听起来不像在撒谎,池逢星思索了片刻,她挂断电话,用微信给江遇清发了条消息,说很快到。
江遇清看着难得闪出的消息,她想都没想,把池逢星划拉到置顶的位置。
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等来了人。
坐在地铁上,池逢星又开始后悔,说好的假期不加班,怎么人家一句自己又答应过去了。
社畜的下意识反应?可能是吧。
池逢星没工夫再想,刚刚弯着腰抓娃娃抓得她腰酸背痛的,但也只抓住了三个,什么都换不到,全都让人家回收了。
工作人员看她可怜,给她一个十分迷你的小狗挂件,还没她半个手掌大。
坐电梯上楼时,池逢星心如止水,刚刚的愤懑也消失了,公司静悄悄的,工位上零星能看到几个人头,估计是为了出周边在赶进度。
她转悠了一圈,没看到江遇清。
想了想,池逢星又推开之前那个会议室的门,果然,江遇清在里边。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办公室的所有灯都被打开,一点昏暗的地方都没有,池逢星躲无可躲,只能直面她。
把江遇清当成一根木头就好,这样就不会有任何负担了,她劝自己。
“来了?”江遇清听见动静,她拉开一张椅子,示意池逢星坐在自己身边。
池逢星很警惕,她走过去,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桌边。
“又有什么指示啊,江小姐?”她语气很飘,却是咬着牙说的。
后边三个字挑衅的意味很足,但江遇清没打算和她斗嘴,她眼神一动,问:“进行到哪了?”
“一半,你那么心急啊?”
见她真的是问工作,池逢星这才认真起来,拿出手机给江遇清看保存的图纸,都是半成品,能看出大致雏形。
谁知江遇清只是瞥了眼,眉头就皱起来,“不行。”
“啊?”池逢星指了指屏幕,有点惊讶:“这个不行?”
江遇清点头,“嗯,和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理念不太符合,能改吗?或者重新设计。”
池逢星以前也经历过这种需要返工的事,但今天不一样,这话从谁口中说出来都可以,唯独江遇清不行。
眼前的人这么一说,她只想反驳。
其实也能改,重新画而已,但她就是不想。
“我不想改。”池逢星把手机往桌上一甩,很轻,但还是发出不小的动静,衬得她像是在发火。
江遇清挽了下袖口,不明白池逢星为什么突然对着自己伸出利爪,脾气还来得这么快。
但她很有耐心,没责怪,而是询问她缘由:“理由?不想改,总要解释一下。”
池逢星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她敲,江遇清就数她敲的次数。
一次,两次,三次.....好多次。
“我觉得这版更好,虽然只画了这么多,但大体成型了。”池逢星给出的解释苍白无力,没有哪个合作方能接受这种无厘头的理由。
江遇清当然也不接受,她试图和眼前的人沟通:“那是你的想法,我觉得不合适,你应该以我的建议作为参考重点,毕竟我付了钱,不是吗?”
“我也有设计自主权。”她反驳,没什么力度。
“我知道,所以你呈现的内容,我认真看了,但我不太满意,所以要你改,很难理解吗?”江遇清和颜悦色的,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
池逢星被狠狠刺了一下,她咬咬牙,还想坚持。
“先画出来,你看过成稿再决定,好不好?”
你起码看看我的想法呢?
她刚说完就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气。
江遇清点了点桌面,指甲带出声响。
之后她抬头,柔声质问:“池逢星,你的专业素养在哪里,我没看到。”
“........”
专业素养.....
池逢星当然能听出刚刚江遇清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她避重就轻。
但现在,这句质问更加直接。
不合适,不满意,她的想法不好,她的思维有误,被全盘否定了。
正常,很正常的事。
成稿后被否也正常的啊。
可是....从江遇清嘴里讲出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酸胀得要滴出水来,啪嗒,啪嗒,快烂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酸得她连嘴都张不开。
只是想法被否了就这样?
还是因为江遇清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呢。
她咬了下口腔中的软肉,没再顺着脾气讲胡话。
冷静了好一会儿,池逢星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她开口,声音很轻很轻:“你瞧不上我。”
是肯定句,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
但很轻易地在江遇清心上挖了个小口子出来。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于是追问:“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池逢星觉得自己的呼吸又重了,她转身,重复:“我说,你瞧不上我,也看不上我的画。”
话音落,周遭的一切都静了。
[摸头]更更,小闹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