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还没等祝珂说是什么地方,宋惜文就一口回绝了。
祝珂:“你怎么都不听听我说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个好地方哦!”
宋惜文没说话。
祝珂自顾自地说:“京城最近新开了一家名叫春水小筑的酒肆,听去过的人说那里的酒水很不错,不如我们明晚去一览全貌,酒水都算在我头上,如何?”
宋惜文好整以暇地问:“看来你父亲是又给了你不少钱吧,你竟然阔绰到请我去酒肆?”
祝珂嘿嘿一笑:“这不是月底就到我生辰了吗?我提前从我父亲那里预支了些钱。”
祝珂是吏部祝尚书的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十分能干的姐姐,再加上祝夫人宠爱幼女,对祝珂很是溺爱,祝珂长大后就成了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按道理,宋惜文和祝珂当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宋惜文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祝尚书也希望祝珂能变得像宋惜文这么优秀,便时常在她耳边提起宋惜文的名字。
没想到事与愿违,祝珂不仅没学习到宋惜文的一星半点,反而对宋惜文这个“伪君子”更加厌恶。
直到两人上国学成为同窗,祝珂才发现自己一直误解了宋惜文,并对宋惜文刮目相看。
最终,在祝珂的真诚(划掉)厚脸皮下,宋惜文成为祝珂的至交好友。
当然,这两个人的友谊在外人看来纯属是天方夜谭,怎么看都不太搭调。所幸,宋祝二人都不是拘于世俗眼光的人,对他人的疑惑和不解倒是完全不在意。
“观砚,你就陪我去嘛,就当是提前为我庆生?”祝珂充分发挥了不要脸的本性,让宋惜文答应了和她一起前往春水小筑。
祝珂和宋惜文约定好时间和见面的地点后,就喜滋滋地走了。
文棋回来时只听见一耳朵宋惜文答应出去的话,便问:“小姐要和祝小姐一起出去?”
宋惜文揉揉眉:“对,徇舟生辰快到了,要我陪她去庆祝。”
“这样也好,小姐你确实不应该天天闷在房里,不然迟早要憋出毛病的。”文棋说。
宋惜文看着窗外渐沉的日光,想起了什么,便吩咐道:“你悄悄准备一下,等明日我回府时,我们去肃王旧府一趟,我去找些东西。这件事除了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文烛也不要说。”
“是。”文棋眼里有几分犹豫,但是没有多说,应下后便退出了房。
肃王府当年发生的事情一直是宋惜文心头的一根刺,她不敢去触碰,而是选择逃避。可是,一再地退让让暗地里的那些人的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过分。
这次她能够找借口引开她们,那下次呢?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宋丞相便为宋惜文找来师傅教授她防身的本领,她是可以自保,但是她却不能保护其他人。
难道要看着普通人因为她而死?宋惜文做不到。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那些人相信,宋惜文手上确实没有她们要的东西,而如何让她们相信,还需要从长计议。
而夜访肃王府旧址,就是宋惜文脱身计划的第一步。
平康坊,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一条长街贯穿整个坊间。而京中所有的青楼酒肆几乎都坐落于此。
此处的位置也是极为绝妙。长街的东边是京城人流量最大的东市,离北区达官贵人们居住的北区也不远。
虽是夜晚,坊内却是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房屋都张灯结彩,街上的女女男男们多是结伴而行,好不热闹。
宋惜文站在平康坊的牌坊处,已经被过往大胆的男子们瞧了好几眼了,她看到几个面孔已经在此处出现了好几次了。而原本应该出现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宋惜文暗自扶额,觉得自己失算了,不该和祝珂约在这个地方见面的。
在宋惜文准备撂挑子不干了的时候,祝珂终于姗姗来迟。“观砚,不好意思啊,我临出门前又被我母亲逮住了,她都不准备放我出来了,听说是和你一起才网开一面的。”
宋惜文听说过祝尚书嘴皮子的厉害,在心底为祝珂默哀了片刻,便道:“走吧,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打算走了。”
春水小筑位于长街的最西方,门前人来人往,足见这里的繁荣。
看到小筑门前地挂着的大红灯笼,宋惜文终于想起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徇舟,这里不会是花酒坊吧?”
宋惜文只听到祝珂嘿嘿一笑,就被强行推进了门。
京城居北,城内建筑大多是典型的北方建筑,形体质朴敦厚。而春水小筑中的建筑则完全是江南风格。
人工开凿的数条小溪从城中的青湖引水,随着河道缓缓流淌。
溪流之上,木质小屋鳞次栉比。朱红色的角檐配上栩栩如生的精致浮雕,色彩鲜明,低调奢华。
小溪最终在小筑中央的圆形湖泊汇聚。湖泊上是一个巨大的圆顶建筑,四面敞开,有四根巨大的楠木柱子支撑起整个框架。鲜红色的薄纱被放置其上,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远远望去,可依稀看见其间跳舞的男子们。
宋惜文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祝珂一脸兴奋:“观砚,我就说这里很妙吧?走走走,我们去中间去。”
宋惜文对这些歌舞表演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找了个方便的借口,就打发祝珂自己先去。
寻了处偏僻的小花园,宋惜文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倒也不在乎干不干净。
女人男人们的嬉笑声若隐若现,微风拂过,留下淡淡的胭脂味儿。宋惜文轻咳一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来花楼吹风地估计她还是第一个吧。
在古代生活这些年,宋惜文当然知道京城中的贵人们喜欢到青楼花坊这些地方寻欢作乐,不过她却一次都没来过。毕竟,经受过社会主义洗礼的人还是很难坦然地接受这种默认的习惯,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惜文长这么大连通房都没有。
一阵香风飘来,宋惜文意识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位衣着单薄戴着白色面纱的紫衣男子。
“小姐,”男子声音带着魅惑,“怎么不去楼里喝酒赏乐?难道是不喜欢吗?”
宋惜文站起身,下意识地往后走了几步:“公子,还请自重。”
男子轻笑一声,不退反进,将宋惜文逼到了廊墙上。
“难道是小姐不喜欢我吗,还是我说的话让小姐不开心了?让小姐竟然对我如此厌弃。若是被花坊爹爹知道了,我肯定会被他打骂的。”男子声音里露出隐隐哭意。
宋惜文哪里见过这阵仗啊,立刻手忙脚乱地解释:“自然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公子。若是……追究起来,我肯定会为公子解释的。”
男人薄纱后的嘴角露出隐隐笑意,眼睛里还是泛着泪珠,语气可怜地说:“我知道了,小姐就是觉得我脏,便不愿意靠近我!”
“自然不是,”宋惜文不着痕迹地往侧方挪动了一小步,“只是……只是……只是我早已有了心爱的男子,答应过他不能和其他的男子过分亲近。”
宋惜文迫不得已编造了一个虚假的心爱男子,以摆脱当前的难堪状况。不过,此刻的她也不会想到,一个善意的谎言竟让人信以为真,害得自己差点失去了真正的爱人。
紫衣男子似乎是信以为真了,主动和宋惜文拉开了距离。
宋惜文向他道了声“抱歉”后,飞速离开现场。
她不知道的是,紫衣男子等她走后,便摘下了面纱,面纱下是一张她并不陌生的脸。
楼竟淮也就是紫衣男子轻抚着下颌,眼中满是兴味。
“真没想到,宋家大小姐还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幸运,被她放在了心底。”
楼竟淮在宋惜文一进门时就注意到了她,毕竟一个来花酒坊却眼睛不敢乱看的人实属少见。而且,京中一直传言宋惜文十分洁身自好,不近男色,而今天却出现在了烟柳之地,和传言中的样子可是大不一样。
于是,楼竟淮就生了试探之意,看看这位君子来此处时是为了什么。没想到却试出了这样一个没有让他想到的结果。看来,传言也并非都是假的,也有些真话啊。
楼竟淮这样想着,眼中却没有了什么情绪,只剩一片黝黑。
“主子,你怎么在此处?”花坊爹爹特意来找楼竟淮,找了好半天才听人说楼竟淮来了此处。
楼竟淮淡笑:“遇见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就跟过来看了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北方来了新消息,说是狄人和亲的队伍已经上路了,来的皇女是狄王的三女儿,也是她最器重的一个皇女。”
楼竟淮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要是真的器重,就不会让她来冒这个险了。走吧,让我听听我的好皇姐准备让谁去做这个嫁到狄地去的倒霉蛋。”
宋惜文这边,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走。不过,一进圆楼就被楼里浓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熏了个够呛。
祝珂十分眼尖地发现了她的踪影,立刻大喊:“阿宋,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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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