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江们 第28章 如梦似幻

你借住在夜神家的日子称得上平静。

留给收拾客房的时间多少有些紧张，第一晚，你是和夜神妆裕睡在一起的。少女的眼睛映入了柔和的床头灯，伴着一些悄悄话，你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看到你一头漆黑柔滑的发丝分散在枕面上，将手垫在脸边，陷入了安稳的状态。夜神妆裕轻手轻脚地关上灯，呼出一口气，接着也闭上眼睡了下去。

黑暗描摹出房间里的轮廓，都是一些再常见不过的家具，布置得很少女心，还有不少偶像海报和随意摆在书桌一角的相框。少女的生活轨迹从中可见一斑，连睡前解开的长马尾都是那么可亲。

半夜，你蓦地醒来了。

你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你刚开始以为是夜神妆裕，但又立刻意识到不是，她依然在你的身旁沉沉入睡。

清浅雪亮的月光斜斜地倾泻在落地窗前，窗外一片夜色，呈现出一种亘古不变的静止。

所以是，在除了你和夜神妆裕，不该有其他人的房间里。

你的面前还有一个人。

纤瘦的，显然属于少年的身影站在你的床边，不声不响地，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凝视了沉睡的你多久。他的黑发落在毫无血色的脸皮上，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五官不近人情。

背光的位置将他的神情隐藏其间，偶尔乌云遮月，你更是有长达数秒的时间完全失去了目视能力。月光缓缓照耀在他的身后，唯有肤色太过惨白以至于无法忽视，和隐约可见嘴唇突显的一点红色。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被他吓到。

半睡半醒的时刻，你不明原因地一定想让他先开口。

明明他现在离你只有半步之遥，双膝将近靠到床沿。你看见无与伦比的泪痣生在他的眼角，他一身白衬黑裤，浑身笼罩在月光和阴影下，说不清是美极了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你不在家里？我进不了门了。你不回家了吗？”

“川上君。”你叫出他的名字，“我不可能一直都在家等你。”

“你生气了——为什么？”这次，不待你多说一句，川上富江就急不可耐地拔高了音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三尾雪子）死了就死了，你不是没事吗？”

“我不知道。”你的回复不清不楚。

“是因为受伤很痛吗？是看到很恶心吗？他们都算不上我……你哪都不要去了，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我没有这么觉得。”

“你为什么不再放备用钥匙了？”

“我不小心弄丢了钥匙。”

“这里要比我更好吗？你更……”川上富江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在他的视线里，你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就在流泪，安静地，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你只是一直躺在床上，趴在枕边流眼泪，床单上渗入了浅淡的泪痕。

他突然倍感烦躁道，“不要再哭了！”

“川上君，一点也不绅士。”

“我本来就不是绅士！”川上富江反而被气笑了，终于弯下腰，伸手擦去了你脸上的泪水。越来越近，触到你的手指从指甲盖到指骨都精雕细琢，有一种非人的细腻冰凉。

“我会陪着你的，不会离开你，所以不用害怕，不用担心你失去了什么。”他顺手理了理你的长发。

“川上君，那你的事呢，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研究很痛很令人想吐。但是没关系，为了你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忍耐一下。”川上富江有几分颐指气使，有几分委屈巴巴，有几分低声下气，有几分拈酸吃醋，蹲在床前，把头伸到你的脸前。

他一部分的侧脸贴在床面上，额头同你的额头相抵，鼻尖轻触，视线只能看得到近在眼前的。

少年的睫毛浓密而根根分明，和眼角同样惹人注目的泪痣交相呼应，正在慢慢地一张一合。他的双眼皮褶皱是优美的弧度，鼻梁挺拔，和你难舍难分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没有再说什么，他就和你一起保持安静。

他待在你的身边，就有前所未有的宁静了。

你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你在夜神家的，忘了问他用什么方法打开了上锁的落地窗。

渐渐地，你重新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你刚醒来，处于不怎么清醒的状况。只听到夜神妆裕的声音来自楼下，她在和谁互道早安，“哥哥，这么早就在帮忙打扫客房了啊？”

“她？我昨晚有好好注意她的情况，她现在还在睡呢，累坏了吧。”

“当然了。既然哥哥带回了家，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我会在一旁替哥哥加油打气的。”

你，昨晚是做了梦吗？

你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位于二楼阳台的落地窗，不禁摸上自己的额头。自从川上富江再次出现，你很少再梦到他了，也很少有分不出现实和梦境的情况了。

梦中，夜神妆裕始终没有被你和川上富江吵醒，所以确实是一个梦吧？你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吗？

落地窗外，阳光普照，几只小鸟停在树枝上时不时叫唤。又过了几分钟，你想起来自己是不是睡过了头，错过了替早餐打下手的最佳时机。

作为借住的客人，你是有点太不客气了。

顿觉后悔的你连忙下了楼，刚好在楼梯上和夜神月遇到了，对方的眼神在你的身上停留了两秒之后，愣了一下，“早安。睡衣很可爱，很适合你。”

你同样愣了一下，开始道歉，“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借住在外。”

“我倒是不介意。”

幸好你穿的睡衣是比较普通保守的款式，被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夜神月这么一说，让你一下子想到了，你昨天才当着他的面撩开了连衣裙。

现在，你又是住在他的家里。

就算是朋友之间的正常往来，是警察对民众的无私帮助，是……异性。你扭头准备回夜神妆裕的房间，立马被夜神月喊住了。他告诉你，客房一早就收拾好了，你剩余的行李已经放过去了。

于是，你算是正式在夜神家住下了。

夜神月之后带你去了几次警察局，大体上，是把森田医院的事件做了一个了结。在另一家医院的病房里，你再次见到了脸色虚弱，不过平安无事的佐藤文仁。

“又要住好一段时间的院了，你要记得来看望我啊。”

“我出院后一定会去找你的……但是你没事吗？就是那个，三尾的事，我也难过得不行。听说他和我一起被抬上救护车时还有呼吸，就算腰都折断了。我以为，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所以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佐藤君，你冷静一点……”探望佐藤文仁的最后，你不得不叫来了医生。

对于被蜂拥而至的白色医护人员包围的他，在“快，准备镇静剂”的喊声中，被夜神月揽住肩膀带走的你一步三回头，形容不出你当时的心情。

后来，你每次想到要去看望佐藤文仁，总是没什么机会。

你借住在夜神家的时间里，会主动替夜神幸子分担家务，或者是陪夜神妆裕一起追星看剧。该说不说，你和夜神妆裕很快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她是一个性格和长相都无敌的女生。

就连看上去很严肃有气势的警察局局长，夜神幸子的丈夫，夜神月和夜神妆裕的父亲，夜神总一郎，你也能和他渐渐聊上几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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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