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江们 第19章 神

“抱歉，夜神君，你刚刚说了什么？”

回放的记忆到此为止，画面在你的视线聚到一处时浮现。

最先是一张桌子横在你的身前，然后是足以坐下两人的沙发作为正前方背景，左手一侧是窗户，右手一侧是通道。

画面的中心，和你同龄，又可能比你大了几岁的年轻警员正坐在你的对面，分外端丽。茂密柔顺的棕发贴合他的下巴，眉间稍有紧蹙，是一种表明关心的神情。

风铃在店门被其他客人推开时作响，清脆悦耳。这时，夜神月再次提及你的名字，温和有礼的嗓音近乎于一阵微风。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和他之后的几次见面，属于一部分暧昧私有的关系。

“不用太在意。”夜神月的手勾住杯柄，散发苦涩香气的液体在杯中荡开涟漪，他停顿一秒之后，浅浅地沾了一口杯壁，“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你看起来……有些不同。”

他低头垂眸，借此打量评估的琢磨就不会过于明显，从唇边糅合公式化的微笑，“女性应该会喜欢，所以帮你点了一个芭菲甜品，希望你不会介意。”

“怎么会，完全不介意。”你的回复果不其然，倒不如说，你因为夜神月的体贴到位顿时回过了神。

“不过……有那么大的变化吗？”你的左手摸上左脸，指尖缓慢上移触及眼角下方。

你每天都能看到的自己越来越陌生，你的皮肤越来越白，越来越细润柔膩。还有一颗特别的黑痣位于眼下，所以应该算是泪痣吧。

有时候，猛然回神的时候，你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镜子前，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不，没有那么大变化。”对方轻轻地放下咖啡，杯子触底发出细微的响动。当他向你举起他的手，你仍然不解其意，直到他更进一步地伸手示意，你俯身把半张脸放置在宽大的手掌中。

男性温热柔和而干燥的手，只在特定的指掌关节生有薄茧，手势微微收拢，形成了难以言喻的亲密。

夜神月模仿你的动作，以指尖触摸到你的眼角，用于确认触感和真实。他而后回答了你，“你还是没变的。”

“………………”

“感谢夜神君能这么对我说。”你情不自禁地，在他的面前莞尔一笑。

“能帮到你就再好不过了。”夜神月平静地注视你的一举一动，指甲盖足够掩盖小小的泪痣，光滑细腻的肌肤触之柔软。你无法忍住在他的目光中眨了眼睛，有如蝴蝶翅膀纤密的眼睫和他的指尖一触即离。

不知不觉，脸颊和手掌存在的温差逐渐消却，置身其中的氛围独有又舒适惬意。咖啡店的座位临近窗户，看得见外面来往形形色色的行人。

直到店员把铺满水果切块和奶油、冰淇淋，绚烂多彩的芭菲端上桌时，你和夜神月十分自然地往两端分开了。

你拿起勺子，从高高的奶油顶挖了一口，“夜神君愿意接受我的邀约，真的让我十分开心。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却说相关的事会不会太不解风情？”

“不会。”他摇了摇头。

“那我就问了。”你转而把勺子暂时搁置到一边，“夜神君，那几个人的意外事故可以再多告诉我一些吗？因为我有点在意。”

虽没有明说，夜神月应是从中察觉到了你的刻意，“为什么不再去警局接受问询？”

“抱歉，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垂下双眸，“实际上，听到他们意料之外的死讯，我第一时间是心安，然后才是觉得惊怕。他们应该得到惩罚，一个个突发意外又很诡异吧。”

“能够想象你的心情。”他安慰了你，“那几人中还有人幸存。你是想知道这个吗？”

都是夜神月身上的神性气质过于让人信服以及遵循，你可以对他倾诉，“我最近在想，如果、万一、假设，一个受害者总是让他身边的所有其他人都变成加害者，会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原因吧？”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吗？”面对你的迷惘犹豫，没想到夜神月会话锋一转，你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回应。

“我是说永恒的正确，绝对的正义。因为不可能到达所以只能作为神的存在，你相信它吗？”他在问“你意愿相信神吗”。“人们一直怀抱希冀不断向它靠近，这就是神的意义。与之相对的恶是存在的。”

“好。”你的视线回到渐渐融化的芭菲上，应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

“其实，我遇到了一个……一个姓‘高木’的男人，他毫无疑问是和川上富江密切相关的人。”你终于尝试开口向他告解，语气中充满试探性，险而又险地得到了更多的认可肯定。

“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你提供的每条线索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夜神月在翻开的记事本中记下你提供的信息，突然笑了一下，“其实直接去约见会面怎么样？你和那几人中剩下来的律师。”

“可以吗？”不得不说，他的提议实在出乎意料，你微微睁大了双眼。

“对方同意见面，在警察的监视下的话。”在你惊讶的表情中，他一一补充，“快的话，今天就能安排好。”

“所以今天由我请客吧。毕竟是想请我好好吃一顿，就必须在下次了吧？”明明是疑问句，毫无疑问的是肯定的答案。夜神月边说边招来服务员递上银行卡，支付完账单，你暂时没有想到足以反驳他的说辞。

“下次我会请夜神君吃更好的大餐的。”你向他保证。

转头看向窗玻璃上浅浅的倒影，夜神月抿了一口杯中剩下一半的美式咖啡，一手举托自己的下巴。

“我期待着。”他的目光随即转回桌前，光泽自然柔顺，十分有造型感的棕发和优越的样貌令人心生好感，意犹未尽的轻笑使人想要回应他的期待。

“那么，你不喜欢芭菲吗？”

“我很喜欢。”你摇摇头，从桌上重新拿起了勺子。

冰凉甜润的滋味伴随轻盈的口感进入你的味蕾，水果天生的清香中和了奶制品的厚腻，重新组合成一种馥郁的甜味。冰淇淋微微融化的温度更加适合入口，丰盛的配料需要你花费不少时间。

甜品确实会让人心情变好，你的心情在吃芭菲的过程中轻松了许多。至于勾住杯柄慢慢饮用的夜神月，从始至终不曾催促过你一次。只是你注意到他在你放下勺子的同一时间，才恰好喝完了咖啡。

这个人，总是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宽慰。

说不定比之川上富江，他才是那个你更会付出无条件信任的人。

“我在想，夜神君果然是温柔的人。”

你发自内心奉上了真心的夸赞，夜神月则回以一个并非出自真实的笑容。在放下手机后，他告诉你，和意料中的一样，你等下就可以去律师见上一面了。

那晚对川上富江犯下严重罪行的律师，你能够清晰回忆起他的模样，四散喷溅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形如厉鬼，看一眼就足以做上数天的噩梦了。

对此，你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夜神月才好了。特别是来到警局后，你记得应该是叫作“松田桃太”的，面容也十分年轻清秀的警员不确定地同他确认，“月君，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相信我。”夜神月对松田桃太说，也同时是对你说的话。

你只需要相信神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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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