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同类项 第1章 第 1 章

随着飞机落地的震颤，解昭衍从迷糊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故土的原因，每次回到这里都会梦到学生时代的人和事，曾经那么想远离这里，如今还是得回到这里来，仿佛这里有未完成的事在等着她，可明明这里都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了

飞机还在滑行，空姐在进行日常播报，室外温度13摄氏度，感觉是不冷的，但是明明穿的很多的我还是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而起，冰冷的血液随着心脏的跳动，把冰冷的血液送到全身，穿了再多都还是觉得冷，隔壁座位放着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个美丽的瓷盒，那里面装着的是徐丽华，我的母亲，明明还很年轻，才55岁而已，可能是因为职业病，早早离开人世，但是比起我那早早离世的父亲，她还是多活了很对年

背上背包，提着一手提袋的行李，正准备打车，手机突然响起来，一看是陈哲

“落地了吗？我在出口等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

“哦。好的”

慢悠悠走到出口，果然看见一个笑容满面的人在招手，其实我都有点认不出他了，和印像中的他还是有点像的，还是圆头圆脑的，浓密的眉毛，就是感觉嘴唇变薄了没那么傻气了

“来，东西给我吧。这次回来还是办完事就走啊？”

“还不知道，没定好”

“那就先别想这些了，先上车”

“好”

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着灰蒙蒙的天，这里好像总是这样，在春天就是风夹杂着不暖和的阳光，冷不冷热不热的

“阿嚏，阿嚏”

“谁骂你呢？”

“滚吧，肯定是有人太想我好吧”

“那估计是的，你走了都多少年了，才想着回来一趟，要不是徐阿姨想回来跟叔叔在一起，你也不会回来吧？”

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说是，感觉又不是，不回来有很多理由，但回来的理由总要充分还要有说服力，那就干脆不回答

短暂的沉默，谁也没说话，都不想打破现有的宁静，再也不像小时候一定要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吵几天，没完没了，好像一定要分出胜负才算数

从高速路下来进入市区，车明显多了起来，一路的街景越来越熟悉，突然感觉困了，闭上眼睛却总是熟悉的画面，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决定一路装睡到家

“到了，别睡了”

“这么快啊，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好，正好单位还有事，也没法陪你了，有事你联系我”

“好的好的”赶紧挥手说再见，生怕再多说一句话就透露出咱们不熟悉

老旧的小区还是一样，以前不觉得这里荒凉，现在一看感觉水泥墙颜色都比其他地方浅，没有一点生机与活力，院子里还是一样路沿石歪歪扭扭的，高的矮的此起彼伏，像纠缠的怨偶，谁也不服气谁，谁又逃不脱，谁也躲不过

从单元楼进门，楼道好像是新刷的白漆，掩盖着过去的印迹，又好像是质量不行，深一块浅一块的，走到三楼，左手边，还是老铁门老锁子，上面斑驳着灰尘和涂料白点，掩盖了房间长时间没人居住状态

打开门，屋里布局没变化，还是木桌子椅子，玻璃面的茶几，绿色的桌腿，小时候总说它是木头的，长大才知道其实是铁的，从背包里把瓷罐拿出来，放在玄关架子上“徐女士，到家了，你心心念念的地方，还是老样子没变，就是灰大土多，你安生待着，看我给你表演”

没有人回答，开始准备干活，先去打开水闸电闸，还好，这些东西没有因为长时间没用就坏了，只是刚开始流出来的水很脏，灯泡也不是很明亮，应该是土太厚了，先拿出来扫把开始干活，没扫两下扫把就断了，像是风化了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叹口气，拿出保温杯喝口水“我还是出去买点日用品啥的吧，这东西时间久了也没法用了，你自己待会哈“

说着出门往小区外走，这会是中午下班了吗？小区人变多了，能闻到有人家开始做饭，锅铲和锅沿触碰的声音，只有我是不合群的往外走。掏出手机准备打车，才发现小城市暂未开通服务，只能去路边打车。

“师傅，去超市”

“去哪个超市啊？”

“去小十字嘉义超市吧”

“好的”浓重的民族口音也掩盖不了司机师傅的热情，对啊，这里原本就是热情的地方，小地方，好像谁都认识谁一样，每个院子都有其他院子的朋友，互相乱窜着玩，来一个陌生人都像是个大新闻，但是不出三天，大家又会对别人了如指掌，仿佛谁家都是透明的一样

还没反用过来，车就停了“到了，姑娘，5块钱”

“哦哦，好的，可以扫码吗？”

“可以“师傅略显慌乱的拿出手机，开始找收款码，找到以后递给我，扫码下车，正准备走师傅摇下车窗喊我问付钱了吗，我赶紧走过去给他看付款记录，师傅尴尬的说这种新的支付给方式还用的比较少，不好意思了，我摆摆手说没事，往超市走去原本应该经过一条美食街，以前感觉这里是最美好的地方，有美食，离学校也不远，无论中午还是下午放学都愿意来这里逛一逛再回家，明明在祖国太阳最晚落下的地方，回家也经常比徐女士还晚，老解总是调侃说我是全家最忙的人，当时觉得肯定是好话，觉得我学习努力刻苦，后来想想总觉得不是一个意思

超市里面人不多，也不想逛来逛去，只想快点回去安顿好，三两下就买好了需要的物品，去服务台问能不能送货上门，服务员说没有这项服务，只能送到打车的地方，想了想也不错，好歹有帮手给我拿一段路，到小区门口再自己想办法吧，总会有办法的，这是老解口头禅，

到小区门口了，把能拿的提着，多余的先放在门卫室，门卫室的老大爷估计也是院子里的住户，因为这是这个院子的传统，只愿意找本小区的住户来看门，感觉更有安全感一样，最小的时候我爷爷也做过这个工作，在门口大树下放一张大床，上面就是我的天下，我说了算

仔细看了看，现在门口的大树还在，没看见床了，不知道是天冷收起来的还是没有这项传统了

“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去拿剩下的东西，来回跑了两趟，终于搬完了，把沙发垫掀起来一个角，感觉这样干净一点，休息会，又继续起来干活，先把浮灰打扫干净，又开始擦桌椅，干着活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收拾差不多了，陈哲打来电话，说一起吃个饭，就当接风了，让他把地址发来解昭衍打车过去，他非说马上到了顺路来接我，执拗不过，立马下楼往门口走去，不知道何时门口坐满了人，就挨着门卫室，整齐的坐着一排，辛亏两天没洗头还带着帽子，估计没认识的人

在门口看着陈哲的车过来，就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这货非得往门口开，，看他停车了正准备上车，这货下车了，从副驾驶位拿出了一个果篮，边往门卫室走边喊解昭衍一起，看她满眼拒绝他也不管

“李叔，这是我朋友，之前在外地生活，今天刚回来，你以后给照看着点，家里啥坏了给她介绍靠谱的人帮帮忙，这是我爸让给带的，说是最近阿姨有点不舒服，他也没时间来，知道我要过来刚好放我顺路看看”

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都在全神贯注的听这边的动静,解昭衍傻呆呆的跟着，在李叔望向我是满脸堆笑的嗯嗯应付着，扯一扯陈哲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门口又来了一个带孩子的妇女，小孩穿着幼儿园校服，女人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提着新鲜牛奶，往桌子上放

“呦，哲哲来啦，多坐会啊，好久没见你爸妈了，他们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张阿姨，你身体怎么样了？恢复了吗？我今天来就是我爸让来的，说是你病了，来看看你“

“哎呦，还难为你爸那么忙还记得我们，我们都好着呢“

“那就行，那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们保重“

两口子热情的送我们两人出门，上车后陈哲才说“这个李叔是之前在他们院子看大门的，后来张阿姨来这个小区带孩子，就让我爸给他帮忙找的这个活，你以后住在这里，一个人难免有些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你找他们就行，这小区物业我初中同学在这当经理，后面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大可不必，物业费我妈之前都让我姨姨来交了，水电气费手机交，实在没啥必要吃饭认识一下，而且我还不知道在这里呆多久，可能处理完事情就回去了也不一定，不用那么麻烦了“

“没你想得那么麻烦，这小城市和你们大城市不一样，总会有用的上的“

“听你的“

宁市是一个西部边陲小城，在祖国版图的最西北，距离沙漠很近，但又有高原湖泊，春秋天总是随风伴土，冬天又大雪纷飞，在这里聚集了五湖四海各地来的人群，和本地的少数名族一起建设这个边陲小城，他们大部分**十年代就来了，很多人一来就是一辈子，生下的后代又继续在这里奉献，可能是地理位置偏远的原因，这里的发展总是比其他城市慢一些，落后一些，在互联网还不发达的**十年代，大家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都在平凡努力的生活着

“奶奶“

“过来啦，哎呦快看我的大孙子，一会就吃饭了，你们去门口玩一会吧“

门口有一颗大大的桑树，桑树下有一张床，用来乘凉和睡午觉，夏天也会在外面吃饭，暑假这里时最热闹的，桑树结果子了，院子里面的大人小孩都会来这里打桑梓，几个人在树下撑着床单，胆子大的小孩爬大树上去摇树的枝干，成熟的桑梓就会掉落在床单上，小孩子就在周围捡掉在地上的果实，欢声笑语好不热闹，退休的老年人也会聚集在这里说着谁家的新鲜事或者旧闻，不论真假，这里就像广播站一样，谁家的事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解昭衍的奶奶家住在油运司家属院，油运司家属院里面住的都是老的油运司工人，他们在西部大开发时经常承担着运输任务，大家经常一起出去执行运送任务，所以大家几乎都认识，尤其是年纪越大越熟悉，但是解昭衍的一家在这个大院里是独特的存在，他们不属于油运司职工，而是后来解昭衍的二叔承包了许多的建筑任务，托关系在这里落了户分了房，又给60多岁的老爹找了个看守大门的工作，解昭衍平时也不住在这里，只有周末和节假日会过来，她很讨喜，小小的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黑黑的眉毛下面挂着两个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巴也很甜，很会讨大人喜欢，他奶奶有很多的孩子，最有出息的是二儿子和三女儿，不受宠的父亲连带着孩子也不受宠，经常看见这小孩带着弟弟在门口玩着，孩子身上却穿的干净，可能是祖籍时南方人的原因，小孩子在这样干燥的西北也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欢，后来解昭衍15岁时就不怎么来这个院子了，因为他爷爷去世了，奶奶跟着四叔去养老了，上学也搬去了离学校近的地方

上初中是解昭衍人生中最不愿意回想的三年，小学的解昭衍过的如鱼得水，每天就开心上学，学习成绩好老师也喜欢，考入重点初中后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被陈哲告黑状，解昭衍其实一开始并不在意，但是时间久了，解昭衍都有点害怕去奶奶家，每次在妈妈来接她们的时候陈哲都会来跟她一起玩，等徐女士来了他就冒出来告黑状，都是些小事，可是解昭衍回去的路上还是会被妈妈数落一路，本来就是青春期的孩子，这就导致解昭衍跟家里面的关系奇差无比，也非常讨厌李解，虽然他们从小学是同班同学，初中解昭衍成绩好很多在重点班，陈哲在普通班，偶尔还是会来往，抄抄作业，借个笔记什么的，一直相安无事到中考完，陈哲的父母离婚了，陈哲开始频繁逃课打架，像是叛逆期延迟了一样，人也从之前的小胖子一下长高了瘦了，就是每天黑着脸没什么表情，后来高考去了警察学院，毕业后他爸给他安排进了社区当片警，日子过得安稳又自在

“房子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反正能住人”

“这么久没回来了习惯吗？多喝点水，这里和广市不一样，那里潮湿”

“能适应，就出去了6年而已，不用担心”

菜上齐了，又都是硬菜，分量又多块头又大，没吃多少解昭衍就吃饱了，安静坐着看陈哲吃，吃相非常斯文，人也简单干净，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原因经常锻炼所以很健壮，陈哲是我们同学中条件就是中上等，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双职工家庭，爸爸在财政局工作，母亲在商务局工作，父母青梅竹马，最后中考完也还是离婚了，当时还因为这事陈哲难以接受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陈哲抬起头，没回答，喝了口水又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一眼手机然后说“出去走走吧“

陈哲好像总是这样，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逃避，就是这样用别的事来代替，中考完解昭衍和陈哲一起往家走，解昭衍在听说陈哲的父母在闹离婚，想着安慰一下就问他“你考的怎么样？

“还好“

“你家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啦“

陈哲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说“好久没看见你妈了，你又好日子过多了”

解昭衍听着这个回答赶紧说“不是，我就是想安慰一下你，你不要生气”陈哲根本不听解昭衍在说什么，自己一个人飞快地走远了，后来再到高中报道，两个人都尴尴尬尬的不怎么说话，高一下学期两人关系又慢慢修复了一点

其实在回来前解昭衍没想过陈哲会来接她，毕竟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解昭衍一直想悄悄的来，办完事情快快的走

饭店背后就是这里最古老的人民公园，高中时几个人半夜不回家就是来这里待着，结果被丁旭的家长发现找回家了

“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之前高二会考完半夜不回家，在这里喂蚊子，三点了吧丁旭的父母来把我们找回去的”

“当然了记得啊”

“你回家以后没被打吗？

“没有啊“解昭衍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弟弟解诘中考，徐女士没心思管她，估计这会他还是不知道呢，想到这点，解昭衍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被打一顿“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挨打？你知不知道初中我特别讨厌在油运司看见你，你每次都要给我妈告状，每次我都要挨骂“

“我知道啊，我是故意的“

“你有病啊“虽然当时解昭衍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是因为陈哲嫉妒她学习好，再后来爷爷去世了，她也不去油运司了，这事情就算了

“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嫉妒你“

‘哈哈，我就知道我当时猜对了，你就是嫉妒我学习好“

陈哲嘿嘿的笑笑，然后说“我嫉妒你不是学习好，是你每天都很开心，跟同学关系也好，老师也喜欢你，可是你明明就是因为要照顾弟弟所以才能来奶奶家的，你每次到这里来也是很开心，我就想让你不开心”

“你真是有病啊”说着解昭衍伸手锤了陈哲后背一下，没想到陈哲没什么反应，自己的手还疼的不行“天哪，你是不是穿防弹衣了，背这么硬？”

“神经啊，我这会休息时间，那玩意随便穿的啊”

“那我小时候打你你每次要死要活的”

“我警校白念的？再说了我们平时也有训练的好吧”

解昭衍把手甩一甩，翻陈哲一个大白眼，这会他是做不了其他的反击动作了，不像小时候，能追着陈哲满院子跑，一定要把人追上打到才算完

“不过你现在也太弱了吧？你小时候多厉害啊，孩子王，忍耐王”

解昭衍正准备语言回击，陈哲电话响了，不知道对面说的什么只听见陈哲说“好，我马上回来”

“走吧，单位有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你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回去也没事”

“不了不了，我只收拾了自己住的房间其他地方还脏乱着，而且我还累着呢，时差也没倒过来，这会在广市已经事睡觉的点了”

“你们广市不是出了名的节奏快吗？”

“嗯嗯，我就是起太早有点犯困了，我去路边打车，你自己回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你回去锁好门吧，还是十几年前的老锁子，早该淘汰了，不安全”

“别说这么吓人的话，拜拜”解昭衍挥挥手看着陈哲往反方向走去，她也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开始找路往回走，这个公园还是没怎么改变，之前觉得这个公园很大，每次没地方去玩就来这里，那时候公园刚开始取消收费，一到夏天或者周末，这里总是挤满了人，卖小东西的卖吃的的小贩聚集在公园里，热闹也吵闹，现在公园重新规划了以后，干净整洁，新铺的大理石花池，路沿石，都比之前的好看很多，刚好过了饭点，很多人来这里散步，刚开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冷，解昭衍把外套拉链拉起来，快步走到路边打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