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杜焕准时叫大家起来练习,再让林觞帮忙听每个人的问题做调整。有时白林霖与他会出去拍商务,带队的任务就落在了林觞身上。
一晃到了第四天,王畅宇老师来上课之时。
相较于第一天来说,大家的问题明显减少很多。工作人员都说他们进步很大,杜焕自己也觉得胜券在握,“兄弟们,我感觉这次能过。我们一定能给王畅宇老师一个惊喜。”
白林霖也说道:“没错,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迟暮学着他说:“各位,我现在是钮祜禄·暮。”
林觞随即跟上,“我是——乌拉那拉氏·觞。”
一阵大笑后,六人席地而坐,开始闲聊。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响声。大家抬头看去,只见王畅宇往里瞄了一眼,接着轻轻推开门。
众人热情地打招呼:“王畅宇老师好!”
王畅宇面带微笑,“大家好啊!今天练得如何?”
杜焕举手道:“还可以!大家唱得都蛮好的。”
“这样啊。”王畅宇摸了摸下巴,“让我听听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万一你们虚假宣传,我可是要告诉导演组那边的。”
“哈哈哈哈哈……”大家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来吧,看看实力。”王畅宇做好准备,仔细聆听。
六人站成一排,依次唱自己的趴——白林霖经过苦练后进对了拍,开了一个好头;齐白纠正了自己的音准,衔接得更为流畅;迟暮与连至中规中矩,比起那天好了那么一些。
在听完连至和林觞最后的一段后,王畅宇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微微点头,带动工作人员一起为他们鼓掌,“嗯,非常不错,比我预想得要好很多。”
“每个人在唱功方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也是为数不多的第一次唱就给我留下好印象的组。其他组跑调的跑调,忘词的忘词,还有一些不敢张口的。相比之下,你们做得很好。”
说完,大家松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通过王畅宇考核的喜悦。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说完呢。迟暮和连至,你们俩在唱的时候气势稍微弱了下来,这样放在队伍里其实是很突兀的。下去要再好好练练,尽量跟上。”
两人鞠躬,“好的老师,我们会去调整的。”
“嗯嗯。”接着,他继续说道:“说完了个人问题,说一下整体。我感觉大家在唱歌的时候特别紧张,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犯错。”
“在大家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志气,这其实是好事。但用来演绎这首歌,效果不见得会好。我想问问大家,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唱歌所以紧张了吗?”
众人互相张望,纷纷点头。
齐白继续说道:“不只是紧张。因为我们组像林霖、杜焕跟林觞,他们三个是唱功很好的人,所以对自己要求就很高。我们也觉得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于是拼命地练,希望能给老师您留下好的印象,也让自己不留遗憾。”
“噢,我明白了。你们在唱歌时经常会担心自己做不好,是这个意思对吧?”
王畅宇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否则就会像第一天那样,盲目自信,结果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他若有所思。
随后,王畅宇径直走向他们,选择在杜焕的旁边坐下,和六人围在一起。大家像一个圈似的包着他,师生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他说道:“有这个想法是很正常的。我明白你们想做好一件事的心情,我曾经也这样。但是欲速则不达,把自己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如果因为过于担心而导致在正常演出时发挥失常,那更得不偿失,不是吗?”
“你们担心大家对你们的期望高,所以加倍努力。我也理解,高处不胜寒嘛。可是,过分在意别人的期望,无形中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因为会一直活在别人的标签里。”
“你会下意识地认为我要为了某某去努力。时间一长,你会迷失自我,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再说了,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没有达到期望而不喜欢你,讨厌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达到期望了而对你改观。该怎样还是怎样。”
“最重要的是,你要明白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努力。而不是无形中给自己上价值,背包袱。”
说完,他起身,对着他们微笑,“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希望你们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寻找你们心中真的需要的、想要的。好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送完王畅宇,众人仍然围坐在地上沉默。过了许久,杜焕拍拍手,凝聚散落一地的信心,“刚才王畅宇老师该说的都说了。我们现在开一个小会,总结一下他说的以及各自的问题。然后就解散,晚上再练,好不好?”
众人点头。
杜焕率先开口道:“我们现在的问题其实更多的在于心态方面。唱功方面迟暮与连至再好好练练是能弥补的,心态方面得自己过了这一关。老师刚才也说了,我们可能太注重别人的期望。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根本无人在意呢?”
话音刚落,便有笑声传了出来,“不好意思,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我没忍住,抱歉。”迟暮拿歌词纸挡住自己的嘴,接着听杜焕说话。
而杜焕没生气,单独点他出来,“呐你们看,像迟暮这样的心态就很好啊。说白了,其实我们是有点没摆清楚自己位置的。第一天有些自负,今天就比较自卑,像那个狗尾草一样摆来摆去,这样其实很影响状态。”
白林霖默默点头,说:“我也懂你说的,只是一时很难去调整。我唱歌不仅是给老师们听,还要给观众听。我不想演出的时候给他们呈现的是糟糕的舞台。”
说完,他默默低头啜泣,眼角已有泪花在打转。
众人心疼地望着他。齐白则轻拍他的肩,摇摇头,“你不用这么想。老师刚才也说了,如果过于担心导致舞台发挥失常,那比你本来就糟糕不是更加遗憾吗?”
他说话理不糙,听起来却奇怪,引得白林霖在哭的边缘又笑了出来,“齐白!”
杜焕也安慰道:“齐白说得对呀。要是因为心态而影响了你原本的发挥,那才是真的糟糕呢。你就把自己做好就行,不用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就算你初舞台拿了F,唱得再差一样有人喜欢,不是吗?”
“别让焦虑束缚了你。”
队友的轮番安慰令白林霖心情好了很多,他带着一丝哭腔不停道谢。完事后,杜焕抬头望了眼时钟,觉得是时候吃饭了,就让大家原地解散。
不过也恰好到饭点了。提前下班的林觞走出训练楼,偶然碰见偷溜出来的秦萧樾。两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地前往餐厅。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两人一边吃一边寒暄。等问到各自的训练情况时,秦萧樾面色变得为难,突然闭麦,静静地吃午饭。
见状,林觞大概明白他的情况,不再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们那组的硬实力不太行,基本上唱功都弱。畅宇老师和梦梦老师经常来我们这里,已经磨了好多次了,但效果甚微,一度让我很担心几天后的彩排。”
说完,他夹起盘里一片菜叶,“就像这片叶子。”随后塞进嘴巴里,“轻轻一咬,就碎了。”
林觞拍拍他的肩,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没事,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你的队友。我们一开始也不怎么样,唱多了后就好啦。”
秦萧樾苦笑,“但愿吧。”
忽然,他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听说你和白哥分在一个宿舍了。你们处得怎样?还适应吗?他有没有做些什么?”
林觞迟疑了一秒,“还行吧。”
秦萧樾凑过来,“真的?”
林觞点头,“千真万确。”
秦萧樾略带失望的表情让林觞捉摸不定,“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呢?还有,你问这个干吗?是要打探什么消息吗?”
秦萧樾做了个“嘘”的手势,“这个就不说了。”
林觞被他逗笑,“行吧,我不问了。”
——
再次回到练习室,大家重整旗鼓,调整自我,该抠的抠,该补的补。把声乐方面的问题点出来后,就到了舞蹈与表情管理环节。
声乐组的选手虽然不用大幅度地跳舞,但在台上一动不动地演出也是不可取的,容易让观众感到疲劳和无趣。因此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加一些舞蹈辅助演出。
《纯白》在第二段副歌结束后,会有一段过渡的间奏。这里便需要独舞来增加画面的美感,也是为数不多可以露脸让观众记住的趴。
经过商讨,队内综合实力较好的杜焕和白林霖毋庸置疑地接过了这个重担。
其余人则要练习唱歌时的表情,杜绝在舞台上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地唱歌。哪怕唱得不好,一脸深情的样子也至少让观众知道——他是在情绪里的。
队伍里长相与这首歌最对味的是迟暮。倒也不是说他长得有多惊为天人,而是他那双看谁都深情的大眼睛有一种独特的怜悯感。光是站在那里,就能令人共情他的过去。
迟暮几乎是站着输出就足以打败其他人,而最不会表情管理的林觞与齐白则被其余四人看着练。林觞眼睛都快把镜子盯出一个洞来了,唱歌时还是控制不好自己的面部肌肉。
杜焕双手抱头,发出哀鸣:“小觞呀,你唱歌跟表情管理怎么不互通呢?”
林觞心虚地抿唇,“我也不想啊。”
白林霖托着腮思考,拍了拍杜焕,说道:“要不别纠结表情了?我们又不跳舞,而且唱歌靠的就是声音嘛。只要感情到位,唱的时候就能自动代入了。现在太刻意地练反而失了韵味。”
“是吗?”杜焕走到林觞身边,“他可是有一段个人表演的。到时候灯光全打在他身上,脸上有什么看得清清楚楚。要是不控制,被截成黑图就完啦。”
林觞试探地问:“没这么夸张吧……”
白林霖过去拿麦克风递给他,“那就试试咯,跟着舞台打光来一遍。摄影老师麻烦帮我们控制一下灯光好吗?谢谢。”
在黑暗中站立听别人唱歌,大家都觉得新鲜。一首歌下来,迟暮好几次憋不住要笑场,但都被杜焕用眼神堵了回去。
在两人的独舞后,林觞从齐白的烘托下出来,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走上前,用清泉的嗓音将这段副歌空灵地诠释。声音之灵动令他们全然忘了看他的表情,沉浸在歌声中。
唱完,杜焕才意识到刚才完全没注意林觞的表情。
他向白林霖竖起大拇指,“林霖酱,看来你是对的。”
白林霖得意洋洋,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就说嘛。”
林霖酱别哭,我们一公舞台见![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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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自我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