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第27章 高二下：第八章

“轩仔，我们寝室这周六放学去外面球馆打球，你一起去不？”

“周六放学倒是没什么事，我跟我爸妈说一下就行。那我放学就去找你，希望我们老师别拖堂。”小孩闭上眼双手合十，像是朝想象中的老师拜了一拜。

周六快要放学的时候室友几个就都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黑板顶上的钟，杨阳乐在我旁边“快快下课”都念出了声。

“杨阳乐你嘀嘀咕咕什么呢，上个课还自言自语上了，”英语老师瞪了他一眼，又调转锋芒到窗户边，“还有你叶知秋，现在就收拾书包，知不知道还没下课啊？”

叶知秋赶快把书包往下压了压，避开老师的目光，低着头尴尬地笑笑。

“要放学了兴奋可以理解，但课还是要好好听。”老师话音刚落，广播里正好打响了下课铃。随着她一声“下课”走出教室，班上即刻如集市迸发出五花八门的声音。

“快快快收拾书包，准备gogogo。”杨阳乐一下蹦了起来，把桌子里的书一股脑地塞进了包里。

“你不看看带什么书吗？别到时候作业没带回去。”我在旁边有点无语地提醒道。

“我早就把书整理好了，只是不敢当着老师的面放包里，你看秋秋那没心眼的不就被骂了吗？”杨阳乐指着窗户旁叶知秋的方向说。

“就你最有心眼！”后者隔着两排座位大声地回击道。

“等我一下！”坐第二排的庄子川突然一个猛回头看向我们这边，“我上个厕所。”

“我也去，等等我庄哥。”我窜出座位到庄子川身边，两个人一起小跑向厕所。

“很好，接下来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打球了。”从厕所出来，我边洗手边说道。

“等会打球再喝水也都能出汗出没了。”庄子川关上龙头，不轻不重地往洗手池里甩了甩手上的水。

绕过走廊的转角，入目是一个趴在教室外栏杆上的小小身影，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安静得好像独立于周遭的喧嚣之外。

“猜猜我是谁。”我示意庄子川不要说话，悄悄溜到这个身影背后，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幼不幼稚啊？”小孩作势要踩我，我赶紧跳开。

“哇你偷袭！不讲武德。”我说着便又凑上前要捏小孩的脸。

“到底是谁偷袭谁啊。”小孩瞪了我一眼，一副警惕的样子。

“谁让你在这里发呆装高冷，”我对小孩揶揄道，一脸欠揍的笑，“明明还是个小屁孩。”

“小学弟也来跟我们一起打球啊，”庄子川的声音及时地打断了小孩蓄力损我的CD，“怎么在教室外面等？我们寝室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你的大名噢。”

“啊？”小孩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道了声好，又转头给我一个眼刀。

“嘿嘿。”我嬉皮笑脸不说话，走进教室招呼着室友们出发。

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大罗擎云除了背上的书包外还提了个羽毛球包——这次轮到他出球，里面好几桶我们狠不下心买的高档羽毛球——富爷的粮仓也是让我们吃上米了。

“出发！终于能打爽了！”杨阳乐指着走廊口一声高呼，六个人吵吵闹闹地朝校外走去。

大概是学生大多放学回家的原因，地铁旁的711难得人少，我们一群人涌进去显得浩浩荡荡。大家各自去不同的分区买自己的晚饭，小孩和我走到关东煮的柜子前，挑了几串装进纸桶，又特意嘱咐售货员阿姨不要加汤。很奇怪的一点是，虽然小孩跟我都不吃菠菜，但每次吃关东煮都会点菠菜蛋糕，小孩说感觉菠菜就是在外观上点缀了一下，实际上吃不出菜味。

而在我给小孩推荐魔芋丝时，小孩犹疑地问我：“平常他们分的那种一包一包的魔芋丝零食你不都不吃的吗？”“这两个味道不一样啦，甚至连口感都太不一样。”在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小孩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随后微微蹙眉：“我还是吃不惯。”

还有一次小孩在关东煮那点海带的时候问我要不要也来一串，被我当即拒绝了。“你吃粉不都加点海带吗？”小孩的表情满是诧异。“粉店的海带拌过调味的，这里的海带没有味道。”我说。“好辩证的胃口。”小孩最后这样评价道。

买完吃的，在路口搭上刚好前后挨着的两辆的士。三人一车，小孩、我跟庄子川同坐一辆。

吃了一块菠菜蛋糕两串魔芋丝后，我把脑袋朝向副驾驶的庄子川：“庄哥，你吃的啥？”

“碳烤鸡肉丸。”后者把食品袋拿起来给我看，里面有两串。

“给我吃一颗呗。”我笑嘻嘻地说。

“你自己拿。”他把吃的递过来，又看向小孩，“小学弟吃不吃？”

“不用不用。”小孩赶紧挥挥手。

“没事轩仔，庄哥人很好的，”我吃了一颗后把串递到小孩嘴边，“吃吧吃吧。”

小孩有点尴尬地吃了一个，边嚼边含糊地说：“谢谢庄哥。”庄子川听到后倒是笑开了花。

还好罗擎云提前预订了场地，我们到球馆时已是人满为患，找老板娘开了灯，又在前台拿了几瓶水，我们便到场上活动开来。

“来来来，秋秋，我们先拉几球。”杨阳乐跑到场子中间，对着空气挥了几拍。

“不好好做热身等下打完球又得叫痛啊。”跟我们一起在场边拉伸小腿的庄子川说道。

“就是就是，每次就你跳得最快叫的最惨。”叶知秋紧接着附和。

“唉，年轻人睡一觉就恢复好了嘛，实在不行再喝两瓶哇哈哈。”杨阳乐拿了个球开始颠，颠不稳就全场到处跑。

“开双吧，”罗擎云扔给杨阳乐一个新球，“路小子和小学弟先上，子川跟我下一组。”

庄子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噢对了，还没问小学弟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罗擎云，刚跟你一辆车的是庄子川，场上那个蹦蹦跳跳的是杨阳乐，跟他组队的是叶知秋，我们都是路方长的室友。”

“我们平时都叫他罗总。”我凑上前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罗擎云把我的脸推开：“叫我名字就行。”

“钟宸轩。”小孩这时倒是表现得很大方，像是商务合作一样故作正式地伸出手，“那还请罗总多多关照了。”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跟路小子玩在一起了。”罗擎云露出标志性的单挑眉笑，同样伸出手跟小孩握手。

“快来快来，方方和轩轩！”场上的杨阳乐迫不期待地叫嚷起来。

拉了几球高远，杨阳乐面露惊喜：“轩轩这基本功可以啊。”又朝叶知秋方向侧了下头：“还是跟方方一组，会有点难打噢。”

叶知秋仍然面向着我回球：“输了又没事。”

“哇，秋秋你太没志气了！我是说这样才有挑战性啦！”

“那你别漏球。”

“不会啦，上次是意外，今天看我的吧！”杨阳乐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我幻视小孩得意时的姿态，手接住回球示意场上热身结束，转身用球拍拍了下小孩的屁股：“我们是不是也要放点狠话？”

“哈哈快来挑衅我吧轩轩。”杨阳乐听到这更来了精神，朝小孩举起双臂把自己张成一个叉。

“那只能用实力说服学长了。”小孩没有平时嘚瑟，说的话却气势满满。

“看来我们是不能输了！”杨阳乐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怎么还叫学长，叫我乐乐就行。”

“这个是秋秋。”他又指了一下队友叶知秋，后者随即朝小孩点头微笑。

“好的，乐乐哥秋秋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哈哈，来吧。”

小孩率先发球，一个网前反手发球，对角位的叶知秋不出所料地放网，结果力度使大了回球太高，被我一步上网扑球得分。

“没事。”杨阳乐跟叶知秋碰了一下掌。

小孩继续发球，仍是网前，杨阳乐反手挑球，我即刻启动，并步至后场，回了一个高远。叶知秋同样回球高远，不过方向换成了后场另一边角。我几步侧移，横跨步正手抽球到网前，杨阳乐迅速上前抢搓，近网质量很高，小孩虽然立马启动斜上前，但还是没抢到高点，低手位搓球力度控制不好很容易回球太高，杨阳乐显然深谙此点，停留在网前等着扑小孩的回球。哪知小孩拍面一斜，勾了一个贴网的对角球，直接让没有反应过来的杨阳乐原地罚站。

“帅啊轩仔。”我在后场给小孩欢呼，对面的杨阳乐和叶知秋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一句“我靠”。

“轩轩这么有实力吗？”杨阳乐看向小孩的眼里都有些崇拜了。

“好球。”叶知秋也走上前来对小孩笑了笑，小孩转过头得意地看我一眼，我果断回以大拇指。

虽然叶知秋开玩笑说“不会被零封吧”，但在下一个球小孩反手发后场不到位时，他却迅速启动后撤杀球，将球狠狠地钉在了我们这边场上。

接下来的球打得有来有往，虽然小孩跟我始终占优势，但对面也咬得很紧，分差一直保持在三分以内。比至20：18，杨阳乐跟叶知秋在挑了一个后场后都屈膝在原地保持防守姿态，以此防备我的杀球。见状，我刻意做出杀球姿势，球拍在接触到球的那一刻却只是轻发力，拍面微斜，羽毛球刚过网前便直直下落，待对面两人反应过来启动上前时，球已安然落地。

“啊！”杨阳乐仰头长啸，再看向我和小孩，“确实有实力，待我跟秋秋沉淀些时日，定会夺回属于我们的胜利。”

“中二少年。”叶知秋随即吐槽道。

四人击掌，换人上场。

“我们也要谨慎啊，子川。”上场的罗擎云转了转自己的胳膊，“本来路小子假动作就多，现在加上宸轩手法又细腻，不好对付啊。”

庄子川嗯了一声，挥了两下空拍。

相比习惯预判回球的上两人，罗擎云和庄子川都是等我们击球那一刻才启动。而且两人各有重点的一人主要负责前场一人主要负责后场，以至于即使我的假动作能骗到，他们也能及时回位，而回球稍有不慎，就会被对面抓住机会得分。这局基本都是靠我打后场的重复落点以及小孩的网前勾对角和推球拿分，而失分除了被抓破绽，大多就是多球消磨后的失误了。两边各有领先地战至21:21，最终凭借罗擎云的劈吊和杀斜线拿下最后两分。我笑着跟小孩说算是惜败。

“很厉害的勾对角技术。”跟小孩击掌时庄子川夸道。

“哈哈，庄哥网前也抓得很紧啊，真的很难晃到。”小孩也载入夸夸模式。

下一局杨阳乐和叶知秋上场，两人连续的轮转杀球让罗擎云跟庄子川没占到什么优势，最后后者以21:19险胜时罗擎云也不免评价“真是经典男双打法”。

再后来就是轮流单打，由于只有一个场，便不再打擂台战，打完两边都换人上场，三个半小时，大家都打得酣畅淋漓。

出了球馆大门，迎面就是沁爽的空气，清朗的夜空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只有满街的路灯和穿梭的车流用灯光互相问候着晚安。

小孩两手抓着肩上的书包背带，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打爽了没？”我问道。

“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小孩虽然累得有点迈不动腿，但面上倒是精神。

“是吧，以后想过球瘾了就来一起打，都是熟人了。”我笑着说道。

“是啊，跟我们一起涨球多好，”杨阳乐突然过来搭上小孩的肩膀，“应该很快就能吊打方方，跟我有一战之力了。”

“你明明打不过我好不好。”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哦吼，你要这么说的话……”，杨阳乐坏笑着看向我，又转头朝着小孩说，“你猜方方之前跟我们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你烦不烦啊，”我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臂从小孩肩上拿开，“一身汗还贴着别人。”

“我们这是关系好，你别嫉妒。”杨阳乐嘚瑟地朝我抬眉。

“超可爱的学弟。”一旁的叶知秋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杨阳乐哈哈大笑起来。

小孩眼睛都低到地面去了，斑驳的灯光下都能看出脸上的尴尬，而我也不遑多让，但马上又变成了恼羞成怒：“叶知秋你怎么跟杨阳乐学坏了，这样下去这辈子就要完蛋了啊你。”

“哎呀呀，敢做不敢当，方方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噢。”杨阳乐说一句笑两声。

“宸轩，我们寝应该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没想到罗擎云也加入了揶揄的队伍，“毕竟有人最近越来越喜欢分享了，之前问他还不搭理，现在有机会就说。”

“罗总你怎么也这样，庄哥你快管管他们。”我看向唯一没有落井下石的庄子川，发现他也在偷笑。

“完了，这个寝室已经被杨阳乐污染了，”我捂面仰天，“老天都救不了了。”

夜风在燥热的天色下溜着滑梯唱着歌，街边小卖部里的光将六个人的影子连在一起，前前后后的说笑声吵吵闹闹又清脆澄澈，像是落在地上的星星，闪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