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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时，陆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夜色里，钟胤的身影一步步走近。他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头发微乱地贴在额前，眼底堆着化不开的红血丝，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显然是刚从深度睡眠中被拽醒，连眉宇间都凝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可即便如此，他周身的清冷气场依旧在，只是那冷硬的边缘，似乎被夜色磨得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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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依旧挺拔，只是步伐比平时慢了些，带着刚睡醒的滞涩，每一步踩在石板路上，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周身的清冷气场并未散去，反而因为这份疲惫，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冷硬的轮廓被夜色磨得柔和了些，不再像平时那般疏离得让人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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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暖僵在原地，手里着早已黑屏冰冷的手机，连带着指尖都冻得发僵。路灯的光斜斜打在他脸上，能清晰看见睫毛上未干的泪痕，鼻尖和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嘴唇抿成一条发白的线，像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狼狈又无措，连往后躲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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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胤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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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别墅里淡淡的雪松香，混杂着室外的寒气，拂过陆暖的脸颊。钟胤垂眸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从他冻得通红的耳朵，落到他攥紧手机的手，再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眼底先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即被一层复杂的情绪覆盖——有疑惑，有心疼，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了许久的牵挂，像冰面下的水流，悄然涌动。
他沉默了足足三秒，喉咙滚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尾音微微发沉，像是被砂纸轻轻磨过：“这么冷的天，你蹲在路边多久了？”
陆暖被这声问话拉回神，嘴唇动了动，却因为长时间受冻和紧张，喉咙发紧得厉害，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带着止不住的颤音：“从……从十一点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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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钟胤的眉峰猛地蹙起，眉心拧出一道浅浅的褶皱，眼底的疲惫瞬间被一层薄怒取代，却不是对着他，更像是对着自己。他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陆暖的头顶。
指尖触到的头发冰凉，带着夜露的湿气，钟胤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些，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钟胤的指尖落在头顶，陆暖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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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进来。”钟胤收回手，转身往别墅里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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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暖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别墅里很暖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和钟胤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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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只开了壁灯，光线柔和得刚好。钟胤让他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先暖暖手。”
陆暖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他捧着杯子，小口喝着，不敢看钟胤的眼睛，只能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心跳得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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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胤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暖，目光复杂，有疲惫，有疑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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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客厅里蔓延，不再是以前那种冰冷的尴尬，而是带着一种微妙的紧绷。
陆暖喝了半杯水，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钟胤，声音带着点颤抖：“钟胤，我……我上次给你介绍对象，真的不是我想的，是我姑姑，不是，也不是因为我姑姑……是我！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可是我不敢承认，也不敢拒绝我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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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急，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我喜欢你，钟胤。从过年你陪我回家开始，也许从你喝我炖的汤开始，从你听我絮叨那些无聊的八卦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之前不敢说，也不知道自己是这种心思，直到家里人让我给你介绍对象，我才知道，一想到你会跟别人在一起，我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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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速飞快地说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钟胤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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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胤的目光落在他泪流满面的脸上，眼底的疲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是难以置信，随即又被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填满——那是从过年时就悄悄滋生，却被他强行忽略的情绪，是这一个多月刻意疏远时，心底反复拉扯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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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以为少年的亲近只是单纯的热情，以为那些惦记只是朋友间的好意，所以才选择用疏离保护自己，避免最后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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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少年带着一身寒气和泪痕，站在他面前，直白又勇敢地诉说着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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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胤沉默了很久，久到陆暖以为自己会被拒绝，心脏一点点往下沉。直到他缓缓起身，走到陆暖面前，弯腰，视线与他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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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陆暖泛红的脸颊，擦掉他的眼泪，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陆暖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微凉，还有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浓烈得让他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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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钟胤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暖，“你真的很笨。”
陆暖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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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欢你。”钟胤重复道，目光专注而灼热，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刻进眼里，“从你第一次提着保温盒，小心翼翼闯进我办公室开始，从你过年时拍着胸脯说‘我全包了’开始，从烟花下你亮晶晶的眼睛，映着我的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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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暖的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他看着钟胤眼底清晰的情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的委屈、不安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那……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躲着我？”他哽咽着问，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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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怕，怕那只是我的错觉。”钟胤轻轻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微凉的手指，力道轻柔却坚定，“我习惯了一个人，突然有个人闯进来，带来那么多温暖，我怕自己抓不住，也怕最后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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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暖摇摇头，反手紧紧攥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给你做便当，跟你分享八卦，再也不会把你推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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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胤看着他眼里的泪光和坚定，心里那片冰封已久的地方，终于彻底融化，被满满的暖意填满。他俯身，轻轻抱住陆暖，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揉进夜色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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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壁灯依旧柔和，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和彼此眼底化不开的温柔。这个凌晨，没有寒冷，没有误会，只有两颗跨越了犹豫和疏离的心，在寂静的夜里，紧紧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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