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见杨槐和李柏耀有说有笑的往回走,一看到叶鹤深,杨槐就嘻嘻打趣道:“我就说你对他是一见钟情吧,你还不承认!怎么样,脱单的滋味还不错吧?”
叶鹤深:“……暂时没有。”
“嘿嘿嘿,再接再厉再接再厉……”见叶鹤深还往回走,杨槐赶紧叫住他,“去哪儿啊,班长说解散了早点休息。”
“我东西还在那。”叶鹤深回。
李柏耀心细,回想了一下,说:“你说那把吉他吗?散场的时候你还没回来,班长就叫许溪帮你看着,你要不问问他帮你拿回去没?”
许溪回来的时候班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李真见大家玩也玩的差不多,就说可以回去休息。
他刚准备起身,李真就拉住了他,郑重其事:“许溪,组织有一个光荣的任务要交给你。”
反手就把他推到了叶鹤深的吉他盒前面。
所以当叶鹤深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彻底麻掉的许溪。
刚刚在手机里面搜索的问题已经验证了答案。
有的人是一见到他就会雀跃,有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唯一的存在,这个存在叫做喜欢。
也许他真的对许溪一见钟情了,在分开的第十二年后,在重逢的第一面间。
叶鹤深的脸隐匿在晦暗不清的灯光里,下一刻,他朝许溪伸出手,语气里藏着一份难以察觉的欣悦:“一起吧,好不好?”
“走吧。”许溪就着他的手起身,率先走向寝室。
久违的,许溪又做梦了,梦见了那个哥哥刚走不久之后的事情。
梦里的他还是小小一只,独自走在街头寻找着什么。他记得他是在找一个人,模模糊糊看见了他的背影,可他怎么去追也追不到他。许溪一边哭一边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那个身影好像停了下来,等他追上去,却突然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或许是看他可怜,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还掏出纸巾给他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语气温和地问他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还递给他一颗糖。
小许溪抽抽噎噎地说自己在找哥哥,但他不敢接那个人的糖,因为哥哥告诉他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
陌生人又问他哥哥叫什么,家住哪。
小许溪摇摇头,只记得一个“星城”。
“星城啊,星城离这可不近,要坐火车才能到呢。小朋友,要不我带你去坐火车找哥哥?”
他懵懵懂懂地说好。
之后就是陌生人带着他一直走,坐上了一辆轿车。
他觉得有点不安,就问:“不是说要去坐火车吗,你为什么要开车?”
那人就答道:“坐汽车快一点,别闹啊,闹就不带你去找哥哥了。”
之后就是不停的形式,他从车窗外看见快速往后倒退的树木,不同车辆来来往往,而当他问:“还要多久才到?”时,那个人吞吞吐吐,总是说:“快了,你睡一觉就到了。”
此时的小许溪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可能遇上坏人了。他哭闹着要回家,豆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在车座上。
陌生人刚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哄他,可时间一久,那人也渐渐不耐烦,拿出副驾驶上的胶带就给他的嘴封上,还用安全带给他绑了起来。
小许溪又惊又怕,由于嘴巴被封住,眼泪就无声的从眼角滑下,到了后面眼镜就肿了起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个被人丢掉的小狗。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哭闹过之后,他就慢慢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围着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叔叔。
他知道这是警察叔叔。
其中一个说:“小朋友,你家住哪?爸爸妈妈叫什么啊?”
他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警察叔叔纷纷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慌忙去请温柔的女同事来帮忙哄哄孩子。
之后的兵荒马乱他已经有点记不得了,只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隐藏情绪,不再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第二天一大清早,杨槐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说:“我怎么感觉昨晚依稀听到有人哭着喊哥哥,那声音凄厉的,还以为是谁家女鬼过来索命来了。”
一身起床气的许溪立马僵住,脸上不漏声色,脑子里已经自动播放出昨晚的梦境来。
他昨晚梦见了。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哥哥”可能是自己喊的,那边洗漱完毕的叶鹤深不知何时就走了过来:“可能是我昨天《水浒传》看晚了,不小心把声音外放了。”
杨槐果然相信了这套说辞:“你还看《水浒传》呢,不是话说哪位好汉的叫声如此令人……”他想了一会形容词,顿了好一会才说,“究竟是哪位好汉的叫声如此令人害怕?”
“……李逵哭鲍旭。”叶鹤深一瞬间回想了很多内容,终于勉强找到一个足以糊弄过去的理由来掩盖真相。
杨槐点点头,又撸了一把头发,漏出深邃的眉眼,就是人还有点不太清醒:“原来是这样,不愧是李逵大哥,在下佩服。”
说罢又有再睡过去的趋势。
这连续的军训弄的人筋疲力尽,他已经从开始的兴奋期变成现在的颓靡期,每天数着日子过,巴不得早点结束早点解脱。
李柏耀刷完牙出来看见杨槐还赖在床上,哭笑不得地说:“快起来了,现在已经6:20了。”
叶鹤深适时补充:“还有20分钟集合,迟到一分钟罚跑五圈。”
“!”杨槐和许溪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叶鹤深凑到许溪旁边,声音不大,带着点清晨特有的暗哑:“不着急,我可以等你。”
许溪有点受不了这个距离,微微皱眉拒绝:“不用,你先走。”
叶鹤深立即假装委屈:“可是你昨天才答应我一起,好好,你说话不算话。”
许溪:“……”
不是,你这人设好像跟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相差的太大了吧?
还有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好好?
……
日头渐移,从一栋建筑后出现,又归隐到另一栋高楼大厦,时间似乎在那些单调重复的日子里过得很快,又仿佛凝结在了那些咬牙坚持的时刻里。
太阳依旧毒辣,大部分人在军训期间被摧残的一塌糊涂,黑了不知几个度,偶尔在走廊听到家长的惊呼声好像都在宣告这场军训的惨烈。
而在这个全员为阳光毒辣哀声哉道时,有两个人似乎还保持着军训前一样的肤色。
嫉妒坏了不少人。
有些爱磕的女生就传开了,说这是“夫夫相”。
许溪天生晒不黑,晒久了皮肤反而透出一层微微的嫩粉色来。
“许幺啊你要是有什么防晒黑秘诀你就告诉我,你看看我这肤色差,唉,我上次给我妈打视频她直接说哪来的非洲友人捡到了我儿子的手机麻烦奉还。”杨槐愁眉苦脸地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的肤色对比,低头长叹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迷倒万千少女?”
许溪偏头看了一会,又偏了回去,仔细擦拭桌上的玻璃瓶:“你问叶鹤深,他不也没晒黑?”
杨槐:“他肯定是因为脸皮厚。”
“……”叶鹤深默默把手机的防晒喷雾放了回去,并且往桌子深处推了推。
李柏耀也黑了点,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肤色,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个高中生了。他正在镜子前涂护肤品,这是他家里人来之前特意准备的,种类也比较丰富,就是为了让他能在军训之后能缓解晒伤。
李柏耀已经习惯杨槐和叶鹤深两人是不是互相呛两句的氛围了,他笑了笑,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没事没事,马上就要结束了,明天不就是军训结业典礼嘛。”
杨槐仰天长叹:“怎么还有半天……”
李柏耀拍拍杨槐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虽然嘴上说着赶紧结束军训,而当军训真正结束的时候又多了那么一丝离愁别绪。
教官跟他们一起坐在露天的操场上,只不过这次没了那些严厉的态度,没有凌厉的口号,只是大家心平气和地坐着,天南海北地聊。
聊着聊着,教官就怀念地讲起了以前在部队的故事,讲起曾经遇到过的长官,曾经背着枪在烈日里摸爬滚打,曾经一起挨训的队友……
那一刻,教官不再是教官,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怀揣少女心事的普通人,坐在朋友中间分享这些年的故事。
最后教官好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明信片:“虽然我们从相逢到离别只不过匆匆二十一天,但我仍希望你们能所向披靡,在以后的任何时间里都万事胜意。”
全班不约而同以水代酒,举杯共庆:“敬明天,敬未来,敬希望,敬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