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是循环系统的动力源,你们可以把血液的循环想象成一趟存在于各类血细胞及化学物质的旅行,如果先从体循环说起的话,那就是咳咳……从左心房开始,途径各级动脉,再经由毛细血管到达静脉,最后汇集于上,下腔静脉,回流到心脏。咳咳……”今天的王仲德似乎状态不是很好 ,一段话讲完陆陆续续地咳,声音也有点哑,不复初见时的那般有精神,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上课,并没有因为身体不适就请假,“在循环的过程中,也是组织细胞进行物质交换的过程,很多东西会从组织进入血液,也会有很多东西从血液进入组织。”
教室里的学生大概是有点不忍他身体抱恙还坚持上课,忍不住劝道:“老师要不您回去休息吧,等您身体好些了我们再把这节课补上。”
王仲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见班里气氛凝重,就笑呵呵地换了个话题:“我没事,就是最近降温了,老头子我身体不如你们年轻人,感冒了而已。同学们看到这个循环系统,其实对人生也有点启迪意义的,咳咳……物质的交换代表不同的人出现在生命里,又有些人消失在生命里,不断的走失和重逢其实也在改变着你,但记住,无论怎么样都要像前走咳咳……像血液一样不回头不后悔。”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王仲德跟着笑了会,又开始讲课。
走出教室的时候,没了门窗的阻挡,风吹在脸上仿佛刺拍在脸上一样,杨槐一个哆嗦,朝后面的叶鹤深抱怨:“怎么你们星城冬天的风都是法术攻击??”
也不怪他,星城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明明前几天杨槐还穿着一件薄外套嘻嘻哈哈,今天就算是多穿了件毛衣也顶不住这寒风呼呼的,刚刚课上王老师的话绝对是保守了。
叶鹤深自己还只穿着一件风衣一件内衬,更显得人身高腿长,气质不俗,闻言也杨槐了一眼,笑了声:“怎么,你一个东北人还怕冻?”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来,杨槐下意识缩脖子,企图保住不多的体温,但李柏耀还在旁边,缩着脖子未免有点难看,还会损害他在李柏耀心里的形象,就硬生生忍住,生生抗下狂风过阵,嘴硬道:“东北的风是物理攻击,这里是法术攻击,我光做了物抗没做魔抗……”
“来,我这还有个暖宝宝,给你。”李柏耀跟在杨槐旁边,被他嘴里一套一套的说法逗得好笑,把自己剩下的最后一个暖宝宝给了他。
杨槐就趁接过暖宝宝的时候轻轻蹭过李柏耀的手,还假装不小心的样子:“不好意思蹭到了,谢了谢了。”
李柏耀笑笑,没说话。
走在他们后面的许溪看到了一切:“……”
装的像模像样的。
他无声朝叶鹤深做了个口型,面无表情地模仿杨槐的语调:“不好意思蹭到了,谢了谢了……”
叶鹤深忽然被他偶尔孩子气的一面逗的心里止不住地冒着欢快的泡泡,忍俊不禁。
杨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笑声:“你笑啥?”
“没。”叶鹤深又浅浅笑了两声,企图结束这个话题,却换来杨槐更加狐疑的目光,终于,杨槐的脑子灵光一闪,得出了一个答案:“好啊!你是不是要背着我们带许幺吃好东西!”
许溪:“……怎么什么事都能牵扯到我?”
杨槐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外里在李柏耀这边哭诉叶鹤深的差别对待,内心却在洋洋得意这下不用找借口支开叶鹤深和许溪来成全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他这几天发现了一家东北饺子馆,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还算杨槐半个老乡,操着一口夹杂星城话的东北腔调,为人又仗义大方,讲究一个江湖义气,店里饺子皮薄馅多,味道不错。
按照北方的习俗,入冬就是要吃饺子,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下去,杨槐觉得自己都能穿着短袖绕Z大一圈完全不在怕的。
昨天杨槐打算带着李柏耀去那家店吃饺子,可是李柏耀却提出问一下其他两个人来不来。
杨槐:“!”
我就是不想带他们所以才单独问你的好索??
这可是我追你的第一步!怎么可以叫上别人打断我们之间的二人世界?!
是的,杨槐同学由于身边没有谈恋爱的朋友,高中时那些兄弟要么满口之乎者也不谈恋爱要么长着恋爱脑心里只有对象没有兄弟——平时发他一句消息能一个星期回一次就算可以了,而对象的消息永远是秒回!
这双标狗,都快赶上某个人了。等人家回了消息,黄花菜都快凉了。
于是乎,杨槐决定求助万能的度娘。
“怎么追一个喜欢的人?”杨槐怀着一颗憧憬又有点羞涩的心点进一个个词条,却又带着一颗麻木的心无语的嘴退出了度娘。
首先显示的是怎么追一个喜欢的男生,杨槐觉得刚好对症下药,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这是以女生的视角来追,对自己也不太合适啊……
越往下翻,搜到的东西逐渐离谱,最后突然弹出来一个色/情约/炮广告,吓得他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从靠谱点的内容来看,得到的答案也不尽如人意。
度娘上讲的从来都是异性之间的喜欢,却没有一个搜索结果能告诉一个男孩子怎么追求喜欢的另一个男孩子。
杨槐砸吧砸吧嘴,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迈出那一步,那这应该是很难的一条路。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也好,亲朋好友的劝阻也好,社会的不接纳也好,可重点是,李柏耀怎么想?
他也会喜欢自己吗?
他会觉得一个男生追他……恶心吗?
杨槐躺在床上想了半宿,耳边是隔壁床位传过来的平稳的呼吸声。
李柏耀睡觉习惯很好,夜里不怎么翻身也不打呼噜,每次听见他的呼吸声,杨槐感觉自己也会被这种呼吸感染,逐渐变得宁静,与他同频共振,然后陷入一场深眠。
这次也不例外。
睡着前,他拿起手机录下了一段李柏耀的呼吸声,然后把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心想:“如果这辈子能抓住这段呼吸声,其实也就无憾了。”
由于没有可供吸收的建议,杨槐决定自由发挥,但兄弟们追女朋友的例子可供参考,于是杨槐就决定从请他吃饭开始。
叶鹤深像是看出了杨槐心里在想什么:“嗯,你跟他去吧,我跟许溪去看看猫。”
天气冷了之后,猫猫们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虽然有公告牌和知情人的劝阻,但还是有不少人被猫猫可爱纯良的外表迷惑,猫条小零食是一顿也没断过,这就导致猫猫的体型越来越肥。
叶鹤深跟许溪去了狸花常待的地方,果然在一处小灌木丛底下找到了那只猫。
令人惊讶的是,平时最会骗人最贪吃的狸花竟然还维持着苗条的身材,宛如猫猫中的一股清流。
此时狸花整只依偎在一个男人手心,不住地用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蹭他,嘴里发出呼噜呼噜舒服的喘息。
跟平时对其他人完全不是同一副嘴脸。
那男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仿佛天生一副笑脸,看上去很和善,有点像成天端着保温杯喝茶聊天笑呵呵的语文老师。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新式改良唐装,手上没有任何饰品。那双手生的修长细直,指甲修剪地圆润整齐,食指和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
他就用那双手慢慢抚摸着狸花的脑袋,听见声响,就把猫捧在怀里,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中年男人和叶鹤深都愣了一下,眼里带着同样的讶然,但也包含着几分惊喜,互相笑了一下。
许溪当时就明白了那个眼神的含义,他们认识。
叶鹤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对待王仲德老师那般恭敬,多了一分亲近之意:“季老师,好久不见。”
被称作季老师的人摆摆手,笑意更甚:“叫什么季老师,叫我季叔就好。想当年你母亲跟我一块读书实习的时候,我还追过她呢,没想出国留学几年不见,她就把你带过来见我,说这是她的宝贝儿子。”
许溪站在原地沉默地听着他们寒暄,季延怀里的猫看见了他,朝他喵喵叫了两声,算是打招呼。
季延看了一眼许溪,问:“这小朋友是谁啊?同学还是朋友?”
叶鹤深就从季延的手里接过猫,递给了许溪,怕他无聊,也担心季延的手:“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