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称、王 第2章 第 2 章

程信被四个少年劫持了，最小的只比他的腰高，程信敢打赌，顶多十岁。

但他不敢逃跑，这四个少年，年纪不大，下手可狠。呜呜呜，程信内心哭泣，脸上强装镇定，没关系，他还有机会。

程信跟着四个少年走在偏僻小巷，这才发现这里还有许多乞丐：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四肢健全但露出来的地方全是伤疤。这些人个个蓬头垢面，衣服脏破不堪，甚至有很多人没穿鞋，露出来黑污的脚。程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脸上不由露出惊讶，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个少年可不敢大意，对看过来的眼光怒瞪回去，保护他们的“食物”。

跟着四个少年到了目的地，程信更是吃惊，一间不大的破房子里，挤了一群瘦骨伶仃的孩子，看起来都不到十岁，最小的甚至只有两三岁。这些孩子全都光着脚，大多只在腰里围了一块破布，还有两个□□。程信忍不住把目光放在“溜鸟”的两个孩子身上，稀奇了一阵。

看到他们进来，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话。程信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抢他馒头的少年叫“阿土”，是这些孩子的头儿。

阿土摸摸几个孩子的头，拿出来程信吃了两口的馒头，大声说：“今天有吃的了。”一群孩子都欢呼起来。

从最小的孩子开始，阿土给一人掰一小块，最后才轮到他自己，只剩下指甲盖大小。

程信默默地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孩子太可怜了，那么小的一块馒头，一口都能吃下，却一点一点慢慢抿着吃，仿佛吃着什么美味，珍惜至极。

程信其实不喜欢吃馒头，更喜欢甜甜的点心，这三天只能吃馒头，心里还觉得委屈。

算了，就当他发善心，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了。程信默默地想。

一天后，程信完全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整整一天，他被束缚在这间屋子里，只要他拿出来馒头，马上就会被这些可怜的小恶魔抢走分掉。

也就是说，程信饿了整整一天！

看着这些孩子快乐地分着馒头，程信咽了咽口水，现在可怜的是他，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他就会活活饿死。

他想反抗，想逃走，然而这些孩子时刻都盯着他，就连那个最小的孩子，看他的眼神都让他瘆得慌。

程信怂了，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馒头，这些孩子会不会一口一口把他的肉咬下来吃掉。

他再也不觉得这些孩子可怜了。

程信缩在墙角，心里一万次后悔，他干嘛要穿越？他干嘛要傻傻地追？如果再来一次机会，他一定、一定全都不会！

第二天早上，程信在饥肠辘辘中醒来，开始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要不要来个两败俱伤？比如他坚持不拿馒头出来，和这帮小恶魔一起饿死？

可这么做会不会太不道德？程信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然而环视一圈，对上小恶魔们天真残忍的视线，又觉得和他们一起饿死也算为这个世界做贡献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他们还是孩子。程信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这般纠结几轮，程信还没想好怎么做，忽然冲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四五岁的模样，一进来就左右扫视，一脸焦急，仿佛在找什么人。

他要找谁？程信升起一丝好奇，然后对上了小孩热切的视线。

这是个女孩，程信忽然明悟，然后，找我的。

还没想到为什么，就被猛冲过来的小女孩一把抱住了大腿。

“啊啊，啊啊啊。”小女孩仰着头看着程信，激动地张口，却只发出模糊嘶哑不成调的怪声，竟然是个哑女。

程信见小女孩一脸激动，有些发懵，他见过这个小女孩吗？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难道他年纪轻轻就得了健忘症？

“你是谁？”程信刚说了三个字，见小女孩竟然开始流泪，不由慌了：“喂，喂，你别哭，别哭啊。”哭就哭吧，干嘛还一副思念想念怀念的表情，就跟我渣了你似的，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纪？等等，难道这个小女孩也是穿越的？她认识以前的我？看宿舍的王大妈？小卖铺的胖婶？打扫大街的张阿姨？

小女孩仰头看着程信，忽然笑了：太好了，程信哥哥没死，他没死。

“你……”程信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你是王大妈？”

啊？小女孩摇头。

“胖婶？”

小女孩再摇头。

“张阿姨？”

小女孩又摇头。

“那你是谁？”程信也茫然了。

“啊啊啊（我是红豆）。”小女孩说着上辈子程信为自己取的名字，然而她天生哑巴，说的话谁也听不懂。

程信迟疑：“你认识我？”

红豆拼命点头。

“你……不会说话？”程信小心翼翼地问。

红豆再点头。

程信为难了，不会说话怎么交流，他根本不懂手语。

红豆见程信的脸色还好，略安心，回头扫了一眼，见他们都盯着这边，眼里闪过凶光，朝他们呲牙。就是他们，上次把程信哥哥饿了整整三天，差点饿死他。因为这个，程信哥哥对他们一直不冷不热，如果不是后来那件事，程信哥哥根本不会原谅他们。

还好，她回到了五岁的时候，程信哥哥曾经说过，这叫重生。

红豆又瞪了其他人一眼，转头看向程信却眉开眼笑。程信哥哥别怕，这次绝对不会饿死你。

红豆拉着程信的下襟，用手连连比划：程信哥哥，快让我们加入你的帮会。

奈何程信没看懂：“小妹妹，你想说什么？”

红豆一点都不生气，程信哥哥是不太聪明。她慢慢地指指其他人，慢慢地指指自己，拢个圈，最后指向程信。程信哥哥，这次该懂了吧。

程信眨眨眼：“你是说，他们和你，一起？最后，还有我？啥意思？”就这么比划几下，谁能猜到啊。

红豆有些急了，指指自己，又指指程信，最后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她希翼地看向程信：这次总该明白了吧？

程信凝眉想了想，怕怕地猜测：“你要认我当干爹？”

红豆闭眼，几欲昏倒。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她能开口说话？

“原来不是，吓我一跳。”程信松了口气，他还是处男，干爹这个活干不来。

红豆做了个深呼吸，再次指指自己，对着程信又是弯腰又是拜，最后抬头，不抱希望地看着他。

“你要认我当老大？”程信小心地猜测。

红豆眼睛一亮，点头，随即又摇头。

“不是，但是接近了？”程信问。

红豆点头。

“认我当干哥？”程信再猜。

红豆摇头。

“认我当亲哥？”程信又猜。

红豆再摇头。

“还不是？”程信抓瞎了，“那是什么？你还对我拜拜，难道你认为我是神仙？”

红豆猛摇头。

“到底是什么意思？”程信开始胡说八道，“难道你要认我当叔叔？当伯伯？当爷爷？”

红豆头摇得快发昏了。

屋里的其他孩子终于看不下去了，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说：“她要加入你的帮会。”

加入我的帮会？程信一愣。

红豆点头如捣蒜，差点喜极而泣。

程信终于醒悟过来，哦，他还有个帮会呢。他忍不住暗暗吐槽，要是这个小妹妹参加“你来比划我来猜”游戏，谁能猜得中？

他实话实说：“我这个帮会根本没什么用，除了一天给我三个馒……头。”程信恍然、豁然，最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怎么给忘了！”他的帮会系统啥都不管，但是管馒头！他还傻傻地硬是饿了一天！

红豆开心地点头，程信哥哥真聪明，上次可是整整三天才想起来呢。

“快快，你来加入我的帮会！”程信高兴至极，“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红豆）。”红豆发出嘶哑怪异的低声。

程信为难了，转向其他孩子：“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孩子们摇头：“我们都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程信大为震惊，看着小姑娘，说话的声音柔了三分：“入帮必须得有个名字，干脆我给你取一个吧。”他想了想，拍掌：“你的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就叫红豆吧。”

一模一样的话。红豆笑开了花，虽然觉得又黑又亮和红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过这正是程信哥哥的风格。

程信打开帮会系统，把红豆的名字加上，然后取出来一个馒头：“红豆，你的早饭。”

红豆开心地接过来，她就知道，有程信哥哥在，就不会挨饿。

见红豆拿了整个馒头，其他孩子骚动起来。

程信瞪他们一眼：“你们还想抢？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净学坏的。都过来，加入我的帮会，每个人都有馒头吃。”

程信见这些孩子没动，气乐了：“还不相信我？”他指指最小的孩子，“你就叫丁丁吧。”他把名字加上，取出来一个馒头，“小丁丁，你的早饭。”话没说完，他扑哧笑了。

丁丁才不管程信笑什么，接过馒头就大口大口吃。

其他孩子兴奋了，都吵着要加入。

程信大声喊：“一个一个来！”

“你的眼睛长得像三角，就叫阿圆吧。”

“你的额头长得突出，就叫小凹吧。”

“你的胳膊挺长，short……不是，阿短这个名字适合你。”

“……”

“来来来，每人领一个馒头。”

程信给这些孩子取名字，加帮会，发馒头，忙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喜滋滋地取出自己的那个馒头，慢慢吃着。

哈哈，他终于不用挨饿啦。

后来，有人评价：“程信这个人深不可测，看起来毫无心机，实则眼光老辣，竟然把帮会建在贫民窟，悄悄发展壮大，非一般人能及！”

这话传到程信的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吃饭，顿时喜滋滋抬头：“这是在夸我吧，是吧是吧？”

一起吃饭的孩子们看了他一眼，默了，程信哥哥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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