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冬天的故事 第30章 第 30 章

2020年的春天在忙碌与压力中悄然流逝。对金旼炡而言，时间是以汗水、节拍和镜子前无数次重复的动作来计算的。aespa的出道概念逐渐清晰，歌曲选定，舞蹈编排进入最终磨合阶段。她们开始进行更高强度的封闭训练，常常在练习室迎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身体的疲惫达到极限，精神也时刻紧绷。出道组的身份并未带来安逸，反而意味着更严苛的要求和更不容有失的责任。有时，在深夜只剩下她一人的练习室里，她会累得直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大脑一片空白。

但每当这种时候，她会下意识地摸摸耳垂上的雪花耳钉，或者打开手机，看着加密相册里那张他弹钢琴时的模糊剪影（李智皓INS上那张）。那冰凉的触感和遥远的影像，像一针强效的安慰剂，让她重新积蓄起力量。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那座遥不可及的冰山上，有一束光，正默许并注视着她的奔跑。

她将所有的情绪——对未来的憧憬，对压力的抗争，以及那份无法言说的、细微的思念——都融入了表演中。她的眼神在舞台上愈发具有穿透力，歌声里也多了一种复杂而动人的情感层次，连编舞老师都称赞她“突然开窍了”。

而在三星帝国的心脏，时间是以一场场会议、一份份文件和一次次无声的投票来计算的。李智宇主导的、关于调整集团旗下金融子公司与AI业务板块协同架构的方案，终于被摆上了董事会的表决台。

这是一次关键的考验。该方案触及了部分传统金融业务的利益，也动了某些与李富真关系密切的董事的“蛋糕”。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李富真穿着香奈儿的套装，妆容精致，发言时语气温和却寸步不让。她引经据典，列举数据，质疑新架构可能带来的“协同风险”和“管理成本飙升”，言语间暗示李智宇的方案“过于激进，缺乏对现有业务生态的尊重”。

李智宇坐在父亲下首，面色沉静如水。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耐心地听完所有反对意见。轮到他发言时，他调出了一组令人震撼的数据模型和案例分析，清晰地展示了在AI驱动的未来金融格局下，固守传统模式的巨大风险，以及先行整合所能带来的巨大机遇。他的逻辑无懈可击，数据支撑坚实，语气冷静而充满不容置疑的自信。

“风险永远存在，关键在于管控而非回避。”他最后总结，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三星的基因是创新和引领，而非守成。我相信在座各位，都希望看到三星在未来十年，依旧站在浪潮之巅，而非被浪潮吞没。”

他的发言，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反对意见的短视。投票环节，几位原本态度摇摆的董事，在权衡利弊后，最终将票投给了赞成。方案以微弱优势获得通过。

李在镕自始至终没有明确表态，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支持。李富真在结果宣布后，面色如常地收拾文件，只是离开时，与李智宇对视的那一眼，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这场胜利，巩固了李智宇在集团内部推进改革的权威，但也让他与姑姑李富真之间的矛盾，更加公开化和白热化。

当晚，李智宇回到汉南洞公寓，罕见的没有立刻钻进书房。李智皓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看到他哥回来，难得地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哥，听说今天董事会赢了？厉害啊！”

李智宇松了松领带，“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

“值得庆祝一下！”李智皓跳起来，“我叫外卖？或者……出去喝一杯？”

李智宇摇了摇头：“不用。”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没有加冰，然后走到了那架钢琴前。

他没有坐下弹奏，只是站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下一个琴键。低沉的单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李智皓看着他哥孤挺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胜利的背后，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消耗。他悄悄拿起手机，对着兄长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没有发给任何人，只是默默存了下来。

李智宇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董事会上的针锋相对，父亲深沉的目光，姑姑冰冷的眼神。胜利的滋味，混合着巨大的压力和孤独。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想起了那个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奋力舞蹈的清瘦身影。想起她听着他即兴弹奏时，那双专注而清澈的眼睛。

他拿出私人手机，点开了那个加密的音频文件——她创作的那首完整曲子。清澈而充满力量的旋律通过耳机流淌出来，瞬间将他从权谋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他不需要她的安慰，甚至不需要她在身边。仅仅是知道有这样一个纯粹、努力、不受污染的世界存在，有这样一个人在为了梦想而奋力奔跑，就足以让他获得片刻的喘息和净化。

音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李智宇睁开眼，将杯中残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真实的灼热感。

他转身，对李智皓说：“叫外卖吧。随便吃点。”

李智皓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好嘞！”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刚刚结束又一轮通宵排练、累得几乎虚脱的金旼炡，在晨曦中走出公司大楼。她迎着初升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虽然身体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不知道他刚刚赢得了一场重要的战役，也不知道他曾在深夜聆听她的旋律。她只是感觉，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她拿出手机，对着天边绚丽的朝霞拍了一张照片，登录加密INS，发布了这张照片，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单词：

“Light。”（光）

两条线，一条在董事会的硝烟后品味着孤独的胜利，一条在练习室的汗水后迎接着希望的晨曦。他们都在各自的战场上奋力拼搏，承受着不同的压力，却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在内心最深处，共享着同一种名为“坚持”的力量，并从中看到了指引前行的——光。

情感的确认，无需言语。在这忙碌而充实的春天里，一次关键的投票，一首加密的乐曲，一张晨曦的照片，便是他们之间最深刻的理解与共鸣。

董事会投票的胜利，如同一道分水岭。李智宇在集团内部的权威得到实质性提升，随之而来的是更繁重的事务和更密集的审视。然而，与外界预料的、可能乘胜追击的激进不同，他反而显得更加沉静和内敛。他不再轻易在非必要场合发言，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战略布局和核心团队的打磨上，如同蛰伏的猎豹，在积蓄下一次出击的力量。

他与金旼炡之间，也仿佛达成了一种无声的契约。没有热烈的告白，没有明确的承诺，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正式的约会。但某种确凿的东西，在两人心底同时落了根，沉甸甸的，带着温暖的实感。

这种确认，体现在极其微小的细节里。

李智宇的书房里，那支雪花钢笔的使用频率悄然增加。在一些不涉及极端机密或对外公示的内部文件草稿上，会出现他用这支笔写下的、冷峻却流畅的笔迹。他甚至让尹室长订购了同系列的墨水，深空灰色，与他惯用的黑色派克世纪区分开来。这是一种近乎幼稚的、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划分，象征着那片被他划归为“私人”的领域。

他不再需要通过尹室长迂回地了解她的情况。尹室长会定期将一份关于aespa出道准备进程的、极其简练的简报，放在他办公桌的固定位置，与其他集团子公司报告并列。他会快速浏览，目光在“金旼炡状态稳定，训练刻苦，团队磨合良好”等字句上停留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翻到下一页。这成了他高压工作中一个不被察觉的、短暂的停顿。

而金旼炡的变化则更为内化。她依旧拼命练习，但眼神中多了一份沉静的底气。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一点风吹草动（比如队友的闲言碎语或老师的严厉批评）而轻易动摇。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座冰山为她隔绝了最凛冽的风霜。这份认知，让她变得前所未有地坚韧。

她依然会登录那个INS小号，但不再发布那些带着彷徨或试探的句子。取而代之的，是偶尔一张天空的照片，一截写满音符的乐谱角落，或者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平淡，真实，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日常汇报，告诉某个可能永远不会回应的人：我很好，我在努力生活。

她送给他的那对雪花耳钉，成了她舞台下的标配。即使是在宿舍，她也常常戴着，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那份隐秘的联结。

一个寻常的周末下午，这种确认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温柔的印证。

李智宇难得有半日闲暇，他去了湖岩美术馆。这里如今在法律意义上已归属于他，但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巡视资产，而是祖母洪罗喜约他在这里见面，商讨一些关于美术馆未来展览规划的细节。

事情谈完，洪罗喜在美术馆静谧的庭院里散步，李智宇陪在一旁。春日暖阳洒在精心修剪的松柏上，气氛宁静。

“听说，**那个新女团，快要出道了？”洪罗喜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

李智宇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面色不变：“是的，祖母。”

“是个很有朝气的行业，”洪罗喜微微一笑，目光掠过庭院里一株含苞待放的木槿花，“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有时候，看看这些充满活力的孩子，会觉得我们这个世界，也没那么暮气沉沉。”

她没有看李智宇，但话里的意味，却让李智宇心头微动。祖母知道了。而且，她的态度是……包容的，甚至带着一丝欣赏。

“您说得是。”他低声回应。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本不欲理会，但洪罗善解人意地摆摆手：“你去忙吧，我再走走。”

李智宇微微躬身，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是尹室长发来的信息，附带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金旼炡和几个队友正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吃便当，她坐在窗边，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轻松的笑意。

尹室长的信息言简意赅：“例行汇报。金小姐今日状态。”

李智宇看着那张照片，目光在她那抹浅笑上停留了许久。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庭院里那株木槿花苞，春日阳光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似乎也融化了一丝寒意。

他没有回复尹室长，只是默默将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他回到祖母身边。

洪罗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慈和地说：“走吧，陪祖母喝杯茶。”

这个午后，没有言语的确认，没有身体的接触。只有祖母意有所指的宽容，一张来自远方的、带着笑意的照片，和一片洒在肩头的温暖阳光。

但对他们二人而言，这已然足够。

感情的确认，并未带来张扬和喧哗，反而促使他们以更低的姿态，将彼此更深地埋藏进各自生活的纹理之中。他依旧是指点江山的继承人，她依旧是奋力追梦的练习生。只是在无人窥见的深处，两条线之间那根无形的纽带，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温暖，成为了支撑彼此在各自征途上，继续前行的、沉默而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