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衫 第20章 第 20 章

赤道南端的热还没有融化洛煋的寒。他和林川僵持着，他是吻了，他就只是想吻，其他的他不再去想，也不想去想。

林川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想要洛煋和自己在一起，还是只是需要一个情感身体的慰藉器具。洛煋的态度让他感到挫败，他是情感里的富翁，他甚至不在乎背叛，他只是想要一个态度、一个答案。

爱不爱的，想不想的总要开口讲出来。

人长了嘴巴，不就是为了说话和表达么？憋屈着不说又算什么。

甚至还要控制他，让他忘了？

林川退一步，自己越想越气，他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像初恋的时候一样，猜不出女孩的心思，很好，现在是男孩的心思也一样猜不出。

他感到疲倦，连睡衣也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倒在酒店的床上。

月亮早已跳出海岸线，房间里似乎也有大海呼唤的声音。

林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了想，那就自己去海边吧。

他识趣地没有去烦洛煋，更不想让小刘陪着。只穿着老头背心、大裤衩和酒店的拖鞋，手里拎着一听啤酒，独自一人走向海边。

繁星闪烁的时刻是宇宙呼吸的韵律节奏。

有大海的夜里总是咸咸湿湿的气味，像是委屈的泪水，好在海是能够安慰人心的。

林川独自坐在沙滩上，他将拖鞋放在身旁，光脚踩在湿软的沙滩上。

细细的沙砾包裹住一双脚，他将自己的膝盖抱在怀里，看起来像极了为情所困的男孩。

只不过现在困住林川的甚至都算不得是情，他很难明确地描述出他现在的感受。胸腔的憋闷、脑子里的迷乱，海浪拍打着的声音萦绕在身边。

林川出神得太专心，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一个看起来有些亚裔血统的男孩，一屁股坐在了距离林川很近的地方。接近巧克力肤色的是一头金色的卷毛。

他大大的眼睛眨了几下，用蹩脚的中文开启与林川的对话：“你好，中国人？”

“It is perfectly acceptable. You may proceed with speaking in English. ”林川体谅地和这个看着年龄并不大的男孩说。

“Why are you here alone at such a late hour?”男孩疑惑地问着林川。

林川不知道应该如何对陌生人讲述这个有点冲动和狗血的遭遇。

他只能随口说：“Who knows? Just take a look at the ocean.”

男孩并没有看着大海，反而更加靠近了林川一些，他笑眼弯弯地开口：“Or, if you really have no other options, just take a look at me.”

“I use it pretty well.”

林川被小男孩的直白吓得连连摆手。

他不是能够瞬间情感转移的人。男孩见他拒绝也只是笑，或者男人的脆弱时刻就是真正的动人时刻。

惹人怜爱心动的是一种反差，像是一种灵感，它在你的生活里突然间的质变，让人为之亢奋。

一整晚，小男孩都坐在林川身边，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海与天。

想些什么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湛蓝的大海因为太阳而染上新色，真的把天熬穿了。

林川站起身来，对着海面大喊！像是要把胸腔里憋闷的气都排出去。他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边，在呼喊结束后，他的笑终于回到了脸上。或许别去在意，顺其自然最好，反正，来日方长。

伴着初生的日光，林川告别昨夜的小男孩，两个人加上了INS.

穿着拖鞋蹄哩嘡啷地独自走回了酒店。

清晨的华人酒店院落安静，小鸟雀没都还没醒，只有海风拂面。林川就这样回了自己的客房。

在路过洛煋的房门时，他特意放轻了脚步，他心里总归觉得洛煋应该是浅眠那一卦的。

事实证明，林川确实有经验。

此刻的洛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这一夜他失眠了。

他听见房门外的脚步，但他现在还知道，这个脚步声是林川的。

同一个夜，不同的空间，两个人因为相同的事件而失眠。

这浪漫吗？不，这太累了！

洛煋的心里不止是这些狗屁的儿女情长，他现在担心京市小飞叔叔的晚宴，邹家的事到底该怎么办、洛然今次表现得够不够稳重值得托付、手里这几个项目怎么安排才能得到最优解。

心只有那么大的一块地儿，却装满了待完成事件，若说是少年白头也是极其可能的。

心思深重，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洛煋此刻像是已经跌落深潭的软体动物，泥水混合着水草、浮游生物一股脑地捂住他的口鼻。

是的，枕头被洛煋自己死命地按在脸上。

“咚咚咚”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洛煋对自己的残忍。

但是他并没有停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咚咚咚咚咚”有了前车之鉴的林川，此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洛煋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他试探地喊了一声：“煋煋！”

房间里的洛煋分辨出了林川的声音，他再不愿意还是要回应的。

“来了。”

隔着门，林川闻讯即刻感到心安，是那种心又全然回到了肚子里的感觉。

“起了？早饭想吃点什么？”本来林川只是挪不开脚，两个人一起吃早饭也不会失了分寸与风度。

可是一开口就又变成了服务型小川。

真贱！林川在心里咒骂自己。

房门打开，里面的洛煋面色通红，小卷毛更是乱蓬蓬。看到林川心里一紧，但随即林川感到不对劲儿，这不是懵懵刚起床应该有的脸红。

他意识到或许洛煋身体的某个部分也刚刚睡醒···那就是说···他打断了洛煋的好兴致。

真是救命！

“那个·····”林川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他摸摸后脑勺，就只是看着洛煋的脸，根本不敢多向下看一眼。

“嗯？”洛煋因为刚刚的窒息感还没有完全地过去，嗓子的不舒适感使他的这个疑问稍显嗡鸣。

“啊，你收拾收拾，咱下去吃饭吧。”林川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洛煋。怕他不高兴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你。”

洛煋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转身进了洗手间，他快速地洗了洗脸，又漱了口。此刻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

他从洗手间拐出来，拎着林川的背心的带子把他扯进了房间。

“哎哎哎，”林川喊着。

“别躲我。”洛煋并没有擦脸，整个人上身都湿漉漉的。

“没，没躲，怕你不好意思。”林川的脸还是红了。

如果说洛煋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保持体面······那睡眠时刻绝对不是的。他的睡衣永远都只有上半身。

而今，就是如此。

他的一双长腿就裸露在林川面前，胜雪的肌肤、明朗的肌肉线条和他湿漉漉的眼神。林川的眼睛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洛煋看穿了他的窘境，但他更多的是觉得有趣。洛煋在林川面前坐了下来，他的双腿交叠。睡衣刚好遮挡住应该遮挡的地方。

林川作为一个28年以来的直男，现在却有口说不出的不自然。

“你喜欢腿啊？”洛煋的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侧脸，盯着他问。

“和你有关系？”他并没有直面问题。

洛煋的眼睛由上至下地扫视过林川，“你没和男人在一起过吧？”

林川望着他，没有开口。

“好奇吗？”洛煋继续说着，他拍了拍沙发“你就一直站着和我说话？”

林川像是认栽了一般坐到了洛煋身边。不等他开口。

洛煋直接说：“我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说吧，你们要干吗？或者我说得明白点，这个项目，你们要做哪个部分？”

洛煋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在超过他负载的时候，会脱口而出。

没人会在**的时候，突然严肃，光是问一些让人想去死的话。

林川向后倒去，整个背部都靠在沙发上。

洛煋坦诚相问反而让他感到轻松。

“做咱们这行的，哪有不贪心的。听指示吧。”他歪着脑袋问洛煋，“你抽烟吗？”说着从短裤口袋里摸出香烟，用饭店的火柴，点燃了香烟。

火光划过了空气，点燃一些看不见的情愫。

“我只想抽一口。”洛煋自然地伸出左手，林川把自己抽的烟递给他，洛煋接过香烟，他的嘴唇轻启，舌头舔舐嘴唇后，叼住了香烟。

抽了一口后，洛煋的手竖着，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静默地望着窗外。

他自然地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又回望着林川。

林川的眼神里满是**，或许刚刚洛煋这样的问法真的让他感到坦然。他不会和洛煋说，他连他前男友的事都在那份资料里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动心至极。

那些文字叙述出的事，变成画面，在他的心里焦作、翻涌。

或许这份心动有怜悯、有好奇，但你不能去否认，喜欢也好或者爱也罢，滋生的土壤就是复杂多变的。即使有欺骗、有算计，爱这颗种子还在这样的土壤里，努力生根。

“再吐一个烟圈给我。”

洛煋屈着双腿，将双脚都踩在沙发上。他的身体全然面对着林川。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冲着林川悠悠吞吐着烟圈。

这一切应在林川的眼里，他伸出手去，够向那个脆弱的、即将破碎的烟圈。

左手的无名指穿过烟圈，圆环一般的形状，在林川的指尖消散开来。

“像不像一枚戒指？”林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他问洛煋。

洛煋望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林川却觉得心中积累的那些躁郁随着烟圈消散开来。

他的手没有收回来，而是接过洛煋修长手指夹住的烟。

“你嗓子不好，少抽。”

洛煋黑色的眼眸一沉，这样的关心，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所求。

烟就这样又回到了林川的手里，他细细地品味着这支香烟，很快烟雾就弥散在两人之间。洛煋在沙发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头支撑在膝盖之上，眼睛只是注视着自己的脚。

见他抱着自己，林川又开口：“空调温度太低了吗？”他叼着烟，伸手去摸空调遥控器，嘴巴里嘟囔着：“空调钥匙去哪了？”洛煋被他逗笑，多大人了竟然讲这么可爱的口误。

林川还试图与洛煋争辩，“我在家里都这么叫，怎么？”

洛煋笑颜更甚，从前他只是觉得他暴力、臭屁，现在竟然平添了些人类的可爱。

在洛煋的笑里，林川如愿地拿到了‘空调钥匙’，将室内的温度调得合适。这个男人的抵抗力似乎只能对他起效，其余的就等于没有。

林川开口：“我昨天熬了一晚上，根本睡不着。”

“我也是。”笑容还在洛煋脸上，显得黑眼圈没有那么突兀。只要你仔细看，就能发现洛煋的黑眼圈散发着如同青铜器般的诡异绿色光泽。

林川知道，洛煋这个人根本不会好好睡觉。

心底一阵没来由的酸痛，林川开口：“我能抱着你吗？”他过于害怕洛煋干脆地拒绝，于是就又补充了一句“就只抱着，什么都不做。”满脸恳切又诚实的男人，又能真诚多久呢？

这让洛煋想起了上一个人给他的拥抱。

洛煋湿润的眼睛再次望向了林川，他放开了自己的双膝，双脚重新放回地面。他的怀抱向着林川敞开，他缓缓地开口，吐出几个字：“你能一直骗我吗？”

林川的心脏猛烈地疼痛，他还不懂洛煋的意思。

林川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正在以怎样的方式呈现，他以一个热烈地带着些躁热的身体拥住了洛煋。

他的头深深埋在洛煋的颈窝，连呼吸闻到的都是洛煋身体的香气。

双手抚在洛煋的背上，那是肌肉下骨骼的脉络，像是一棵大树，年轻、茁壮。

林川对着颈窝呼吸落下的气让洛煋感觉痒痒的。

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林川禁锢着他的身体，深深吸气又重重的吐气，“别害怕。”

洛煋没有说话。

林川又问：“你饿了吗？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睡觉？”

两个人熬穿了一整夜，太阳的升起反而加重倦意。

林川将选择的权力交给洛煋，洛煋被圈禁在这个怀抱里。

“困了。”

随着话语的出口，林川打着横将洛煋从沙发上抱起来。

男孩轻飘飘地让他想要抱得更紧，男孩又是有重量的，这重量也只想让他抱紧、再抱紧。

林川，不想放手，不想放开他！

拍摄现场：

“\(￣︶￣*\))”

“ヽ（≧□≦）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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