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听说了吗,前些天晚上,二年级十八班的教室闹鬼了。”
“怎么回事?又是什么瓜?”
“有下晚自习比较晚走的学生看见,那个教室门口全是鲜血,一直延续到走廊尽头就消失不见了。”
“啊?怎么会这样?”
“后来呢?快说啊,别磨磨蹭蹭。”
“他说自己坐在教室复习的时候有听到人在喊救命。”
“那他没有上去看吗?”
“有啊,他上去的时候,看到教室电灯一闪一闪的,好像故障了。但是尖叫的人并没有发现,不仅如此,他察看了整层楼,包括楼梯,都没有发现活人的身影。”
“天哪,真是闹鬼吗?可……”
“等等,你们想起来没有?前段时间隔壁班不是死了个很有名的女学生吗?”
“嘶……舒培?!”
秦舒培,市长之女,尸体被发现时,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吐了,因为死状实在过于惨烈。
如果真的按照猜测那样……她变成恶鬼回来索命,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交完作业从走廊路过的李赫敏听到了同学之间的窃窃私语,她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毕竟神明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所有恶人都应该死光了才对。
“那些人怎么敢这么议论舒培,她已经去世了,还要受到恶意揣测吗?”林小罗正在为秦舒培愤不平,余光看见李赫敏,拽住她的手扯了过来:“跑什么?没看见我们吗?不知道打个招呼?”
李赫敏看了林小罗一眼,林小罗因为愤怒而五官狰狞,吓得她立即撇开了视线。
目光落向一边的姜美凤,她面色沉静,抽烟的举动一如既往娴熟。李赫敏很难想象姜美凤那张美丽的红唇会吐出难闻的烟味,这种行为简直与她心目中的美女完全不匹。
见姜美凤没有跟着自己一起教训李赫敏,林小罗心里有些不平衡:“美凤,好歹以前舒培对这个家伙也挺好的,她没有帮舒培说话就算了,现在还装作一副不认识舒培的样子,你不觉得她应该受到惩罚吗?”
姜美凤骂了一句‘蠢货’,却不知道是对谁骂的。
李赫敏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耳边传来姜美凤冷酷的声音:“有的人喜欢装神弄鬼,一群人陪着演戏,还觉得这种行为很有趣?李赫敏,前天晚上你回来得那么晚,难道不知道是谁在故弄玄虚吗?”
听到这话,李赫敏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不、我不知道。”
“你敢说朝窗台扔石头的不是你?”
扔石头?
“将近十点,我去了阳台五次,每一次,都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今天听到那群人的聊天内容,姜美凤才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同一天,甚至是同样的时段,然而这二者都与某人有关。
她记忆里,秦舒培总喜欢单独将李赫敏堵在十八班,每当她和林小罗等人好奇想要跟过去看,就会被秦舒培驱逐走。
李赫敏和秦舒培在那里的每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们都不得而知。
“李赫敏。”
姜美凤将手搭在李赫敏的肩膀上,微微俯身,嘴唇凑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舒培以前对你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竟然到死都无法获得你的原谅。说来听听怎么样?”
李赫敏的脸色煞时惨白,思绪似乎也随着姜美凤的这番话回到了之前那段无论如何都不愿提起的时光。
“被我说中了吗?所以伪造鬼魂重返人间的现场,用幼稚的手段恐吓我,是吗?”
姜美凤刻意拖长音调,透着隐隐的威胁。
她太喜欢看见李赫敏惊慌失措的表情,因此愉悦地勾起唇角:“你越隐瞒,我就越想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挖出真相,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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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谈话,并非预示着句号。
反而是不断敲响的危险警钟。
而人们以为会就此停止的诡事也没有按照预想那样终止,愈演愈烈的谣言,随着时间推移,没有消散恐惧,它以一种监控都捕捉不到的空白扭曲状态,把学生们重重笼罩住,回到了凶杀案发生的那段时间。
突然某天,有学生反映自己课桌不翼而飞,老师觉得匪夷所思,发动所有人在早自习时间去找,后来被发现桌子沉在池塘里,书本包括大量情书都被泡烂,字迹模糊不清,还有人在里面找到一捆用红色记号笔划上大量叉的照片。照片内容没有流传出来,但有现场的同学透露,那是一张张裸照,右下角冲印时间写着近期,具体时间已经看不清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学校立刻展开封闭式调查,安抚同学时信誓旦旦保证,结果最后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后来,又接二连三发生诡异的事情。
先是有学生凌晨从空无一人的信息室醒来,水从隔壁的洗手间一直蔓延到他所在的教室,满地都是女人在水中飘动的长发。
随后是有人放学回宿舍的路上声称自己看见井盖里有只眼睛一晃而过,当天晚上那人被困在宿舍厕所,晕倒时后脑勺撞在墙上,满地都是血,要是再晚一点被人发现,或许人就死了。
再后来,人们终于意识到,十八班闹鬼的传言只是一个开始。
以前的个别事件,现在上升到了全体事件。
某个午夜,宿舍楼中水管里涌出大量血水,不少刚写完作业准备去洗澡的学生都惊恐万分地从浴室逃窜出来,连夜申请回家。
这事儿终究再也掩藏不住,惊动了校方最不想惊动的那群人——警察。
“什么?”
“我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一个寸头男生马不停蹄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
“这么突然?”他舍友其实并不惊讶,反而脸色异样:“那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找老师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回去啊,反正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还想活命呢。”
“妈的,他们都在国外,谁有空搭理我啊!”那人骂骂咧咧道:“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才隔了多久,咱学校怎么又死人了?”
“是啊。”寸头男说起这件事倒吸一口冷气:“大家都以为是谁恶作剧投了红药水,没想到咱宿舍楼顶的水罐头里居然藏了两具尸体。”
“死的是谁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三年级二班和五班的。”
“我日,马上都要高考了吧,就这么死了太不值得了。”
“怎么说呢,他们俩都是有权有势的少爷,平日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儿,搞大了多少女生的肚子,还拍人家裸照打印出来威胁别人,上个月隔壁学校不是有个女的跳楼吗?就是裸照受害者,所以啊他们落得这种下场,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咱们学校藏着一个杀人犯……”
话音未落,宿舍门忽然‘嘎吱’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本就精神紧绷的二人吓了个半死,双双回头朝门口看去。
发现回来的人是陈会深后他们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压住暴躁起来的脾气怒骂道:“你走路不带响的?跟特么的鬼一样!是个人都要被你吓死。”
“就是啊,平时就算了,现在这种时候还装神弄鬼的,我真他妈想抽你。”
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平时一声不吭的陈会深居然回嘴了:“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
他们愣了好久,像是没反应过来。
陈会深的目光落在正在收拾的行李上:“你是怕杀人犯盯上你吗?”
寸头男当即红温了:“关你吊事?!”
“所以你们也觉得他们该死吗?”
“什么?”没想到陈会深的话题会转变如此之快,他们又一次愣在当场。
但陈会深已经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了。
他们盯着陈会深看了好一会儿,莫名的,明明陈会深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但他们就是看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平时,他们都把宿舍这个第四名舍友当作透明人看待,刷题时不鸟他,吃饭时不带他,起床时更没叫过他,宿舍群没有拉他,老师那边下达什么通知也不会告知他。
完全的,是背景墙一般的存在。
不在意他去了哪,有没有在宿舍都不关心,吃了什么,什么时候睡,是死是活,全都不重要。
这一学期,若非刚才他们心血来潮骂了陈会深几句,恐怕他们也不会产生丝毫的交流。
“你不觉得……陈会深这个人很可怕吗?”
直到寸头男收拾完东西离开宿舍,另外那名舍友陪同送行,他们才敢在外面讨论。
“我也觉得……就莫名的……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喂,你有没有看见过他的脸啊?”
“啊?什么?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寸头男表情不是很好看,他咽了咽口水:“我好像……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脸,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换句话来说,你真的不觉得他很像死人吗……”
另外那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我靠,别吓我。”
“我只记得,他很白,很白很白,像死掉的,没有血色的尸体,脸常年被头发遮住,嘴巴红得吓人,跟吃了人一样。”
“你这个形容……”
“总之,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他,学校不太平,我和谢超都回家住了,你一个人在宿舍跟他相处,不要惹出什么事儿啊。他平时就行事诡异,看起来不太正常,万一他真有精神病,把你给弄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妈的别说这种让人害怕的话啊!”
“没事,你也别太担心,我们白天还是会回来上课的,到时候我们再聊。”
“好——”
突然,二人眼前一道光影闪过,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从自己面前掉下来,鼻子就率先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待他们眼珠下移看清了那玩意儿后,二人呼吸骤停,浑身血液像是发生了逆流般剧痛。
“跳楼了!!!!!!!救命啊!!!!!!有人跳楼了!!!!!”
下一刻,尖锐的女声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