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漂浮城市 第10章 宋珩的质问

傍晚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咸湿的海风带着几分凉意扑面而来。

蓝礁岛码头上，零星停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

宋珘一眼望去，很容易就找到了刚刚靠岸，正在从快艇上下来的程新月几人。

“珘珘！”习元珊看到她的身影，立马扬起手臂挥舞着。

宋珘快步走过去，接过习元珊的行李箱。

“走吧，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我们先回去放行李休息下，然后去吃饭？”宋珘询问着众人的意见。

“都行。”程新月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揽住了宋珘的肩膀捏了捏，一脸严肃，“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啊？”

薛倩扶了扶眼镜，点头附和道：“是瘦了，还黑了一点。不过看起来气色挺好的，健康。”

刚刚固定好船走过来的宋珩左右看了几眼，一脸迷惑：“有吗？我家小珘不是一直长这样的吗？”

语罢，他还伸手捏了捏宋珘的脸颊肉：“瞅瞅我妹这小脸蛋，多可爱！哪儿黑了！”

宋珘无语地拍掉他的手。

程新月也白了宋珩一眼，懒得评价他的眼神，直接揽着宋珘往前走。

宋珩和其他两人跟上，众人走向码头的出口，讨论着一会儿吃什么。

海风拂过众人衣角，吹散了午后的余热，让身心都更加舒适轻快。

突然，宋珩余光无意间扫过一道锋利的线条。

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一艘银白色的游艇闯入视线。

它安静地停泊在那里，却让宋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游艇通体银白，却不是那种夸张的亮白颜色，而是一种带着金属冷肃味道的质感。船体线条呈流线型，船身看不见任何接缝，好像浑然一体似的。

如果它此刻不是停泊在码头和海面，而是停在陆地上，恐怕会被人误认为是某个科幻电影中的飞船。

宋珩无意识放缓了脚步，盯着那艘游艇，眼睛像是粘在了上面舍不得挪开。

他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了掷地有声的经典感叹：

“卧槽！”

嗯？

前面几人这才发现宋珩落后了几步没跟上来。

众人回头看他，见他呆在原地，下意识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卧槽！”

“哇！”

原本安静的码头上，几位年轻人们充满活力的惊叹声四起。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薛倩也不由得“嘶——”了一声。

宋珘也跟着他们视线看过去，然后明白过了，她不由得笑了下。

这时习元珊开口道：“我的妈呀，这是游船还是飞船啊，这得多少钱啊！”

被众人打量围观的银鲛号，此时就在他们的左手边一个停泊位上，正好和他们下船的位置斜对着，隔了差不多三四个位置。

几人上前围观，就连程新月也放开了揽着宋珘肩膀的手，拿出手机围着银鲛号“咔咔”拍了好几个角度的照片。

宋珩瞥见她的动作后凑过去：“大小姐要买同款吗？万恶的有钱人啊！”

薛倩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吐槽他们：“两个万恶的有钱人。”

程新月扬起手机屏幕给宋珩看：“没货，说可能是哪个品牌的定制款，他没见过。”

手机对面那个秒回了程新月消息的，是个游艇经纪人，此时对面还在问程新月有没有看到品牌logo之类的标识。

宋珘看着大家围着银鲛号不舍得走，无奈地笑了下，假装随口闲聊般突然开口道：

“要不要……上去看看？”

“啊？”

“啥？”

在看程新月回消息的宋珩愣了下，好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般，转头疑惑地啊了一声。

听清楚宋珘话的习元珊下意识回道：“不能上去吧，这是别人的私人游艇啊……”

而已经反应过来的薛倩和程新月则齐刷刷看向宋珘，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等看清楚她脸上揶揄的笑容，众人才反应过来。

还没等大家发问，旁边的游艇突然有了变化。

仿佛浑然一体的船身侧面，突然无声伸出一个两米左右宽的接驳平台，舷梯缓缓落下，平稳地搭在码头的木质走道上。

正好落到宋珘面前。

宋珘抬腿迈上，向众人招招手。

“上来吧，本来想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带你们出海玩的。”

习元珊尖叫一声扑上来抱住了宋珘的胳膊：“不用休息不用休息！我们现在就能出海玩！”

等众人踏上主甲板层后，接驳平台又缓缓回收。

而几人仿佛步入了一个来自未来的建筑内。

一进去，大家首先感受到的是那十分符合人体需求的温度和湿度。

迈过甲板后，众人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客厅。

客厅地板上泛着淡蓝色的微光，行进间会随着脚步泛起涟漪，仿佛海洋的呼吸和回应。

几只海月水母外形的沙发上下漂浮着在甲板上活动。

几人四处张望着，惊叹声连连。

宋珘走到水母沙发边坐下，让身体舒适地被包裹住。

“所以我们还去别墅吗？还是说今晚在游艇上吃，然后直接出海去玩？”宋珘问道。

此时，宋珩正围着调酒吧台转，研究这是个什么东西。

习元珊和薛倩学着宋珘的样子坐到水母沙发上，享受着按摩。

程新月则四处转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听到宋珘的问题，四人齐声回道：“游艇！”

宋珘失笑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先自己转一下，我去看看等下晚饭可以吃什么。”

然后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一楼是客厅、调酒台、厨房；二楼有三个卧室，你们可以先去放行李。楼下是动力系统进不去。具体有什么问题可以问Nerissa。”

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适时响起。

【N：欢迎各位来到银鲛号，我是这艘船的AI管理系统Nerissa，负责全船的航行、维护、管理。大家有任何问题和需求都可以直接语音与我沟通呢。】

薛倩挑眉，惊讶地看向宋珘问道：

“AI管理系统？现在的AI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所以这艘游艇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工操作吗？”

宋珘点头：“对，Nerissa全包。”

接着，她心虚地补充道：“她比我懂这艘船，你们有事就问她。”

因为系统的存在，宋珘确实没怀疑过全船AI管理的可靠性。

毕竟，她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这是另一个星系已经成熟的技术，加上又有系统做参照，她一点都不担心会出问题。

而其他人此时均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人工智能身上，纷纷提问。

问题种类简直五花八门。

从这个水母是真的还是假的，到这个黑色的吧台是什么到底怎么用。

甚至还有人问Nerissa，你需要遵守机器人三大定律吗？你有情感吗？

是的没错，就是薛倩，这个求知欲最强的学霸已经开始探索人工智能的伦理边界了。

而Nerissa则同时回答着每个人不同的问题，她回答不同问题的声音出现在对应提问人的耳边，却不会彼此干扰。

甚至表现出了和普通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甚至更强的思考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就在众人探索着银鲛号时，宋珘顺着系统指引来到了厨房所在的位置。

中午她装修完，都还没来得及查看。

宋珘刚拐过一个连廊，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她转过身，是宋珩。

宋珩眉头微蹙，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面对新奇事物的兴奋和震撼，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夹杂着疑惑和忧虑的神色。

宋珘停下脚步，疑惑问道：“怎么了？你不跟她们在客厅参观吗？”

宋珩抿了下唇，似乎是在犹豫，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目光划过周边这些不可思议的物品。

如果说水母沙发和星光调酒吧台，还能用某些他不了解的领域创新来解释。

那么，没有任何连接缝隙的船身、墙壁、地板，就算宋珩不了解材料学，也知道现在没有什么材料能实现这么大体积的整体制造。

更何况那个远超现在人工智能发展水平的游艇管理系统，这个简直是最离谱的，他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在演电影。

“宋珘。”宋珩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里的开朗和吊儿郎当，异常严肃地看着她，“你跟我说实话，这个游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珘下意识想避开这个话题：“什么怎么回事？你哪儿不会用吗，我去给你看看。”

“你别转移话题！”宋珩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臂，盯着宋珘的眼睛不允许她逃避。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家里就是做航运的，现在的船只设备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宋珩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这种技术根本不是单纯的创新，这已经跨代了！”

“你什么时候接触到这些的？怎么接触到的？你现在……安全吗？”

最后一句话问出口，宋珩的声音滞涩到有些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宋珘愣了下，本来早就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的说辞被生生咽下。

原本她早就想过，如果有人问起，如果实在遮掩不下去，就用父母生前的礼物来当说辞。

但此时她莫名地不想撒谎和敷衍，但系统的安全保密协议又限制着她。

于是，宋珘略微思考几秒，回望宋珩的眼睛，认真道：

“哥，这件事情有点复杂，而且我签了保密协议，有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会尽量把能说的部分跟你解释清楚。”

宋珘放缓了声音，边捋着思路，边继续说道：“我也是最近才接触到这些的，来源不可说，最初的确有巧合成分在，但之后的选择，我向你保证，我是完全出于自主意愿，和清醒的思考后做出的，没有被威胁和绑架。”

“至于是否安全……”宋珘顿了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Gel-0X的事，她不太想让家人朋友牵扯进外星物种入侵、星球危机这种沉重的事中来。

宋珩见她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迟疑，握住她胳膊的手下意识紧了下，脸色也更沉。

宋珘回过神来：“严格来讲，不算绝对的安全，但危险不来源于这艘船和它背后的人，我们是绝对的盟友。”

“真正的危险来自其他东西，而且这个危险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而是包括你，包括国家，包括这个星球上所有人。这是我们共同的问题，只是我选择了主动战斗。”

说到这儿，宋珘还是怕宋珩热血上头，便补充道：“至于具体是什么，你还是等国家公布吧，没公布就代表在可控范围，我们都没危险。”

最后，她总结道：“总之，你就当，在看科幻电影？哦对了，我最近看了几部很好看的科幻电影，一会分享给你。”

宋珩听完稍微放下了点心，也从宋珘最后生硬的转折里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行吧，我大概了解了。那，我就等你的电影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