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悖论花园的访客 第57章 无声的网

霍格沃茨的暑假如期而至，但笼罩在魔法界的阴影却并未散去。

奥瑞恩·博尔赫斯在福利庄园享受着难得的清闲，阿德里安忙于应对魔法部日益紧张的局势和食死徒越狱后的烂摊子，几乎无暇回家，倒也无人催促奥瑞恩立刻规划未来。

这天早晨，《预言家日报》角落一则不起眼的短讯打破了平静——诺特家族家主，被证实为食死徒，于昨夜被捕，现已收押阿兹卡班候审。

奥瑞恩放下银质咖啡杯，指尖在光滑的杯柄上停顿了片刻。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此刻必定更加阴冷孤寂的诺特庄园，以及那个身处风暴中心、却可能比任何人都显得更平静的少年。

没有多做犹豫，他甚至没有等阿德里安回来商量，便简单吩咐了家养小精灵一句，独自通过飞路网来到了诺特庄园附近的小镇，然后步行走向那片熟悉的、压抑的领地。

诺特庄园的铁门为他无声开启，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庭院里依旧荒芜，弥漫着一种被遗弃后的死寂。

推开主宅沉重的大门，内部的空旷和冰冷扑面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甚。

昂贵的家具蒙着薄灰，空气里只有古老木料和灰尘的味道，往日哪怕仅存的一点人烟气息也随着主人的被捕而彻底消散了。

然后，他在客厅那扇巨大的、映照着惨淡夕阳的落地窗前，看到了西奥多·诺特。

少年背对着他，身形挺拔却单薄，仿佛一尊被遗忘在时间角落里的苍白雕塑。

夕阳将他笼罩，却未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那孤寂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光洁却冰冷的地板上，透着一股被全世界抛弃般的苍凉。

奥瑞恩的心像是被细微地刺了一下。

他想起得知父母并非死于意外而是牺牲时，那种巨大的、无处依托的空茫感。虽然性质不同，但这种被至亲留下的孤寂，他或许能懂一二。

他放轻脚步，走上前，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从身后伸出手，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环抱住了西奥多。

西奥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父亲的被捕，在他心中激起的波澜甚至不如一次魔药实验的失败来得强烈。

那个男人带给他的，从来只有冰冷的训诫、苛刻的要求和永无止境的纯血荣耀灌输。

爱？那是诺特庄园最奢侈也最无用的东西。

他甚至冷静地评估过，父亲倒台后，那些被冻结的资产下，依旧有足够他几辈子衣食无忧的金加隆被巧妙地分散隐匿着。诺特家族从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以为自己会享受这份终于到来的、无人管束的“自由”。

但当真正置身于这空旷得令人窒息的老宅，听着钟摆单调的回响，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虚无感攫住了西奥多。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没有意义的空壳。

直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坚定地走向他。

直到那个温暖的身体从身后拥抱住他，带着阳光和白花的干净气息，强势地驱散了一点点周身的寒意。

是奥瑞恩·博尔赫斯。

他来了。

一种尖锐的、混合着酸涩和奇异的满足感的东西猛地戳中了西奥多的心脏。他发现自己像久旱的河床渴望雨水一样，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关注。

然后，他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完全不像自己的、带着脆弱依赖的声音开口：

“……奥瑞恩。”

“嗯。”

“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这太不像他了。暴露需求是危险的。但他控制不住。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淹没了他——恐惧再次被抛回那片冰冷的、无人的孤寂里。

除了这座空荡荡的、令人厌恶的老宅，他好像真的……只剩下奥瑞恩了。

他感觉到奥瑞恩的手臂收紧了，那份力量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安心。

“好。”奥瑞恩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清晰地响彻在空旷的客厅，也重重地砸在他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巨大的安心感之后，一种更加黑暗、更加粘稠的思绪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开来。

他答应了。

他选择留下。

在我最狼狈、最孤立无援的时候。

这份认知让西奥多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一种骤然被点燃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奥瑞恩·博尔赫斯，这个像星辰一样耀眼、被无数人环绕着的人，此刻选择留在声名扫地的诺特庄园，留在他的身边。

那么，从此以后，这颗星辰的光芒，是不是就可以只为他一个人闪耀？

既然你主动选择了踏入这片泥沼，既然你慷慨地给予了这份温暖，那么……

就永远留下来吧。

西奥多缓缓转过身，将脸埋进奥瑞恩的颈窝，掩饰住自己眼中翻涌的、与苍白脆弱外表截然相反的偏执暗流。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谢谢……”

但他的内心却在无声地咆哮着，计算着。

诺特家的钱足够多了，他根本不屑于去图谋福利家的权势。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奥瑞恩·博尔赫斯这个人本身。

他要这份温暖永远属于自己。要这份关注只落在自己身上。要奥瑞恩那双总是漫不经心却又洞察一切的绿眸，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任何可能分享的人或事，都该被清除。

他知道奥瑞恩聪明又难以掌控，像风一样自由。

他不能急，必须小心翼翼地编织一张无形的网，用依赖，用脆弱，用或许连自己都无法完全厘清的、扭曲的“爱意”，一步步地，温柔地，将这只耀眼的风筝的线，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直到他再也无法离开，直到他的世界中心，只剩下西奥多·诺特。

他的拥抱看起来依旧脆弱而依赖，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但他微微睁开的、蓝色的眼眸深处，却已沉淀下一种冰冷而坚硬的决心，像最深的海底，表面平静，却暗流汹涌，将一切光芒都拖入其中，据为己有。

奥瑞恩感受到了西奥多的回抱和那细微的颤抖，以为这是对方需要的安慰和回应，心中那份保护欲更盛。

他轻轻拍了拍西奥多的背，放柔了声音：“没事了。”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看似依恋的拥抱，实则是一场无声的宣誓。

诺特庄园的黄昏，不仅见证了一个孤独的背影，更见证了一份悄然滋长的、名为占有的偏执爱意，它无声无息，却足以将人紧紧缠绕，直至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