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悖论花园的访客 第53章 无声的答案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雪花的气息，被隔绝在西塔楼厚重的木门之外。

奥瑞恩·博尔赫斯站在门口，剧烈奔跑后的喘息已然平复，沸腾的血液也重新冷却，甚至比霍格沃茨冬夜的石头走廊更加冰冷。

所有的震惊、混乱、被欺骗的刺痛，在短短一段楼梯的攀爬间，被他强行压缩、沉淀，最终封存在那副完美无缺的、慵懒从容的面具之下。

他推开门。

室内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书籍散落，仪器幽微闪烁，空气中漂浮着魔药与旧纸页的混合气息。而那个男人——“阿莱”——正背对着他，站在工作台前，似乎正在整理一些晒干的草药。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寂，像一座沉默的礁石。

听到开门声，他动作未停，只是极轻微地顿了一下。

奥瑞恩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种惯有的、略带玩味的笑容，声音听起来轻松又随意，仿佛只是寻常的一次来访：

“圣诞节快乐，阿莱。”

工作台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兜帽依旧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奥瑞恩如今已无比确定的、属于西奥多·诺特的蓝色眼眸。

“……圣诞节快乐，奥瑞恩。”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他一贯的克制。

奥瑞恩踱步走进来，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猫，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最终落回“阿莱”身上。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还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或许正因某种莫名心绪而烦躁的少年西奥多。

这是来自未来的、经历过他无法想象的事情的、成熟的西奥多·诺特。

一个欺骗了他、隐瞒了巨大秘密的西奥多。

理智告诉他，这其中必然有极其沉重甚至可怕的原因。但情感上，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冷怒意，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心，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他走到“阿莱”身边，靠在工作台边缘，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逾越常规。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草药和淡淡魔药气息的味道，与少年西奥多身上的如出一辙，却又更深沉，仿佛经年累月浸染所致。

“一个人过节，不觉得无聊吗？”奥瑞恩歪着头，语气带着一丝亲昵的抱怨，绿眸里却闪烁着某种锐利的光，“早知道就该拉你一起去礼堂，虽然没什么人，但至少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圣诞布丁还不错。”

“习惯了。”西奥多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他微微向后倾了少许身体，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试图拉开距离的微小动作。

奥瑞恩捕捉到了这个动作。心底的冷意更甚，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慵懒迷人。

他伸出手，指尖看似无意地划过工作台上放着的一把银质小刀冰凉的刀柄，然后缓缓上移，几乎要触碰到西奥多放在台面上的、指节分明的手背。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挑逗的、试探的意味。

“也是。”奥瑞恩的声音压低了，像情人间的絮语，气息几乎要拂过对方的兜帽边缘，“安静有安静的好处。至少……没人打扰。”

西奥多的手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立刻移开。他沉默着，兜帽下的视线似乎牢牢锁定了奥瑞恩那根不安分的手指。

塔楼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张力。

奥瑞恩的指尖最终没有落下，而是转而拈起一旁的一小片干枯的瞌睡豆荚，在指间轻轻捻动。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西奥多，那眼神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剖析。

“说起来。”奥瑞恩仿佛刚刚想起什么，语气轻飘飘的，“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霍格沃茨的生活……真是令人怀念啊。”他顿了顿，直视着那兜帽下的阴影，仿佛要穿透那层秘密，看清后面真实的容颜和情绪。

“等我毕业了，离开这里……”他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轻轻搔过寂静的空气，却又带着千斤重量，“你……会去哪里？”

问题问出的瞬间，奥瑞恩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

那是一种被触及最核心秘密的反应。

漫长的沉默。

只有壁炉里柴火轻微的噼啪声。

许久，西奥多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哪里也不去。”

这个答案，简单，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奥瑞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哪里也不去。

为什么？

因为他的任务、他的目标、他跨越时间归来的一切意义，都系于霍格沃茨，系于……某个时间点？某个人？

奥瑞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动人，甚至带上了一丝邪气。

他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那本就危险的距离，几乎要贴到西奥多的耳边。

奥瑞恩的目光掠过对方紧抿的唇线，掠过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最终停在那遮住了眼睛的兜帽上。

他能感受到对方骤然绷紧的呼吸，那强自抑制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剧烈情绪。

“哦？”奥瑞恩发出一个极轻的气音，带着滚烫的、报复性的诱惑，“那真好……这样，我想回来找你的时候，就总能找到你了，对不对？……我的阿莱。”

最后那个称呼，被他用气声吐出，裹挟着一种复杂的、混合了嘲弄、挑衅和某种扭曲亲昵的意味。

说完，他不再停留。

干脆利落地直起身，仿佛刚才那近乎挑逗的逼近从未发生。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意兴阑珊。

“好了，不打扰你了。”他轻松地说，转身走向门口，袍角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圣诞快乐。”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西塔楼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门内，西奥多·诺特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座石雕。

只有那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直至泛白的手，泄露了那死寂表面下，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崩溃与挣扎。

兜帽的阴影完美地掩盖了他此刻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裂痕。

门外，奥瑞恩·博尔赫斯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面具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后的疲惫和更深沉的痛楚。

他知道了他想知道，却又最不希望知道的答案。

游戏的性质，彻底改变了。

而这场跨越时间的危险博弈，才刚刚进入最核心的棋局。

他，奥瑞恩·博尔赫斯，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那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