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球场的天空阴沉得像被施了永久乌云咒,赫奇帕奇的黄黑旗帜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拉文克劳的队员们站在场边,脸色比扫帚柄还要灰败。
“塞德里克·迪戈里——”安托万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笑容灿烂的赫奇帕奇队长,“他去年抓金色飞贼只用了五十八秒,今年居然还‘放水’多飞了三圈!这是**裸的羞辱!”
爱德华面无表情地调整望远镜:“至少他没在抓到飞贼前绕场一周挥手致意。”
林琛翻了个白眼:“他去年干了。”
奥瑞恩站在一旁,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围巾末端,目光扫过观众席——斯莱特林的小团体坐在高处,德拉科正大声嘲笑拉文克劳的扫帚型号,而西奥多·诺特……
蓝眼睛的少年坐在边缘,表情冷淡,却在奥瑞恩视线扫过的瞬间微微偏头,像是突然对云层产生了兴趣。
很有意思。
比赛开始前五分钟,奥瑞恩趁着安托万拽着爱德华分析战术、林琛埋头记录对手飞行轨迹的混乱,悄无声息地退后两步,转身溜出了球场。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在比赛日空旷得像被施了驱逐咒。
奥瑞恩熟门熟路地拐进最角落的座位,从书架上抽出那本已经被翻到起毛边的《尤利西斯》。
第107遍,他依然没看懂乔伊斯在写什么,但正是这种晦涩让他乐此不疲。
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落在书页上,奥瑞恩半眯着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
他读得很慢,偶尔停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单纯在享受这种无人打扰的静谧。
直到——
一道视线。
轻微的、克制的,但又无法完全掩饰的注视感。奥瑞恩的睫毛微微颤动,但没有立刻抬头。
他故意放缓呼吸,翻过一页书,等待那道目光再次落下。
三秒后,它果然回来了。
奥瑞恩抬眼,精准地捕捉到了书架间隙后的西奥多·诺特。
黑发少年像是被定住般僵在原地,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随即迅速低头,假装对手中的《高级魔药制作》产生了极大兴趣。
啊哈。
奥瑞恩合上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将《尤利西斯》塞回书架,然后朝西奥多的方向走去——步伐轻盈得像一只发现猎物的猫。
“诺特先生。”他在书架转角处停下,声音比平时低半度,“魔药课作业?”
西奥多的指节微微发白,捏紧了书脊:“……嗯。”
“真巧。”奥瑞恩微笑,“我刚好对‘犰狳胆汁的稳定剂’有点疑问。”
西奥多抬眼看他,蓝眼睛里带着怀疑:“你根本不上魔药课。”
“但我上黑魔法防御术。”奥瑞恩歪头,“洛哈特说犰狳胆汁能防恶咒——你觉得呢?”
西奥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冷笑又强行忍住:“洛哈特还说自己能单挑匈牙利树蜂。”
奥瑞恩轻笑出声,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魔法药剂与药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西奥多的手背。
少年的呼吸微微一滞,但没躲开。
“所以——”奥瑞恩翻开书页,假装浏览内容,“你今天没去看比赛?”
“看了开头。”西奥多的声音很淡,“拉文克劳的追球手传球失误三次。”
“安托万会哭的。”奥瑞恩叹气,“他昨晚背战术背到凌晨两点。”
西奥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为什么溜走?”
奥瑞恩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溜走了?”
“……猜的。”
“嗯哼。”奥瑞恩合上书,绿眼睛直视西奥多,“因为我知道结果——塞德里克会赢,安托万会哭,爱德华会骂人,而我会少听三十分钟的抱怨。”
西奥多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说:“你根本不在乎输赢。”
“我在乎。”奥瑞恩微笑,“只是不在乎魁地奇的。”
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缩短到一英尺以内,奥瑞恩能闻到西奥多身上淡淡的魔药气息——薄荷与龙血混合的冷冽味道,和暑假时诺特庄园温室里的一模一样。
西奥多的目光落在奥瑞恩的领口,那里别着一枚银蓝色的胸针——拉文克劳的象征,但设计得像某种隐秘的家族纹章。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西奥多的视线从奥瑞恩的眼睛滑到嘴唇,又迅速移开,像是被烫到。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生硬说:“……洛哈特的书,你真的垫坩埚了?”
“当然。”奥瑞恩面不改色,“《与巨怪同行》特别适合垫滚烫的铜锅。”
西奥多终于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像是冰层下的鱼突然跃出水面又迅速消失。
奥瑞恩注视着他,突然觉得《尤利西斯》第107遍可以晚点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