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这是一次鲁莽的对峙,我拿着自己的命去试出了对方的底线的。
当然我也得到了惩罚。
light极其不满的爬到我的肩上,用爪子拨弄着紧贴着我脖子的颈带。
在确定他张嘴咬不到我的脖子上的皮肤之后,他咬住了颈带,开始撕扯。
“别费工夫了,light。弄不掉的。”
这个是先生专门给那些需要惩罚的怪物精心订制的东西,千年的鬼王都弄不下来自己脖子上的那一个,别说是他那一只小小的猫狸子了。
我捋住他的尾巴,制止它的无用功,抚摸他的背部,让愤怒的他平静下来。
他发出委屈的哈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禁锢十分不满。
我倒是并不在意:有了这个枷锁,身体里面的烧灼感减少了不少,甚至连同奇异的低语都变成了信号中断的收音机,没了声音。
昏沉的脑子这个时候,才松一大口气,从高负荷中解脱。
折磨减少了,这个时候回想我那次不成功的挑衅,忽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挺蠢的。脑子都被高温烤熟了,很难不犯病。值得庆幸,我还没有做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自己来一梭/子,然后当场堕魔成蛟。
要是真的那样子,这个被我喜爱的学校会被我全部拆掉,那些和我朝夕相处的同学们会被我吞噬,那些赋予我善意的教授们伤亡惨重……
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一想到那些美好的东西会被我的一时愤怒毁掉,我就会被自己恶心到反胃。
这个世界一塌糊涂,而我是这个世界里面最糟糕的那个。
痛苦和欢乐其实没差多少,都不过是疯狂的引子。
有些人喜欢欢乐,于是就变成了乐子人。有些人喜欢痛苦,于是就成了抖/M。大家都是疯子,都将变成自己不认识自己的人。
我垂下头,把自己锁在床帘里面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一个人掀开我床帘,坐到我边上。
“雎雎,我总觉得你好像彻底变了。”她说。
她解开我的手上腕带,用双氧水清理一下伤口周边已经凝固的伤口,然后抹上酒精和伤药,最后缠上绷带。
“我倒是希望沃雷小姐能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思了。”
包扎完毕之后,她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样子的话,她一定能拉住你吧。”
“你不是希望我早点死吗?”我问她。
“你活着,我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多占点乐子。你死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乐一乐的东西了。”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为了我的身心健康,不会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呵。”我回她一句冷漠的短音。
71.
“长青死了。”我对她说。
她说:“我当然知道了。他活着那么累,要不是想着把我们两个家伙丢在这个世界上太折磨,早就自杀了。”
她面上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或者接下来该吃什么。
“他甚至现在连走都不愿意,飘在我边上,让我过来给你包扎。”说道这里,边上吹过一阵风,像是在肯定她的话语。
“长青未成年而夭,还得让我们两个费心思给他找个媳妇呢,你难不成想要给长青做媳妇?”她说。
我扭过头说:“我哪能啊,要是这话让汤圆听到了,她不得连夜找个天师把长青囚起来。她快要到手的小男朋友,我怎么好意思,她又怎么乐意松手?”
“好家伙,好家伙,那家伙真是好运!”温若瞪大眼睛,“长青怎么运气那么好,能被汤圆看上。她好看又能干,给长青配阴亲是不是不太好……那么优秀的人,我都有点想要倒贴。”
“反正孩子又不是汤圆生,汤圆自然是乐意的。”我嘟囔一句。
“啧。”
温若发出不满的声音,感慨了一句真好啊。也不知道是单身狗羡慕同伴被人绑回去变成家养的,还是在羡慕朋友愿意帮女方生孩子的神仙爱情。
她眼神在两个地方辗转,最后颓废说:“算了,我有听话儿子,不用结婚也有人养老。”
我拍了拍她肩膀:“说不准很快就来了呢。”
72.
后来,的确是来了。
不过有亿点点多。
她儿子来我家玩的时候,经常吐槽他那数量还在增殖的“小爸”们。
嗯,如果吐槽的时候,没有抱着我那刚从蛋壳里面爬出来的老大亚伯就好了。
72.
“对于长青的死,你似乎很难过?”温若问我。
我用食指拨弄着蝴蝶结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又恢复之前那种不紧不慢的速度。
她倒是不在意我会不会立刻回答,她十分有耐心的等,等着我把不堪的东西坦白出来。
就这样,两人一鬼安静的待了十分钟,他们都看着我。
最后是我顶不住他们的注视,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都死了。”
说道这儿,我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洁白绷带,看着那些丝与丝之间的交错纠缠,透过那些似乎窥见的以前那只被束缚的兽。
“我用了很多很多的心线去连接了很多人,最后他们都断了,只剩下我一个。”
“除夕夜的天空挺热闹的,所以我想在那片热闹里面睡一会儿。”
哪怕那一会儿让我粉身碎骨,让我再也不用醒来。
赫奇帕奇的寝室外面投落夕阳,在这片有些微红的阳光中,我才勉强看到被太阳镀了橘红色微芒的长青。
透明的他坐在床台,吹着英国还未被季节冷却的晚风,正带着怜爱的视线瞧着我。
当看到我看向他时,他绽开毫无阴霾的笑容,就像是很早很早之前,一切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三个还在山里面鬼混的日子。
马与鹿与羊,不曾被大人毁坏的时光。
昭有日月,沐有星野。
被我所怀念的,至死所歆羡的,永无法忘怀的竹林飒飒。
“哈……”我低声,像是放弃思考一般感慨,“活着太累了。”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只不过是一只笼中鸟,生与死的权力不在我的手中。”
说完,我整个人向后倾倒在床上,双手交插垫在头下。
我听到温若发出一连串笑声,拂过我的耳边,在这个开着窗户的房间沉淀。
灵感席卷,我忽然有了想要动笔的**。不写仇恨纠葛,不写言情故事,也不写旧日他事,只写写这个房间沉淀的以前,写一段短暂的安稳日子。
故事里面只有我和我的小时候,大家都没长大,是个孩子。
我希望他们永远不要长大,全部死在童年就好了。故里草木覆去孩子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也覆盖早夭者的无名墓。
这个故事该叫什么名字呢?
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没想法,于是把求助的视线丢给长青。
长青张合了嘴巴,能勉强看出是说了三个字。
“东风破?挺好的。”温若说,“也挺好的,前面沐东风,后来破落,最后都停留在那段时间里面。”
“要一块吗,岁岁?”我笑着伸出手邀请她。
“不了,我写不来那些。”她说。
我笑着,哼起小学时候,听过的《东风破》。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我唱着东风破,周围两个笑着看着我,夕阳缓慢沉进山地,收敛自己的红。
73.
“走吧,吃饭了。”岁岁拍了拍我,“再迟一点,说不准艾薇要过来催催你了。”
“啊……”我发出一声哀嚎,“我不想吃饭。”
“反正都社死了,有什么好怕的?”她戳戳咸鱼的脸。
“叶家的人都知道我是平庸的赫奇帕奇了。”
“所以?小狼王,你没发现他们更加害怕了吗?”
“你指神经病居然能隐藏进普通人群里面这一件事吗?”
“其实还好吧,反正你不可能瞒着你的同学一辈子——再者,魔法部都不管叶家家族里面争斗。”
像是什么用不可饶恕咒杀人啊之类的事情,他们是管不到叶家(包括亨特家族)。
只要别拿着不可饶恕咒对着外边的人,收过资金的部门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叶家和亨特家族不太喜欢掺和魔法界的热闹。当格林德沃和伏地魔冒泡的时候,他们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要你不动我,我就不会动你。
成为黑巫师的人也寥寥无几,有的也被叶家的人拾掇拾掇丢进乱葬岗了。
虽然内部疯狂,但在外部的形象居然也能称之为不错。
因为他们人长的好看,谈吐风雅,且对于朋友忠诚,亨特家族意外的在魔法界里面还挺受欢迎?
我挣扎许久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社死就社死吧,反正名声也不差那点败坏了。
74.
在离开房间之前,温若问我。
她说:“死亡是什么感觉?”
我回答她:“让我想想……那大概就是漆黑的夜晚流着血,坠落的星辰都在哭泣。”
“真是一个有诗意的回答,我还以为你会回答一个单词。”她说。
我忽然哂笑:“解脱?”
“嗯,解脱。”她回答。
我果然还是很不喜欢这个死对头,因为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加了解我。
正是因为太过于了解,反而有种过度的冒犯感。
但谁会不喜欢能有人和你聊天时,理解你的所有意向,接上你的所有话题呢?
所以她死后,我很孤独。
一只兽等着另一只兽。
而另一只兽已经死去,连着看着她们的看守者也安安静静的躺在地底下被蛆虫与微生物腐蚀。
君埋泉下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我没两鬓斑白,不过是快至而立,而他们坟墓却早就无人打理,荒草丛生。
走的最早的那个长青永远少年,第二个走的岁岁还是岁岁,只剩下我不再是雎雎,也不能是雎雎了。
他们一身洁白走,我呢?
我不太想要想这件事情。
75.
吃饭。
晚饭时间,最为嘈杂。
与平常相反,我还是很喜欢陷在现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在这种嘈杂中,我是安全的,周围的赫奇帕奇们心声刷了层蜜,听起来甜滋滋的,很让我感到暖和。
当我坐上的我位置,朋友们还没凑过来,周边已经有细心的赫奇帕奇们看到我腕上的绷带。
我咳嗽几声,说是自己一不小心给碰的。
“庞弗雷夫人给我用了生骨灵,你们可以放心。”
“生骨灵?!梅林啊,你难不成是和黑巫师决斗了?”简略微提高了音量。
“不,只是试着骑新买的扫把,然后摔下来了。”我回答。
“然后倒霉蛋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割伤的手腕,拉了一大道口子。”跟在我后边的温若说。
我沐浴着赫奇帕奇们同情的眼光,只能同意她的“说法”,咬牙切齿的会了一句是。
还能怎么办,只能这么回答。
被送到庞弗雷夫人那边的时候,夫人在检查伤口的时候,都被吓了一大跳。
骨折也是有的。
周末结束前去扫荡有逆心的叛党,我喜欢从天而降。也不知道是哪个B使用的统统加护——虽然把人弄死了,但反震力也弄的我的骨头折了。后面潦草的做了点治疗,骨头长歪了,现在被温若重新打断,去找庞弗雷夫人治疗。
疼也疼,不过习惯了。
被打断到治疗全程下来,我安静的不吭声,温若敬我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76.
简的那声生骨灵吸引了一堆人的视线,包括沃雷小姐。
她吃完饭之后,拦住我,给了我一瓶魔药和今天被我旷掉的变形课笔记。
一个沃雷小姐飘过来,一个沃雷小姐飘过去。
轻飘飘没有责罚,她似乎是在疏远我。
周边和我一块回去的简还在吐槽我的流年不利,和我说同寝别的学校的小姐姐手里面有开过光的御守,可以转运挡住厄运,问我要不要去向那位魔法所的转校生求个御守。
我在一直走神,没有怎么在听,只是极为敷衍的嗯了几声。
艾薇和丹尼尔戳了戳我,我才从走神里面掉出来。
“小蕤,在想什么事情?”艾薇问。
“……什么也没有。”我回答。
“真的?”丹尼尔问。
“当然。”我回答。
只不过是在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异常多掩盖而已。
脖子上的颈带已经被我用围巾隐藏起来,当人问起,我说天气变冷了,平常这个点我也的确会围围巾。
night不会拆我的台,苏然自然也不会。
light又走了,作为一只流浪猫狸子,他不太喜欢被拘束的生活,所以在遇到我认下主人宣示主权之后就一只兽开始在外面流浪。
我和他的相处方式大概就是旅行青蛙的模式。
我为他准备可以短暂休息的地方,他去流浪,给我带回点特产。
所以发现他不见了之后,我一点也不慌乱,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再与他相遇。他反正有去往我领地的钥匙猫牌,我不怎么担心他找不到我。
一只不怎么让人费心的宠物——当然,我更喜欢把他称之为朋友。
和神奇动物做朋友,我想所有斯莱特林都会觉得我是疯子。
77.
沃雷小姐听闻此事之后,笑着评价我是个傻子。
她觉得和神奇动物相处的海格很粗鲁,但是在面对和神奇动物相处的我,又觉得我有些傻的可爱。
“傻獾”这个绰号从一开始的轻蔑到现在的亲昵让人不禁感慨时间的神奇。
我感到忧愁,于是把斯卡曼德先生当成能吐槽情感问题的男妈妈。
男妈妈的回信里面出现了很多神奇比喻,比如“鸟蛇也会忧虑自己的毛色不够艳丽而无法得到雌性青睐”“孤独的金飞侠眼睛和羽毛都会黯淡”之类的。
有些滑稽。
于是我就把沃雷小姐比做一只金色高冷猫狸子。
“刚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不让靠近,但是在后来的日子里面发觉原来对方的内心和毛发一样闪闪发光。”
就像是光一样。
我是如此比喻她的,就像是一开始见着金色猫狸子傲慢的站在金色谷堆上极其不屑的喵了一声,把爪子搭在我的手上,接受了我的饲养邀请。
我们的第一只舞,也是如此。
初遇,何等缠绵的单词。
想到这里,我放下我的羽毛笔,在嘴巴里面细嚼词语,品味它所蕴含的甜蜜。
“我无法理解我那算是错误的恋情。是的,我们同为同性,永无未来和结果,我却无可救药的喜欢上那位小姐。真是恐怖,我居然在有一瞬失去理智,想要不惜一切把她带走。我看起来真的不可理喻。”
遇到她之后,世间开始熠熠生辉,时间和记忆施加的痛苦仿佛消失了。
一束阳光,驱散摄魂怪。
“她一定会很生气,因为我把她比做一只猫狸子。”
我写下这句话。
“可她在我心灵迷路的时候,给我引路,就像是我饲养的那只猫狸子一样。”
就像是天神一样。
78.
我的灯塔。
我落笔决定了最后一个比喻。
“将你比做猫狸子,在我迷路时,拉我出困境。”
在看到本月神奇动物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它的拽,而且猫狸子在我一开始听到这个神奇动物的时候就是好感度拉满。
拜托,能带迷路的自己回家的猫狸子真的超有安全感有没有!
它甚至还能帮你分辨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感觉就像是“这个人本喵罩了,坏东西快滚开”。
它好拽,我好爱。
然后看到老福特上有人说,它看起来很像是卡姐。
我当时看到一脸问号。
然后发现好像的确拽的挺像的。
把那个太太的作品分享给群友,群友们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就有这个神奇比喻。
大体上大概是和“你的眼睛像是火蜥蜴”相似的表白词,也不知道沃雷小姐会不会喜欢就是了。
无期迷途剧情真好,等把这本写完了,开本以温若作为主角的桃子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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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