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圣诞夜,伦敦街头空无一人,只有从各家窗户里透出的微弱亮以及漫天的雪花。刚从魔法部出来的伊莱亚斯提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大朵大朵的雪花堆积在她肩头。
小女孩裹紧了身上的薄斗篷,美国佐治亚州的阳光仿佛还停留在上面,替她抵御英国的风雪。昨天这个时候,她还躺在姑姑家她温暖的卧室里,听姑姑讲她傲罗生涯中的奇闻轶事。
现在过去的一切温暖都是一场美梦,只有这漫天的雪花是真实的。
父亲和姑姑拥抱那道耀眼的绿光相继倒下的场景在伊莱亚斯的大脑中循环播放。佐治亚州的阳光是那么刺眼,他们却去了一个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
6岁的伊莱亚斯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意识到人是会死的,人死了是回不来的。就像父亲和姑姑,他们再也不会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往后的生活中,她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
她找了一个背风的墙角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披散的褐色长卷发落慢了雪花,融化的雪花化成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你还好吗?”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伊莱亚斯抬起头,透过迷蒙的视线,看到一个男孩,脸上带着关切和无措。
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她伸出手握住男孩的手,借势站了起来。在一个雪花笼罩的夜晚,在异国他乡,她太需要一双手,即便来自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快速用袖子擦了擦脸,上面残留的冰冷的雪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抬头看向面前假装东张西望的男孩。
他起来7、8岁的样子,黑色的头发在昏黄的路灯下蒙上一层金棕色,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他穿着一件华丽的深蓝色袍子,下摆镶着金边,袖扣甚至是用蓝宝石做的。这身打扮放在麻鸡之中就像一个从剧院逃出来的演员。
“西里斯·布莱克。”
“伊莱亚斯·里本特。”
西里斯?伊莱亚斯不太确定英国麻鸡会不会用星星给孩子取名,美国麻鸡小男孩一般叫杰克、约翰一类。布莱克?这听着也不像麻鸡姓氏。
伊莱亚斯一边用疲惫迟钝的大脑盘算着来英国碰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巫师的概率有多大,一边提起了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箱子。
“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呃......”
半响的沉默。他们面对面站在路灯下,远处教堂里的歌声穿透雪夜,显得这里的沉默更大声了。
“你要到哪里去?”西里斯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伊莱亚斯才想起临上传送阵前舅舅塞到她手中的小纸条。她就着头顶倾斜下来的昏暗光线展开纸条:凯瑟琳大街35号。
“凯瑟琳大街,你知道在哪里吗?”
“嘿!我碰巧知道。我领你去吧。”
"嗯好,谢谢你。"
伊莱亚斯跟上西里斯的脚步。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雪地,麻木而混沌地沿着前面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走。
有那么一会儿,伊莱亚斯的大脑跟脚下的雪地一样空白,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驱使她机械地一步一步往前走。有那么一会儿,父亲严厉的背影和姑姑温柔的笑脸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几分钟,他们到了。
“凯瑟琳大街,到啦,是几号,需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了,太谢谢你了,晚安。”伊莱亚斯转身继续拖着她混沌的大脑前行,寻找35号。留下西里斯一个人存着满肚子的疑问,手还呆呆地保持着再见的手势。
“32、33、34、36...这里..."她轻声自言自语,试图使塞满了纸浆的大脑清醒起来。
“凯瑟琳大街35号。”她在心里默念。
一栋房子从34与36之间的夹缝中缓慢放大拉长,直到将34和36挤到两边,完全成为一栋房子。
是赤胆忠心咒,保密人应该就是舅舅,这大概是阿诺尔德家族在英国的秘密房产之一。
伊莱亚斯迟缓地迈开灌了铅的双腿,走上台阶,把钥匙插入门锁中。
推开门,伊莱亚斯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漆黑的,寒冷的、空荡荡的屋子。事实上,屋子里干燥、温暖、明亮,门厅里整齐地放着置物架。
是家养小精灵。
“里本特小姐,可可为您服务!”一个浑身是皱纹,穿着浆洗干净的茶巾的家养小精灵说着就要毕恭毕敬地接过伊莱亚斯的箱子。
伊莱亚斯吓了一跳,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美国的家养小精灵可不是家养的。
“不用了,我的房间在哪儿?“
小精灵哭着开始撞墙:“小姐不让我服侍她!”
伊莱亚斯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随后想起一本专门教授英国巫师礼仪的书。
“可可,我命令你不再伤害自己。”她不确定地说。
小精灵立刻停了下来,贴着墙站好。
“可可,带我去我的房间。”
伊莱亚斯从没有这样疲惫过,她没有精力再对小精灵说什么了。
进了她的房间,她甚至没有观察屋里的摆设,把外衣脱下来随手放到床脚。一接触到枕头,她立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