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
“我没有听到。”
我和哈利在幽深的林间,顺着海格他们走过的小路前进,一路上,风越来越冷,哈利的身体开始一些发颤。他腰间的果酱罐里的火焰在微弱地跳动着,也许是保质期快到了。
此刻哈利皱着眉,他的脑子里一直隐隐约约地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额头的疤痕也在发痛。
他很肯定他听到了古怪又尖锐的叫声,比达力的脚指头踢到沙发脚时发出的惨叫还凄厉。
“他们会不会走着走着就钻到别的地方?”哈利担忧地问。他终于知道进入禁林后会有什么危险,开始忧虑迷路的事情。
他猜想如果他迷路了,第二天没有出现在任何一节课的课堂里,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会不会发现他一个人去了禁林,会不会让他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
说不准呢……如果斯内普说些什么,其他教授都觉得很有道理,同意让他在禁林里找死,那该怎么办?
也许霍格沃茨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会死在这个林子里……
罗恩和赫敏会求海格来替他收尸吗?
海格会把他的骨头丢给牙牙当磨牙棒吗?
毕竟他的尸体只有这点用处……至于其他的,也许都被什么邪恶的生物吃掉了,兴许是野猪……狼群也说不定。但他更希望他能够和他的父母埋葬在同个地方,说起来,他的父母埋葬在何处呢?
他胡思乱想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离别戏已经在十几秒内唱完。
“你很快就会有下一个使用者了。”哈利沉重地告知我这件事。
“你不用想太多,我记得来的路,可以告诉你怎么回去。”我打断了他如雪般纷纷落下的悲观猜测。
我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他说:“你的记性一向很好!”
“这只是爱因斯坦发明不出来的眼镜天赋之一。”我说。
哈利身上的隐形衣能欺瞒外界的眼睛,包括藏住果酱罐的光芒。他重振旗鼓,在果酱罐火焰的照耀下加快速度,寻找着看不见背影的大队伍。
赫敏制作的果酱罐是唯一的光源,但微弱的火焰所驱散的黑暗并不多,反而更显得光圈外十分幽暗。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朵火焰,像临终者的心跳一般越来越弱,直到“呲”一声彻底熄灭……
黑暗和寒冷吞没了哈利。
“没关系,我看得清周边的景物。”我宽慰着他,听他在心里承认自己的鲁莽和固执有多可笑。
我知道此时有一道照明咒“荧光闪烁”可以帮到他,但是他练习了几次,魔杖都无发发出荧光。眼见他内心的紧张和失落越来越强烈,我说了一些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问:“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偷玩电脑吗?”
哈利说他当然记得。
在几个月前,哈利趁着没人发现,溜上楼,把眼镜放在了对准电脑键盘的柜子上。弗农使用电脑的时候,我看见密码是DUdley。而知道密码后,哈利被关在屋子里,能玩到好几次电脑。
哈利的心情明显好转。
但不过几分钟,他听到了什么尖叫,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也许是什么野兽,虽然你身上穿着隐形衣,可是它们闻得到你的味道,我们应该原路返回了。”我说。
哈利却说:“我听到了高尔的声音!”
他内心的勇气再次被激发,他请求我快点跟上他们。我认为原路返回也许会遇到什么危险,跟上海格,却能得到一些安全保障,所以我答应了哈利。
他告诉我声音从哪里来,我则指挥他往哪一处前进:“哈利,往前一直跑——左一点——低头——跨大步过去——”
哈利认真地照做,这让我非常意外。
要知道,当视觉失去后,未知会比黑暗更恐怖,失去视觉的人也会更加脆弱与胆怯,仿佛空气的每一处都充满了危险。
不过哈利确实绷紧了身体,他信任我,但依旧在不安。他心里出现了很多话,但不是对我说:
“是往这边吗?确定吗?我会走错吗?”
“我真的踩在地上吗?我会掉进洞里吗?”
“近视太严重会失明吗?我不想这样……”
我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没事”、“做得很好”、“周围没有什么东西”、“你真棒”、“你没有走错”、“你简直是黑暗里的兔子”、“你不会摔倒”……
哈利说我简直像幽灵一样。
胡说八道,幽灵哪里有我这么好!
林子里的风很阴湿,当哈利一个踉跄跌出黑暗,跑到空旷的、林木稀疏的地方时,自由、清新的空气覆上了他的脸。
月光倾斜而下,我们清楚地看见海格、赫敏、罗恩等人,正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休息,温暖的灯光在他们身侧亮着。哈利的心砰砰砰地跳着,内心的喜悦如糖浆般粘稠。
他真诚地和我说了谢谢。
“小意思。”我有些得意忘形。
哈利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
牙牙好像闻到了什么,惊悚地站了起来,尾巴像螺旋桨一样飞舞,朝着一个方向盯。
海格以为牙牙看见了喜欢的昆虫,大手一捞,把牙牙禁锢在怀抱里,胡须上沾满了牙牙的口水。我听见海格在说,不要乱跑,今天有很多学生。
哈利走到了赫敏的身边,悄声说:“赫敏,我是哈利。”
赫敏压住了惊恐和尖叫,几秒后才缓过神来,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利将腰间的果酱罐递给了她:“它熄灭了。”
赫敏机警地查看四周,她背对着海格坐,马尔福他们离她远远的,罗恩和纳威正在地上找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隐形衣扬起的衣角漏出了哈利的鞋)。
见没有人发现她,她接过果酱罐,念了句魔咒,果酱罐里再次出现火焰。
哈利将温暖的罐子接回去,重新挂在了腰间,隐形衣隔绝了外界眼中的光芒。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哈利问。
“谁知道呢?”赫敏不太愉快地回复。
“为什么我们要检查什么独角兽?”罗恩找不到那古怪的东西,重新回到赫敏的身边抱怨。
“什么独角兽?”哈利突然出声。
我看见罗恩的眼睛瞪直了,和家养小精灵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舌头有些捋不顺,惊喜地低声道:“哈、哈利?”
“什么?波特?”
马尔福像闻到什么味道一样站起来,走到罗恩他们这边上瞧下瞧,眉头皱得可以夹扁几只蒲绒绒。
“关你什么事?要来偷听吗?”罗恩不满地看过去,假装他们只是提到了哈利。
马尔福生气地把眉头皱得更紧,但很快就想到反击的话。只见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慢吞吞地说:“哦,我知道了……被波特抛弃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没关系,你们大可以尽情地哭。”
纳威听到后很生气,他打算冲过去给马尔福好看。马尔福做了个鬼脸,飞快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哈利扯了扯罗恩绷直的手臂:“别管他,发生了什么?什么独角兽?”
我看见罗恩的拳头泄气一般松开,他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发现地上有独角兽的毛,海格说独角兽的毛上沾到了邪恶的血迹,我们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啊,就凭我们,六个一年级新生!”赫敏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像头要喷火的龙。
我可以打包票,她是这几个人里第二个最知道危险的人。而第一个是马尔福,他此刻正在海格面前嚷着立刻回去。
他们确实得立刻回去,这里很危险,谁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如果非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能是白天来,为什么不能是一群成年巫师来?
费尔奇那么闲,不如让他来。我说。
简直是梦,他肯定不愿意。哈利在心里接着说。
哈利问:“那你们为什么现在在这里坐着?”
赫敏难得支持马尔福:“马尔福让高尔假装肚子疼,如果高尔不疼了,我就假装脚疼。”
哈利想了想:“那你们还继续在这里带着吗?”哈利问。
赫敏回答:“如果海格没有继续坚持的话。”
“你要回去了?”罗恩诧异地说。
哈利不再回答,而是离开他们足两米远,我突然感到不妙。只听他突然发问:“你说如果我们先找到,能得到加分的奖励吗?”
他想重复上一次的巨怪事件。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否定了他:“不会的,你本来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那有点危险,你目前没有掌握很多魔咒,而且力气也不大。”
我怕打击他太厉害,又找补了一句:“要是你已经三年级了,我指定支持你。”
我又撒谎了:别说三年级了,五年级我也不会答应他。
“我能找到,然后让罗恩和赫敏过去。这样他们两个有可能会被奖励,不是吗?”哈利说。
奖励一顿“为什么又是你们三个乱跑”的骂吗?我心想。
哈利没有和我说话,而是在周围低着头转圈。
我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见一地摇摆的草,一双发黄的白色运动鞋,一双提着果酱罐的手。直到视野里出现几丝银白色的毛发,以及一些不妙的血迹后,哈利突然出声:
“你看,它在这边。”
我根本不想它出现在这边……
我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就义无反顾地朝着银白色的毛发指着的方向,踏上了新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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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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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眼镜陪读十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