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再相逢 第15章 第 15 章

区级的中学足球联赛开始之后，方寄书就不再那么仙人似的闲散了，尤其作为校足球队的队长，他更是忙得冒烟。

许回音抱着单词书在操场边闲逛的时候，就总能看见方寄书手里拿着吃的在训练，两人如出一辙的默契，遥遥一眼便谁也不打扰谁。

不得不说，自从许回音进入高三之后，她的成绩仍然不温不火地排在班级的倒数里面，每一次考试都有被踢出三班的风险，她在理科班兢兢业业地混着，奈何没有一点能开的窍，所以只好云里雾里地保持着随时被淘汰的风险。

努力是有那么些努力的，但是没到顶点，放弃也没有彻底放弃，但是心中无望。

未来的路仿佛被不如意的大雾笼罩着，许回音常常会觉得救命稻草不在自己手里，而她也不是那块能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料。

她深感焦虑，于是惶惶度日，半点不得轻松。

这样糟糕的状况下，方寄书常常陪她侃天侃地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一项目如同在荒漠开辟了一处绿洲，是她走投无路时唯一能够逃避和栖息的地方，让人暂时忘记残酷的现实压力。

许回音也许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正因为这样，她越来越依赖方寄书。

偏偏最近一段时间，方寄书确实非常的忙，虽然说体育班对比其他文理的班级，在学习压力上倒是显得不重，可是每天的训练也是让他们不能够体会的，尤其遇上足球联赛，这要表现出色，倒是一个机会。

方寄书当然十分清楚这一点，但可惜的是他们实验中学的水平确实与其他学校相去甚远，连校长都不是很看好校队能够拿成绩。

这么一晃荡，已经到了今年最后一个月。

许回音算了算，她的生日快到了，而且那天刚好是他们在一起满一百天的日子。

然而，眼下除了在学校能看方寄书几眼，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出去见面约会了，方寄书每天的消息也越来越少。

本身晚上下课回家几乎也快到十一点，加上写作业和收拾东西的时间，他们睡前也只能握着手机聊上一小会儿，第二天六点又要早起。

现在呢......

“喂，你还在吗？”许回音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才发现电话那头早就没了声音，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你睡着了吗？”

“......“仍然没有回应。

许回音叹了口气，看来又睡着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正打着电话聊天，方寄书却睡着了，他确实太累了。

实验中学以前并没有足球校队，是这两年才组建起来的，领导下发任务给体育老师，但是具体实行起来还是要靠学生自愿牺牲时间来参加，因此刚开始没人是积极的，甚至连人都凑不够，所以自然要找几个热爱的去跑腿宣传。

方寄书自然不能例外。

除此之外，他们学校更是没有靠谱的足球老师，更不可能临时找一个进来，于是只能让方寄书凭着以往踢球的经验来磕磕绊绊地带着他们训练。

制定时间，训练方式，快速熟悉每个人并判断出他们适合的位置，还有场上的配合和战术问题，这些杂七杂八的活也全部落在了方寄书的身上。

球队已经是勉强凑成的，更不要说再搜刮一个陪他们踢训练赛的队伍了，于是各科老师齐上阵，开始在放学后陪校队踢训练赛。

这一天下来，方寄书回到家再陪她打电话，也确实是强弩之末了。

许回音叹了口气，只是挂断了电话。

今天本来想告诉他她的生日可不可以一起过，刚好是在一起一百天的时间，她想留一个纪念，那天是周五，放学会比平常早一点，也许可以一起去散散步也好。

可是看着方寄书最近的样子，这个计划大概没什么实施的可能性了。

也许方寄书已经忘了她的生日，也忘了他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许回音无数次想要提醒的心也在看着方寄书一天比一天忙之下，完全没有了再提起来的心思。

算了吧，以后还有很多生日可以过，以后也会有更多的纪念日能凑在一起，今年只是太忙了，他们又不是不在一起了。

许回音自己哄好了自己，便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了，没了期待和打算，心里便轻松了不少。

恰逢许回音生日那天，实验中学刚好有一场比赛，方寄书早上跟着体育老师准备好东西，中午一行人就已经坐校车出发了。

前一天的晚上，方寄书也跟她说了要出去打比赛这回事儿，所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许回音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任谁被自己男朋友忘了生日，大概都不会有多开心。

早上的课是浑浑噩噩上完的，直到下午，从校车进门开始，全年级的人才开始有些不安分，实验中学头一次组建足球校队出去打比赛，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比赛结果。

为此，许回音还特地拿着卷子跑了一趟办公室，就是为了偷听，体育老师那管不住八卦的嘴肯定回来要跟其他老师分享的。

然而这主意她能想得到，别人肯定也能想到，于是许回音站在办公室门后的时候，里面早就水泄不通了。

——全是来请教老师问题的。

平常也不见这么积极。

就在许回音张望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挤不进去之后，她兴致阑珊地打算回教室，刚回头就撞上了方寄书。

两人忽然的对视，空气都安静了几秒，吵闹的教室如同背景板，被隔绝在这一方天地之外。

“你......回来了啊。”许回音先开口打破僵局。

她发现方寄书的脸上尽是疲惫，还透露着无奈，看见她才展颜。

他们真的好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许回音心想，都有点陌生了。

方寄书点点头：“嗯，那......”

话没说完，一阵令人头疼的音乐声响起，提醒着他们该上课了。

办公室里的装模作样的一众人，此刻也拿着自己的东西一窝蜂地散了。

“我先回教室了。”许回音也没时间再听方寄书把话说完，因为她的班主任拿着保温杯就要走出办公室了。

回到教室后，许回音心里便有了底。

首先她能够肯定的是，方寄书确确实实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从方寄书脸上也能看出来......他们今天的比赛输了。

否则以方寄书张扬的性格，一定会拉着体育班一起庆祝的，不会一个人黯然神伤地徘徊在外面。

可是他们还有下一场，方寄书还得顶着压力去找体育老师商量接下来的训练时间。

这就是许回音最初开始欣赏方寄书的地方——压力之下面不改色，永远没有多余的抱怨，最多一个人在角落偷偷抽根烟。

她做不到这些，她会慌张害怕，她会越来越焦虑，以至于做不好目前手底下的每件事，彻头彻尾沦为情绪的奴仆。

所以她才被方寄书这类人深深吸引。

在许回音探查到方寄书今天的比赛确实0:4输给其他学校之后，她更坚定不能告诉方寄书今天是什么日子。

重要的事情没做好，如果还要一些别的事情不小心忘记了，这确实会让一个人的压力倍增，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

说实话，许回音今天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方寄书的那一眼起，她心疼了。

一个人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被击败，尤其在努力之后仍然被击败，毫不意外这对于信心是非常具有冲击力的一件事。

方寄书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其实也是个心里十分骄傲的人，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但他肯定会难过。

许回音见不得他难过，于是三缄其口，不提她的生日，也绝对不问今天的比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周五的晚上放学会早一点，回家后也快八点钟了。

许回音吃完饭就收到了方寄书的消息，他还乐滋滋地发了可爱的表情过来，仿佛白天的事情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但是那时候不加掩饰的人忽然冲进许回音的视线，那样的落寞，她也看得清楚。

许回音照常发消息问他：【你吃饭了没？】

方寄书：【还没有，你不说我都忘了，你等我半个小时，我吃完饭再找你聊天。】

半个小时吃饭......以前不是一边拿着筷子一边也能玩手机么？

怎么现在吃个饭都要等一会儿，难道他今天确实心情不好，想去哭一会儿？

行，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吧。

许回音打算做点英语题来度过这半小时。

这道单选题好像在另一套卷子见过，还是看一眼手机有没有消息......应该是选c吧，这过了多长时间了，才一分钟啊......这道题一眼能看出答案，方寄书到底吃完饭没有，就看一眼手机......这次要做完单选再看！要不问问方寄书吃的什么......

就这么一来二去，题没做几道，时间倒确实被许回音磨蹭浪费了一大半。

她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还没消息？难道真就半个小时那么准确？要不要先发个消息问问方寄书？

许回音彻底没了做题的心情，抱着手机看来看去，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们真的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想难得清闲的周五也被浪费。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终于弹出了消息。

但却不是方寄书说自己已经吃完饭的消息，方寄书发的是......

【我在你家门口，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