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色卡 第30章 第三十张色卡

黑暗也许永不消散，但也不会永远如此沉重。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

终有一刻人会意识到，一切都是无解的。

比如陈佳安此刻。

在她被燃爆声骇住，闭眼再睁开后。她望着忽明忽暗的天空，褐色眼珠上倒映的色彩多姿变化，恍惚间，她觉得自己险些失去的东西在此刻回到了自己的怀中。这个世界的颜色又多了一些，她能感知到的，又多了一些。

几乎是瞬间，在她完完全全分辨出此时天空的颜色时，陈佳安的眼睛被水汽蒙上，光影变得曲折，模糊，她转头，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一颗水珠随着偏头的动作甩动，而后悄无声息的落在不知哪块草地上。

也不完全静悄悄，这滴落声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宋行这里。

宋行原本黯淡的眼神也是在这一瞬间被吹散了浓雾，紧张、无措，甚至于藏在深处的期盼，纷涌而上，他几欲开口，却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毫无气口。

直到面前人的嘴角扬起，宋行嘶哑的声音才突破禁锢，问：“怎么哭了？”

他抬起右手轻逝陈佳安脸颊的热泪。

陈佳安从原先的默默流泪，变成了小声抽泣。

在没有得到回复的这两分钟里，宋行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对于今天陈佳安的出现，他早有预计，只是早了一些。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准备的很仓促。

所以他也自省，是不是操之过急，是不是不该选在今天这个日子。

但昨天下午的那通电话再次掀翻一切，占据他的整个大脑。

宋行想赌，要赌，也必须赌。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做好得到这场赌局结果的准备。

烟花绽放的时间不短不长。

正正好包裹完陈佳安外放的情绪和宋行缠绕不清的思绪。

宋行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宋行。”

然后说：“我的眼睛好像好了。”

陈佳安扬起的嘴角没再下来，她指着墨绿色的天，那里在几秒前曾陆离斑驳：“刚刚那些颜色，我全都分清了，用我的眼睛。”

本以为宋行听到这个消息会和自己一样高兴，她都做好了迎接这一刻的准备，却看到对方原本舒缓的眉头再次蹙起。

陈佳安眨眼的频率提高了不少，不确定的问：“怎么了……吗？”

宋行欲言又止，“明天要不要约个复查？”

就这样吗？

对宋行的反应陈佳安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回答，“要。”只是移开了视线，没再看他。

那嘴角也微不可察的下落了几分。

“别盯着看了。”宋行伸手挡在陈佳安和天空的中间，转移她的注意力，“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陈佳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视线被挡着，那她就看这个遮挡物。

宋行的手骨骼明显，都没多少肉，冷白色的皮肤下盘旋着交错的血管，这会发力举在半空中更加的明显。

陈佳安看进去了，就开始研究这只手的手纹走向。

事业线……

爱情线是哪条来着？

“陈佳安。”

宋行又叫了一声，“理我。”

陈佳安当没听见，微微侧头，为了更好的观察情感线上面那条婚姻线。

是手心手背的连接处，线条短短的，有一点点下垂，上面还有不太明显的短线从中间切过。

“啧啧。”

这走势是什么含义来着？陈佳安一时想不到了。

宋行被她盯得手心发痒。

特意大动作的收回了手，还幼稚的藏在身后。

陈佳安被打断，也不恼，再换个地方看。

反正就是不主动搭理。

这是还没被哄好的意思。

虽然这个烟火她很喜欢，就还以为是有什么大动作，比如一场正式的，心意告白。

什么都没有。

自己那么开心的跟他分享好消息，这人可倒好，摆着张臭脸，这跟泼冷水有区别吗？

没有！

今天还是她生日呢。

一句生日快乐也不说。

那蛋糕上那么几个大字，就不信宋行没看见。

应该是看见了。

那就是故意的。

越想越气。

越想越气。

陈佳安终于移回了视线，对上宋行的目光。

理直气壮：“亲我。”

语气像是在说：你好，吃饭。

宋行没说二话，倾身吻了上去。

不同于先前夜晚的激烈纠缠，这次是蜻蜓点水。

就在宋行准备退开，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把她一个落在办公室时，面前的陈佳安突然发力，宋行没做准备，身体不受控制的再次前倾。

刚刚分开的两张小嘴，再次准确无误的触碰到了一起。

说是亲吻，其实更像是两块肌肤的毫无感情的撞击。

毫无唯美可言。

而后，是一股铁锈味传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三秒。

但陈佳安咬得用力，全程被咬的后者没有吱一声。

直到分开，两人本就湿红的唇添上了两抹艳红，滑稽，又艳丽。

宋行不像是被咬的人，反倒更像是下棋的棋手，捕猎的刺客。

深夜里，已经找准猎物的吸血鬼。

宋行眼睛微阖，戏谑的笑从他的嘴角传出，对于下嘴唇还在冒血点的小伤口无动于衷。

陈佳安感觉背后有一股凉风。

本来以为沉默会因为这个血色打破，没想到……

下一秒，两抹艳色再次触碰。

这次主被动调换了位置，陈佳安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而攻击方只是占据主动权，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动作，侵略性围绕着两人这四方天地。

是啊，陈佳安闭眼，从惊讶变成接受，再到回应。

她忽然觉得脑袋里有一瞬白光闪过，全身发软，必须要倚靠着点什么才能站稳脚跟。

她怎么忘了呢。

穿上白大褂的宋行，总是会给她很大的惊喜。

那是两副面孔的碰撞。

……

浅尝辄止，陈佳安还发懵呢。

两人头抵着头，喘着粗气，像是跑了一场半马。

宋行先笑。

陈佳安又跟着笑。

笑着笑着，陈佳安恢复了点力气，锤了始作俑者一拳。

宋行身板不带动一下的，他开口，把本想要解释的话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生日快乐。”

他先说。

“噢。”陈佳安鼻尖莫名的一酸，头埋得低了些。

“没想到你会过来找我过零点。”宋行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这些烟花本来是为今天晚上准备的。”

“你提前来了，还提着蛋糕，我想，那就直接把惊喜放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刚刚把她一个人丢在上面。

陈佳安“嗯”了一声。

“喜欢吗？”

陈佳安又闷闷的“嗯”了一声。

“对不起。”宋行道歉，说话时下巴随之而动，摩挲着陈佳安的头顶，声音自上而下，贯穿她的全身。

“你眼睛恢复我很为你高兴，职业病，我只是……”宋行停顿了一会，陈佳安就接过了话头。

“我知道，你怕我白高兴一场。”

眼睛恢复，意味着什么呢。

陈佳安想，意味着她可以继续作画，画出自己所有想要表达的东西，把自己刨开，重组，无数次打磨，她喜欢这个过程。

所以即便平常不显露得过多，对于眼睛出问题这件事，她的在意程度，不亚于对于自己生命的重视。

宋行继续开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蛋糕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哪有还问我的……”陈佳安嗔怪。

“那怎么办……”宋行说，“那你再闭上眼睛。”

黑暗也许永不消散，但也不会永远如此沉重。

终有一刻人会意识到，一切都是无解的。

来自电影《第一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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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张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