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 第17章 一个意外

武清嘉分不清是缺氧的颤抖，还是情绪失控的颤抖，总之逃一般地上岸。

人的潜力真是巨大，武清嘉跑得快，身后的周陵瑞都没追上。

更衣室换完衣服的武清嘉，失神地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不停地回闪海底的画面。

她是成年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但她了解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冲动。

不过这个对象是谁都行，怎么偏偏是周陵瑞？

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周陵瑞下手啊，还有没有良心啊？

话说回来，她都把人家睡了，本来就理亏，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武清嘉懊恼地放下吹风机，门口就在眼前，出与不出去却成了难题。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着，武清嘉低头玩着手机，听到旁边的人轻叹一声。

武清嘉抓住机会，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武清嘉轻咳两声，车停在了别墅边，两人默契地没有下车，似乎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发生的“意外”。

“我觉得有些话，我应该跟你说清楚。”武清嘉目视前方，夜色笼罩着她眼底的情绪，她也不去看身旁的人，只听他声音在耳边响起，略微有点紧张。

“你说。”

“对不起，这个意外是我造成的。作为你的姐姐，我应该对你负责。”武清嘉深吸一口气。

“你要怎么负责？”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补偿？

周陵瑞气笑了。

“你说对我负责是吧？好，我不需要什么补偿。”周陵瑞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我需要你，跟我谈恋爱。”

“就亲个嘴，至于吗？”武清嘉无意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什么谈恋爱，你觉得咱爸妈会答应吗？”

“是我们谈恋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武清嘉始终认为，周陵瑞想的太简单了，在既定结局面前，不如就不开始，省得双方都受伤。

“你想的太简单了。”

“能有多复杂？武清嘉，是不是你想的太复杂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喜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武清嘉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分不清，究竟是对你喜欢，还是为了从上一段感情逃脱出来，随便又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来治愈受到的伤。”

“如果说，我愿意呢。”周陵瑞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你用我来治愈你的伤。”

“武清嘉，我可以利用我伤害我，当我是备胎，但请别疏离我远离我，行吗？”

“我不愿意。”武清嘉心里说不上的酸胀。

她自以为信心满满的恋爱理论，在一次次实战中，一次次失败到令人崩溃。

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能谈好一段恋爱，越想要用力抓住，就越快失去。

她不想失去周陵瑞。

这是现在唯一的想法。

“周陵瑞，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太阳穴发胀，连带着眼眶疼得像着火了一样，她要回去休息。

周陵瑞坐在车里，他很冷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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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舟先生的独家采访，让维斯塔在业内知名度更上一层楼，杂志销量翻了好几倍，慢慢来找他们合作也变多。

日子好起来了，武清嘉跟梁初楹天天出去吃饭，什么烦恼都暂时抛之脑后。

宋年还没停止他那无理的纠缠，最难办的一点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同处一个屋檐下，还不能撕破脸。

好在要迎来双节，这段时间武清嘉太忙，终于能好好休息。

两人虽没见面，周陵瑞每天都会在微信上，准时准点地打卡问候早晚安。

聊天内容单调又拘谨，唯一变动的话题，是周陵瑞问她中秋节放假安排。

她说还没定，大概率是回她爸那里。

按照原本的约定，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武清嘉是父母那轮流去，今年刚好轮到了回老爸那。

可她很久没见到妈妈了，有点想家了，正跟妈妈来打电话，对面劝她还是按规矩来，跟她爸回家。

“妈，难道你不想我吗？”

“当然想了。”林琳那边信号不好，听起来声音有点疲惫，“但是呢，做人要讲诚信，说好一家一年，不好食言的啊。”

林琳女士推三阻四，武清嘉心中隐隐不安，“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电话那边沉默一秒，啧了一声：“这孩子，说什么呢？妈妈哪有事瞒着你啊？什么事都没有。”

武清嘉狐疑地刚想问，看到家楼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个中年女人穿着夸张，一头卷发，珍珠耳环，旁边还站着个高挑的女孩。

是周陵瑞的生母，马止淑。旁边的这位是异父异母的妹妹，张雅欣。

武清嘉跟她妈匆匆地道别，说以后再说，挂掉了电话，笑容中带着疑惑，上前问候:

“阿姨好，您这是...”

“我想问问。”马止淑梗着脖子，语气带着质问：“小瑞在你这吗？”

“他不在，您找他有事？可以去训练基地。”武清嘉瞄了一眼旁边张雅欣，“要不然，上楼说？”

“不了。”马止淑轻咳一声，趾高气昂的样子：“我找你有点事，附近有没有什么咖啡厅，坐下聊聊。”

“这样阿姨，你们还没吃晚饭吧，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我们边吃边聊？”

北冥鱼

包厢主要以明亮色调为主，简约大方很有档次的闽菜餐厅。

武清嘉很好地尽地主之谊，先让客人点了菜，又点了两个特色菜，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姨，尝一尝这个佛跳墙，是瑞瑞最爱吃的菜。”

“呵呵。”马止淑笑得僵硬，“派头很足嘛。”

“没有没有，请阿姨吃饭，自然是要隆重一点。”武清嘉混迹职场多年，恭维的假话已经能做得到脱口而出，“来妹妹，吃菜，不要客气。”

见二位迟迟没有说来的目的，武清嘉直接开门见山：“阿姨，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肯定能帮上忙。”

武清嘉弯唇一笑：“阿姨，你得说了我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就是我们雅欣，今年刚毕业...”

武清嘉看着客人点头听着，终于了解了对方的来意，今年张雅欣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大学学得是传媒专业，正好与维斯塔的工作对口。

“阿姨啊，好像没听说我们公司有招聘新人的想法啊？”

“嗐，你派头这么足，还是维斯塔的创始人，招人不招人，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马止淑眼神瞄了一眼，“大家也算是亲戚，这点小忙不会不帮吧。”

“阿姨，我澄清一点，我人不在管理层，很多事也不是我说了算。”

武清嘉左右措辞：“不是我不帮，如果我们这边有招人的需要，我可以推荐妹妹过去面试看看，妹妹这么优秀，完全可以凭自己本事拿到offer，如果我安排那算怎么回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帮？”

“不是不帮，不是说可以去...”

面试吗？

武清嘉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打开，周陵瑞气喘吁吁地过来，大家都一愣。

“儿子...”

周陵瑞缓了缓神，眉头为不可见地轻皱起，对着她妈似是在隐忍情绪：“出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么久没见，一声不吭地躲到潭城，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武清嘉看在逆光里的周陵瑞，表情隐忍又无奈，牵着她心尖一紧，笑了两声出来打圆场：“瑞瑞也没吃饭呢吧，坐下来一起吃。”

“我吃过了。”周陵瑞依旧坚持，“妈，你出来一下。”

马止淑深吸一口气，不情愿地起身，跟着周陵瑞出去。

武清嘉找来服务员打包，结账下楼，一推开门凉风灌了进来，迎面把马止淑歇斯底里的谩骂声吹进她耳朵里，紧接着就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她三两步上前，挡在周陵瑞面前说：“阿姨，您怎么能打人呢？”

“用不着你管，你起开。”马止淑指着周陵瑞，“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跟你爸一个德行，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没资格说我爸。”

“嘿！你还有脾气了。”

马止淑还要上前，武清嘉握着她手拦住，说：“阿姨，你们在潭城住哪，我给你们打车先回去吧，妹妹的事，我问问，等我消息。”

听了这话，马止淑脸色才缓和一些，她又狠狠地看了周陵瑞一眼，领着张雅欣走了。

武清嘉转头看向周陵瑞，他脸色依旧不算好，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夜幕降临，霓灯绯红，道路上不断有车飞速而过，喧嚣的街道武清嘉的世界却很安静，她注意力全然在眼前人身上，清楚地看着双眸涌动的复杂情绪，她的心也跟着难受。

周陵瑞沉默半晌：我有东西...落在这了。”

“哦。”武清嘉似乎没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内心有一些小失落，强撑着高涨情绪，“那走吧，一起去拿。”

她刚要走，就感觉手腕被握住，紧接着一股力，往反方向一带，她猛地转身，又撞上那可怜兮兮的眼睛。

“对不起，我骗你的...”周陵瑞呼吸都放得很轻，“我想你了。”

“我想见你，想抱你，想...”

周陵瑞话没说完，突然和熟悉的香味撞个满怀，他落空的心口，瞬间被温暖填满。

“疼不疼。”

武清嘉摸着他的后脑，低声地安慰，心口搅着疼了两下。

“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武清嘉放开他，周陵瑞表情微怔，回味着刚才怀里的温度，什么委屈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武清嘉夸张地说：“那么响的一个巴掌，我隔着玻璃门都听到了，对面整栋楼都能听见了。”

周陵瑞突然笑了，发麻的心口，微微有所缓和，像是在冻僵的冬日突然喝了一壶热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遵从内心的选择，头埋在武清嘉的颈窝，闷声闷气地说：“...疼。”

这就有点过于刻意了，武清嘉心想，双手托着他，“啊呀，好了好了，走回家，我给你冰敷一下。”

还好餐厅和家里离得近，步行不过三分钟，路过便利店又买了一堆零食，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她妈就是这么安慰她的，没考虑到周陵瑞最近管理身材，吃不了这些。

买都买了，那就她吃好了。

回了家，武清嘉撕开一个雪糕，随手打开电视，坐在周陵瑞身边，把冰块递给他。

“你不用管他们。”

“啊？谁？”武清嘉换了宽松的灰色睡裙，陷在沙发里，扯着裙子盖住腿，看着综艺，满不在乎地说：“哦没事，反正我也就是帮忙问问，再怎么样，总不能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收了你妹吧。”

“不是我妹。”

“好，不是。”武清嘉咬开巧克力脆皮，香草味缓缓从味蕾蔓延，心都开始变得甜。

“是我不好，不应该把地址泄露给她。”

当时还住在这里时，给他妈寄快递，填的这里的地址，图省事也没想那么多。

“哎呦，没事的，不用想那么多。”

周陵瑞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移开冰块，转头问：“好吃吗？”

“你想吃啊？你不是不能吃吗？这个味的甜筒只买了一个，换个别的吧。”

“不要。”周陵瑞意味深长地扫了一下她的唇，“就这个。”

武清嘉随着他的眼神，看着一下自己的嘴，“周陵瑞，你别太过啊。”

电视屏幕散发的光，猛然被周陵瑞挡住，他用幽深的双眸看着她，缓缓靠近。

武清嘉不动声色地后移，融化的冰淇淋边缘，顺着甜筒缓缓流了下来。

“你还没听我地三个想呢。”

武清嘉耳边，猛然响起周陵瑞的声音。

想见你，想抱你，想...

“天呐！”武清嘉反手捂着他嘴，“我不想知道。”

“收拾行李，跟我回基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