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 第11章 飞来横醋

武清嘉任由眼前的人拉着，依着他的力向前走，满眼都是倔强又圆润的后脑勺。

真可爱。

小时候怎么睡的，脑袋这么圆？

“武清嘉！你站住。”

宋年怒喊打断了武清嘉的思绪。

他追出来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宋年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分手了，今天你唱着出戏，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了，原来你们真的有一腿。”宋年低眼扫了两人牵着的手，冷哼一声，面目狰狞看着周陵瑞：“不要脸的小三！”

“啪！”

一个巴掌扇得宋年眼镜飞出去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是我弟。我说过很多次了分手。你偏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是吧，那行，谁都别过了，去把他们都叫出来看笑话！”

宋年这才噤了声。

周陵瑞隔着武清嘉，视线跃向宋年，把狐假虎威发挥到淋漓尽致。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弯出一个小括号，看着狼狈恶狠狠看着他的宋年，微微耸肩，低声说：“看见没，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武清嘉愣了一下：“走，我们不跟他废话。”

-

维斯塔一周八卦，全都是围绕着武清嘉展开的。

第一爆炸新闻，林行舟先生是武清嘉的外公。

第二爆炸新闻，周陵瑞是武清嘉没有血缘的弟弟。

风云人物板块，一下子全都指望着武清嘉的人脉。

最终总结，维斯塔不能没有武清嘉，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跟宋年撕破脸后，他依旧纠缠不休，跪地悔恨，武清嘉已经看腻了他的把戏，贴心地给他挂了精神科。

周末，武清嘉在家准备策划案，小心地输入又快速地删除。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去参加生日宴，她就焦虑。

即使有母亲大人保驾护航，已经为她买好了昂贵的晚礼服，贴心地附赠服饰搭配指南，总是焦灼不安。

武清嘉发消息问她妈：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指南吗？

她妈发过来三个字：做自己。

武清嘉长叹了一口气，哀嚎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宛如一只鸵鸟。

今天周陵瑞不在家，一大早上就去车队加练了，武清嘉很无聊，不能再这么耗下去，打算去训练基地看看，换个风景，换个心情。

她忘了问地址，给周陵瑞发消息没回，可能在忙，打开了武彦平的聊天界面。

[武清嘉：亲爱的父亲，您的女儿即将达到您的所在地，请速速报上位置信息。]

果然是在忙，她爸也过了好久才回她，好在拿到了地址，开车出发前往目的地，顺便买上了好多补充电解质的柠檬汁。

训练基地在远离市区，相对于偏僻的位置，武清嘉开着车，四处探望着，越往目的地前进，人烟越少。

她突然感慨周陵瑞是怎么每天折腾来回跑的？

远处的碧绿远山，在阳光加持下显得很柔和，与几朵白云相称，画面和谐。

武清嘉按下车窗，门卫大爷说需要通行证，她就给爸爸发了消息，等待期间递给大爷一瓶柠檬汁，不由自主地闲聊起来。

“闺女！”

武清嘉看到她爸一路小跑过来，跟门卫打了个招呼，用手势引导她把车开到停车位。

父女两个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爸，不知道你们队里有多少人啊，我买了好多柠檬汁。”

“哎呀，来就来嘛，他们那些臭小子，不配喝我闺女的东西。”

武清嘉毫无察觉她爸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低头整理着裙子。

武彦平叫来几个青训的小伙子，帮忙把柠檬汁拿去分了，转头看到女儿递给他一瓶，连忙接过来，顺势看向她手里也拿了一个，想问没问出口。

武清嘉贴心地解释道：“哦，这个给瑞瑞的。”

“瑞瑞？”

“是啊，周陵瑞啊。”武清嘉以为她爸热蒙了，“你咋了，你队员忘了？”

武彦平喝着柠檬汁，轻飘飘地说：“我知道，我意思是你怎么叫他瑞瑞。”

这么亲切！

“那咋了，我妈也这么叫。”

“你妈也这么叫？!”

“对啊。”

武清嘉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爸是吃醋了，还在贴心地讲述瑞瑞的美好品德。

父女两人并肩往里走，走路的姿势和步频大抵相同，只是武彦平同志垂在身侧的手掌，逐渐握成了拳头。

阳光渐盛，贴近地面炙烤得仿佛能看到蒸腾的热气。

训练场上，赛车嗡鸣声此起彼伏，带动赛道上的尘土，卷起一阵阵热风。

教练们站在看台上，手里掐着秒表，眼睛盯着悬在上空的屏幕。

武彦平抿紧双唇，紧盯着赛场上那抹红色。

武清嘉就听到嗡鸣声，不禁勾起她的回忆。

那年，巴塞罗那的天也是如此火热，她根本没心思看比赛，结束时周陵瑞已经拿了第一。

她下意识地看向计分板，寻找周陵瑞的名字。

第十一名 Ray

明知道是练习赛，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武彦平嘴里嘟囔着不中用，不禁用眼睛瞄着女儿：“是不是比你爸我当年差远了？”

“啊？”武清嘉反应过来，恭维道：“那是，老爸当年风姿飒爽，无人能敌。”

虽然她只看过一场爸爸的比赛，当时她都六岁了，上小学的年纪，还被轰鸣声吓得直往老妈的怀里钻，不记得什么细节，讲几句漂亮话，恭维拍马屁。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嗤笑。

旁边金发碧眼的老外，锤了武彦平肩头一下：“嘿，武，你徒弟是不是上次吓破胆了？该冠军让让了。”

武彦平冷哼一声，眼神凌厉，唇边却挂着微笑：“你好好学学中文再来跟我对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学生？”

武彦平护短，自己说行，别人半个字都不行。

“嘿，老伙计，就是个玩笑。”

她爸一直跟路易斯剑拔弩张，两人曾经是对手，现在退居幕后，又成了战友，同为炬心效力，平常也就爱打打嘴仗，大家都习惯了。

武清嘉指了指包里的相机说：“爸，我能拍照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私藏可以，别往外发就行。”

武清嘉得到准许，点点头去组装相机，她坐在观看台上，一抬眼就看到计时面板上的成绩，眼神追随自动锁定到周陵瑞。

第三名 Ray

武清嘉站起身看向赛场，周陵瑞与前面两名距离咬得很紧，她不太懂赛车，只知道周陵瑞需要克服恐惧，弯道超车，才有机会拿第一。

武清嘉她先是抓拍了几张赛车。

再举起相机时，比赛已经接近尾声，可就在这若大的赛场，她的焦点，只有那一个人。

红色赛车滑过灰暗的赛道，车尾生出一道火星，伴着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武清嘉的心也随之牵动。

这种熟悉的感觉，把她的心绪拉得很远，耳边的嗡鸣声，偶化作了来自记忆的掌声与呐喊。

她人生中只看过两场比赛，都没有眼前练习赛让她激动。

她的心颤抖着，手却很稳地握着相机，把镜头聚焦在终点线，静静地等待着。

虽然只是训练赛，可她还是希望他能赢。

嗡鸣声越来越大，武清嘉按下快门瞬间，旁边的车化作两道虚影。

薄云尽散的那一刻，有一束红光冲破阴影，落入了她的镜头。

她的镜头，比计时器更快一秒，记录下了他冲线的那一刻。

“哇塞！周陵瑞你真是棒棒棒啊！”武清嘉从看台上跳起来，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激动，显得有点尴尬，她笑了两声，收敛了情绪，拿起旁边的柠檬汁。

周陵瑞摘掉头盔，本来慢慢地走着，抬头看向看台，捕捉到一个冲他挥手的身影，他先是一愣，随即笑容从嘴角绽开，快跑两步到看台上来。

车内高温，热得浑身湿透，他脸颊通红，卷发像淋过雨一样贴在额前，还没来得及补充水分，跑到武清嘉面前，稳着气息：“姐姐？你怎么来了？”

他没看到武彦平在身后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

武清嘉虚空地拍了拍他的头，把柠檬汁递给他：“慢点喝，哎瑞瑞，你好棒啊。”

周陵瑞微笑着，眼底尽是兴奋地笑意，此刻他的荣光，堪比第一批入少先队的小学生，吹过来的风都变得凉爽许多。

“瑞~瑞~”

周陵瑞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回头，武清嘉也好奇地循声看过去。

只见武彦平喝完了柠檬汁，不动声色地捏扁，隔空投篮扔进了垃圾桶，见对方没有反应，皮笑肉不笑地又重复了一遍：“瑞~瑞~”

周陵瑞单眉挑着，不可置信地停了半天，用表情在说，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武彦平超快变脸，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喝完了吗？喝完赶紧来复盘。”

武清嘉无奈笑着看着两人：“爸，等你今天结束工作，我请你吃饭啊？”

“行闺女，爸请你吃，你先到爸办公室休息休息，让小孩儿带你去。”

那边青涩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得令跑过来：“姐姐，我带你一起去吧。”

周陵瑞听了那称呼，眉头为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留恋地回头看一眼，才跟上教练的步伐。

小孩不大，长得很高，应该是从小就开始接触赛车，才能进入炬心青训队。

“大姐姐，教练让我在这陪你一会，你随便参观一下。”小孩说完坐在沙发上，开始玩赛车游戏。

武清嘉点点头，随意地走着，左右参观着她爸的办公室。

布局简单，干净整洁，很符合她爸的气质，曾经她妈就跟她说过，她爸的确是个很好的伴侣。

干净，仗义，会照顾人，一生只专注热爱一件事。

在那个人们对赛车领域认知空白的年代，她爸能拿得冠军，又能义无反顾地投身培养下一代车手的事业，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武清嘉走到荣誉墙处，其中一面墙上贴满了夺冠照片，是她爸和学员的合影。

她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身影，刚好周陵瑞在身后叫她，一起出去吃饭。

武清嘉应了一声来了，转身离开。

如果她再继续往下看，就能看到，她第一次去看她爸比赛那年，她正钻到妈妈怀里拍下的那张照片的右上角，有一个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男孩，带着天使翅膀的小帽子，小小的嘴巴正半张着。如痴如醉地认真看着比赛。

照片虽然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来，那个父亲是周父。

-

烤肉店。

周陵瑞恭敬地烤着肉，武清嘉几乎不用怎么伸手，盘子里盛满了香香的烤肉。

不只是心境不同，还是周陵瑞烤肉技术实在高超，与上次聚餐相比，武清嘉吃的是心满意足，很开心。

这桌有人不开心。

武彦平喝着闷酒，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看着周陵瑞不值钱的样子，

“怎么了教练，心情不好？”周陵瑞微笑着，给武彦平夹了一块刚烤好的牛肉。

“哼。”武彦平冷哼一声，周陵瑞和武清嘉不解地对视一眼，接着就开始听到武彦平开始感伤。

“哎，人到了一定年纪，人生中莫名有种孤独感。”武彦平又喝了一口酒，“孩子不在身边啊，这心里就是放不下啊。”

武清嘉心里还纳闷呢，她爸怎么突然一副林黛玉的做派？

周陵瑞立马会意，嘴角挂着浅笑，看着教练认真地说：“没事教练，从我姐姐这里来讲，我也应该叫您一声爸，以后我就是您儿子。”

接着周陵瑞特别嗬亮地叫了一声。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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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飞来横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