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芙之唯愿郭芙一生安康 第27章 双雕传讯

前来禀报冯默风消息的家丁还在厅外等候，黄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撮唇作哨，一对白雕纵声长鸣，飞入大厅，带起一阵风来。

双雕在大厅里昂首顾盼，向眼生的杨过望了一眼，警惕地低啸两声，郭芙拍拍他们脑袋，道：“不准无礼，妈妈，找雕儿来做甚么？”黄蓉取来纸笔，想了想，写道：“爹爹，冯师哥为救桃花岛人，抗蒙而死，女蓉叩上。”

冯默风被逐出师门多年，虽一直惦念师父，但没有师父的命令，始终不敢踏上桃花岛一步，哪曾想到，此后一生竟再无回桃花岛的机会了。

他又怎知，黄药师早已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只是他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

十多年前，黄药师曾命陆乘风将剩余弟子找回，但冯默风除了师门外，再无亲人，隐姓埋名了三十多年，也难怪陆乘风找他不到。

冯默风与郭靖素不相识，更不知他是师门快婿，却舍命救了郭靖杨过二人，也救了整个襄阳城，半点没有辜负黄药师对他的教导，黄药师向来敬重忠义之士，他若知道此事，便是没有后悔当初驱逐弟子离岛，也定会重收冯默风入门。

黄蓉明白这点，因此在信上称冯默风为师哥，已是认了他桃花岛弟子的身份，只待黄药师见到讯息，前来襄阳了。

杨过见信上将他也归入“桃花岛人”之中，不由心里一热，心头蓦地里想起自己也曾骄傲地说过一句“咱们桃花岛”，杨过心想：“冯师伯最大的愿望便是回桃花岛了，这下终于如愿了。”

郭芙摸着白雕的羽毛，吁了口气，小时候她还曾问过外公，为什么他武功这么好，却不收徒弟，后来听妈妈说了原因便没有再问了。郭芙低声道：“外公见到了信，肯定会很伤心。”杨过叹道：“只可惜那日黄老前辈走得急了些，否则……”

杨过忽地住口，那一日若不是黄药师走了，他们几人也不会因为担心打不过李莫愁要去铁匠铺打剪刀，也就遇不到冯默风了，假若他们去的时候再晚一天，冯默风也早投身入蒙古大军去了，他们更不会见到他。

杨过心想：“人世间的事总是阴差阳错，早一分晚一分都是不成的，世间遗憾，大多因此而来。”想到此处，杨过心中一动，不由望了郭芙一眼。

黄蓉将信装好，系在白雕腿上，郭靖担心道：“岳父行踪不定，只怕它们到了桃花岛也找不到。”

黄蓉摇头道：“爹爹虽在江湖上到处云游，但他在江南住惯了，终归会在江南附近，他若见着白雕，自会将白雕引下，看个究竟。”

黄蓉手指东方，连说三声“桃花岛”，双雕齐声长鸣，振翼而起，在天空盘旋一周，果然向东而去，片刻之间已隐没云中。

黄蓉看着天空，不免惆怅，心想：“爹爹门下五位弟子，都没能回桃花岛去。”郭靖握住她的手，说道：“冯师哥重归桃花岛，他会很高兴的。”

黄蓉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说得是，走罢，去看看冯师哥，鲁帮主他们都在等着呢，师父的讯息……也得让他们知道。”

郭靖四人出了门，赶往城西大校场去，只见校场正中放着一具棺木，旁边是鲁帮主和帮里几位长老，四周围着数百丐帮帮众，尽是丐帮中资历长久、武艺超群的人物，因为蒙古大军南攻，天南地北地赶来相助抵御鞑子。

城西校场是平日将士操练的地方，但近日刚打完仗，满城正修生养息，这处便空了出来，而且冯默风的坟墓便在城西外的小山坡上。

鲁有脚引他们过去，道：“帮主，除此之外，只找到一根铁拐了。”丐帮中习俗，黄蓉虽然早就不任帮主，但帮众不论当面背后仍是称她为“帮主”。

黄蓉接过拐杖，见铁拐上刀痕交错，血迹斑斑，难以想象瘸了一条腿的冯默风是如何与金轮法王他们拼命的，对郭靖说道：“拐杖便不与冯师哥一起埋了，送回桃花岛罢。”

鲁帮主等人听到“桃花岛”，都吃了一惊，听得郭靖说了，梁长老肃然道：“原来是桃花岛岛主的徒弟。”

杨过和郭芙站在郭靖黄蓉身后，杨过想道：“就是他找到了李莫愁的消息，我才有机会救回女孩儿。”杨过当时问话时太过仓促，忘记问他姓名，这时才知道他在丐帮内身份不低。

之前大厅里杨过将所知消息全已告知了黄蓉他们，黄蓉说恩情不能不谢，让杨过见到了便告诉她。这会儿不便说，杨过便低声告诉了郭芙，郭芙点点头，道：“那是梁长老，他常常在外办事，我也见的次数也很少，我们等会儿跟妈妈说。”

一行人送着棺木出城，到了冯默风的坟前，起棺后把冯默风的身体放进头颅所在棺木，郭靖上前重新刻了碑铭。待拜祭后，黄蓉道：“鲁帮主，我有一件大事……须得宣布。”鲁长老道：“甚么事？”蓉黯然道：“半年以前，师父在华山去世了。”

此言一出，群丐鸦雀无声。突然间一人张口大叫，扑倒在地。四下里群丐号啕大哭，哭声震动了遍山的野草，沙沙地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一个老丐跳了出来，叫道：“半年之前，我还在广南东路韶州始兴郡遇见洪老帮主，陪着他老人家喝了一顿酒。他老人家……那时身子健旺，胃口极好，酒量跟先前亦是一般无二。”

他顿了顿，知道自己这般行为以下犯上，已极是失礼，向着黄蓉拜倒，放声大哭道：“帮主，洪老帮主……他老人家怎么会归天了呢？”

黄蓉道：“半年之前，师父听到消息，金轮法王的徒孙‘藏边五丑’，在川东、湖广一带作恶多端，害死了不少良善，便急忙赶去查察，师父担心除恶未尽，因此跟踪‘藏边五丑’中的人，要等他们聚齐后再动手……”

黄蓉将实情叙说出来，却也隐瞒了杨过是欧阳锋的义子一事，杨过虽为襄阳立下大功，但洪七公与欧阳锋都在他面前身亡，黄蓉等人相信杨过，丐帮弟子却不免会起疑心。

待听黄蓉说完，群丐一阵寂静，鲁有脚悲痛道：“我们祭奠老帮主的英灵。”在地下抓起一把湿土，随手捏成一个泥人，当作洪七公的灵像，放在旁边一块大石上，群丐思念洪七公的恩义，尽皆跪倒在地，大放悲声。

哭声传遍荒野，连天上的太阳也忍不住悲伤地收敛了炽热的光，留下血色的晚霞。

暮色渐至，众人才止泪起身，返回襄阳，郭靖黄蓉拜谢了梁长老的恩情后，携杨过郭芙回了府。几人刚到门口，便见门口站着一个家丁，郭芙杨过对这场景似曾相识，相视一眼，心道：“难道张神医又研究出一个药方了？”

家丁走近，果然是传达张神医的讯息，家丁也有些无奈，杨少侠身中剧毒，怎么还到处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