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系厌学 第7章 床下的呼吸声

四人瘫软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下，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内衣，冷风一吹，冻得人直哆嗦。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血色，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惧。

刚才那一瞬间的追逐，与死亡擦肩而过。

“蓝衣……工牌……”于望舒的声音还在发颤，带着巨大的困惑和后怕，“为什么……镜子里是那个样子……它到底是什么？”

“规则不可信……”江汐喘着粗气，重复着那张染血纸条的话，眼神惊疑不定，“连标榜安全的‘真舍管’都变成那样了？”

喻年言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墨规尺的震动渐渐平息，但脑海中那【极度危险】的警示仍有余威。她拿出那瓶【初级净化水】，拔开木塞，小心地喝了一小口。

一股清凉的、带着淡淡草木气息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些许疲惫和脑中残留的嗡鸣，精神为之一振。

“都喝一点。”她将水瓶递给旁边的云星临。

四人轮流小口喝下了净化水，状态稍微好转了一些。

“它的目标是望舒。”江汐冷静下来，分析道，“最后那一刻，它明显是冲着望舒来的。是因为望舒用镜子照了它？”

“可能……窥探本身，也会触犯某种隐藏规则。”喻年言想起卫生间镜子的血字警告，“或者，它的‘异常’不能被直接‘看见’。”

这次冒险的代价巨大，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们确认了，即使符合规则表面描述（蓝衣工牌），也绝不意味着安全。那张染血纸条的价值再次提升。

而江汐的银针……

“汐汐，你的针……”喻年言看向江汐的手。

江汐摊开手，那根赤线银针的针尖，竟然凝结了一小点漆黑的、如同沥青般的粘稠物质，正在微微散发着黑气，针尾的赤色丝线也黯淡了不少。

“刚才扎了那东西一下，就变成这样了。”江汐皱着眉，试图擦掉那点漆黑，却发现它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清除，“感觉……这根针好像暂时不能用了。”

攻击有效，但会付出代价。

休息了片刻，四人相互搀扶着，回到了603寝室门口。

当喻年言的手握住熟悉的门把手时，她竟然感到一丝微弱的、仿佛回到家般的安心感。

然而，就在她推开门的瞬间——

“叮铃——”

云星临手中的铃铛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急促的警示！

与此同时，喻年言口袋里的墨规尺也疯狂震动，指向寝室内部！

【警告！检测到规则冲突！寝室内部！】 【违反条例：宿舍规则第5条（禁止饲养宠物/存在不明生物）】 【危险等级：中！】

寝室里，有东西！

就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她们的“安全屋”！

或许……正藏在某张床下，或者某个柜子里。

如同那张染血纸条最后未写完的绝望句子——

【救救我！它们在床下！它们……】

门内，是她们熟悉的寝室布局。

四张书桌，四把椅子，四张上床下铺。窗户紧闭，窗外浓雾依旧。一切都和她们离开时似乎别无二致。

然而，那尖锐的铃铛警示和墨规尺疯狂的震动，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四人刚刚生出的那一丝松懈。

有东西进来了！

就在这里面！

喻年言的动作僵在门口，一只手还握着门把，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震动的墨规尺。她的目光如鹰隼般快速扫过室内每一个角落——书桌下方、椅子背后、行李箱的缝隙……

没有明显的异常。

但那种被侵入、被窥视的感觉，如同粘稠的蛛网，无声地弥漫在空气里。

云星临脸色惨白，死死捂住还在震动的铃铛，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它的预警，她用气声艰难地说：“床……下面……好像……”

床下！

规则第五条：【如果听到床下或柜子里传来不属于室友的呼吸声或挠抓声，请立即无视，切勿查看。】

那张染血纸条的最后绝望呼喊也再次浮现：【它们在床下！它们……】

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嘘……”喻年言用极低的声音示意，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门完全推开，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她侧身让开门口，示意其他人先进来。

于望舒第一个侧身闪入，她没有贸然走向自己的床位，而是立刻背靠墙壁，举起碎镜片，小心翼翼地照向四张床铺的下方空间。

镜面掠过。

第一张床下，堆放着一些杂物箱，正常。第二张床下，几个收纳盒，正常。第三张床下……

于望舒的手猛地一抖！镜片几乎脱手！

在她手中的碎镜片映照出的景象里，第三张床——那是云星临的床铺——下方那片原本应该堆放着脸盆和鞋子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团模糊的、蠕动着的黑暗！

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滩粘稠的淤泥，又像是一团纠缠的头发，隐约可见其中包裹着几块苍白的、类似骨节的东西！它似乎在缓慢地呼吸，一起一伏，散发出阴冷污秽的气息！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团蠕动的黑暗边缘，赫然躺着云星临的一只毛绒拖鞋！那拖鞋的一半仿佛已经被那黑暗“吞噬”融化，正慢慢地被拖向更深的阴影处！

于望舒强压下喉咙里的惊叫，用口型对其他人示意：“星临床下……有东西……在动！”

云星临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床铺。

江汐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她捏紧了那卷银针，但唯一具有攻击性的赤线银针已经暂时被污染，其他银针似乎并无直接战斗能力。

喻年言的心沉到了谷底。

规则明确要求【无视】和【切勿查看】。这意味着，一旦“查看”或者试图采取行动，很可能就会立刻触发攻击！

但是，难道就任由这个东西盘踞在她们的寝室里？更何况它还在“吞噬”星临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接下来会做什么？会不会爬出来？

无视？怎么做才能算真正的“无视”？

假装没看见？正常活动？

在这东西的注视下？

这简直是对神经的极致考验！

“规则……”喻年言的大脑飞速运转，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规则只说了‘无视’，‘切勿查看’。并没有说不能采取其他间接行动……”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于望舒手中的碎镜片，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望舒，”她用气声急促地说道，“用镜子！别直接照床下，照别的地方，利用反射……干扰它！或者……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映’出来？”

于望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碎镜片的能力是【映伪】和【折射】，或许能对这类东西产生效果？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微微颤抖的手，将碎镜片的角度调整，不再直接对准云星临的床下，而是对准了对面的墙壁。镜面中映出墙壁的景象，但在于望舒集中精神催动下，镜光微微荡漾，试图将床下那团污秽的“存在”间接地纳入映照范围！

“嗡——”

碎镜片再次变得滚烫！镜面之中，那团蠕动的黑暗仿佛被惊动了，蠕动的速度明显加快！它似乎察觉到了这种间接的“窥视”，表现出一种被冒犯般的焦躁！

有效！

但同时，风险也在激增！

那团黑暗的起伏幅度变大，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湿漉漉的头发拖过地面的“沙沙”声，隐约从床下传了出来！

云星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江汐急得额头冒汗，她快速翻动那卷银针，手指掠过那些不同颜色的丝线。突然，她拈起那根尾端缀着黑色丝线的银针。这根针之前毫无反应，但此刻，当她试图将一丝意念集中在“连接”、“隔绝”上时，黑线针微微泛起一丝幽光。

“也许……这个可以……”江汐不确定地低语，她尝试着将黑线针扎向身旁的墙壁。针尖没入墙壁仿佛插入虚无，尾端的黑色丝线却如同活物般延伸出来，散发出一种“隔绝”、“沉寂”的气息。

但她不知道这该如何用于应对床下的东西。

就在这时，喻年言做出了决定。

不能被动等待！

她看了一眼手中沉寂的墨规尺，又看了一眼那团在镜面干扰下逐渐焦躁的黑暗。

规则第五条是【无视】和【切勿查看】。她们现在已经“查看”了，甚至进行了“干扰”，已经游走在违规边缘。

那么，不如……

她猛地抬手，指向云星临床下那个被黑暗吞噬了一半的拖鞋，用尽可能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朗声说道：

“星临，你的拖鞋怎么掉到床底下那么里面去了？都快看不见了。”

这句话如同石破天惊！

江汐和于望舒都震惊地看向喻年言！云星临也吓得忘了哭。

言言疯了？！竟然主动出声？！还提到了床下？！

然而，喻年言的话还在继续，她甚至皱起了眉，仿佛只是室友不小心把东西弄到了难以够取的地方：“这样不好拿啊，下次注意点。算了，先别管了，反正还有另一只。”

她的话语内容完全是在“无视”床下的异常，只将其归结为“拖鞋掉得太深”，并且做出了“先别管”的决定——这恰恰符合规则“无视”的要求！

她在刀尖上跳舞！利用语言的艺术，在“查看”与“无视”之间寻找那条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