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失效时 第1章 第 1 章

高中毕业，赵宇凡成绩斐然，在一中光荣榜上有名，家里给他专门请人报了一堆志愿，综合类、师范类、理工类等全都报了，硬是一个也没落下，赵宇凡觉得小题大做，但主权不在自己手里，只能任由父母规划，至于能去哪所院校，随便吧，反正只要有学上就行。

可偏偏今年高分者不少，国内顶尖的几所院校被优等生挤破了头，赵妈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担忧不已：“要是没录到好学校可怎么办呢？”

赵宇凡毫不关心，这种事情成绩已然固定，剩下的全凭运气决定。得知录取结果时，还是妈妈给自己打过来电话问道：“你收到录取短信了吗？”

赵宇凡：“没有。”

“你被录取到T大了。还好还好，比不上知名985，但也算不错的学校了。”

“好，我知道了。”

赵妈：“……”

怎么没一点喜悦？这么平静？

正听着老妈说话的刹那，手机里出来一条最新消息：“【H省教育厅】尊敬的赵宇凡同学，恭喜你被录取到T大，专业为光电信息科学与工程，具体报道时间和其他通知见以下链接……”

“收到信息了。”赵宇凡打断了老妈。然后挂了电话，朝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太差的学校都无所谓，他今年高考超常发挥，分数在市一中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省排名也很靠前，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到了开学的那一天，爸妈带着他和妹妹去报道，注意力全在学校的环境上，走到一处就给他和妹妹拍照片，其实他不想拍，但是想起家人大学四年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就硬着头皮拍照。

然后父母帮他收拾了一下床铺，再带着妹妹一家人在学校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妈妈问8岁的妹妹：“哥哥的学校好不好啊？”

妹妹眼睛亮晶晶：“好，将来长大我也要考这里！”

赵宇凡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好！将来考的比哥哥还好！”

然后和一家人拜拜，赵宇凡就转身进了寝室。

寝室是四人间的，四人是都沉默的，沉默是都不是不想说话，而是除了说句自己姓啥来自哪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所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赵宇凡不在乎这个，他早早把书桌收拾好，就上床睡觉了，室友惊讶于他如此早的作息，试探着问了一句：“赵宇凡，你这么早睡觉吗？”

赵宇凡看了看手表：11:07，回了句：“11点了，不早了啊？”

室友没说什么，把寝室关了灯，其他三人识相地把台灯打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再没有过沟通。

赵宇凡觉得这样挺好的，他本来也不擅长人际交往，从小到大交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逢年过节在家基本不出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就是一天，除了吃饭以外，他是不想离开自己的小屋的。

当然也有例外，例如妈妈要求他陪妹妹出去散步、接妹妹放学、出去买瓶醋、家里没人让他去一个小区的爷爷奶奶家吃饭等等等等，除此之外，他不会出去。

日常的爱好就是看看玄幻小说、听听歌还有做做数学物理题，妥妥的一个宅男自闭I人患者。

赵宇凡觉得挺好的，要不是为了父母他被迫选择这些热门专业，然后随着父母的意愿将来找份高薪的工作，接着养家糊口，最后顺利步入婚姻殿堂、结婚生子等等等等。

不对，婚自然是不会结的，恋爱自然是不会谈的，他只想等将来赚够足够的钱了，到时候父母管不着自己了，去个什么终南山啦，像古人陶渊明那样隐居山林，远离凡尘，多清静啊。

还好他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妈妈，要不然肯定会被一顿说教什么不孝子、白眼狼之类的话。

赵宇凡光是想想就难受。

第二天一早起来，6点半，不错不错，大好时光啊，但等到他下床时，发现室友们都还在呼呼大睡。

随便吧，反正没人打呼噜就行。

洗漱过后，赵宇凡穿好衣服，就去了食堂，进去时看了眼手表7点05，然后就买了一杯豆浆、两个包子、一个花卷坐在餐桌上吃饭。

赵宇凡有个习惯，就是吃东西吃的特别慢，特别是吃饭，他记得初中生物课本里说“吃饭不能太快，要细嚼慢咽减轻胃部负担，这样才能充分吸收食物中的营养成分”。

所以一顿饭他吃了近45分钟，吃完看一眼手表，7:55，正好，去教学楼还有充足的时间，不用太过慌张。

到教室时时间是8点08，但人数寥寥无几，赵宇凡来来回回坐，总觉得教室里的椅子不舒服。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稍微舒服点的椅子坐下，彼时抬眼正看到许多人急急忙忙地走进教室，有的嘴里衔着包子，有的手里拿着豆浆，有的边走边穿衣服。哦，还有他的室友，正揉着眼走进教室，看样子好像没有吃早饭。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跟赵宇凡没关系的，他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一个位置，窗外是平静的湖水，盎然的垂柳枝条在微风中摇曳，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等到老师来的时候，已经是8点23了，赵宇凡很惊讶：老师也这么不守时吗？

随后是基本上没有人听的大学安全知识讲座，以及一些人人都懂的大白话，在快下课的时候才说了重点：后天开始为持三周的军训。

接着又交代了一堆军训事项，例如什么免训要提交三甲医院及以上证明啦之类，总之就是非特殊情况是不能请假的。

下课铃响，教室里人陆陆续续散去，赵宇凡也出了教室。不过去哪里是个问题，他看了看手表10:05，于是思考去哪里呆着好，公共教学楼的教室基本都有课，而且椅子老旧坐着也不舒服。

最终他去了图书馆，坐在三楼又是靠窗的位置，拿了一本梭罗的《瓦尔登湖》看起来，再次看手表是已经快到中午了。

去哪里吃饭呢？下午要干什么？晚上去哪里吃饭？赵宇凡坐在图书馆心想。

还是列个计划吧，这样就不用多想了。

想好了中午去东区一食堂吃饭，下午继续来图书馆看书，正思考晚上去哪里时，寝室群里发来了消息，一个室友提议晚上大家一起去外面聚个餐。

赵宇凡自然是不太想面对人际交往的，但这是室友，要相处四年，一开始还是别太特立独行了，于是在群里回复了个消息。

就这样晚上四人在一家火锅店吃饭，各自再次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信息，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四个人只能埋头干饭，要么就是看手机刷视频。

一场饭下来四个人好像也没说什么话……

最后要走的时候，室友B兴许是看太安静了，说了句：“今天饭后，大家就是一起好好相处的哥们了，我这个人性格比较直爽，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室友A接着说：“对，大家都是朋友了，还在一个寝室，有什么就说。”

室友C：“大家好好相处，有事情就说。”

赵宇凡：“好。”

赵宇凡不知道说什么，主要是他们把自己想说的话全说完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能是一个字太过单调，室友们都看着他，赵宇凡一下子有点紧张，又尴尬着笑着憋出来了一句：“好好相处，好好相处。”

晚上家里人打来了电话，随后照旧是11点后不看手机上床睡觉，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到了军训的日子，第一天室友都早早的起床了，四个人终于一起吃了个早饭，话是没什么说的，饭是都沉默的，眼睛是都盯着手机的。也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吃完就都端着餐盘到回收台，然后一同去了操场找军训的地方。

教官是高年级的学生，但是面色却严厉的很，提前给学生介绍军训相关内容，每周大概要干什么，什么时候上早训，什么时候结束，以及最后结束时有一个军训会操汇报大会。

幸运的是没有晚训，但是不少同学恨不得把早训和晚训调换，宁愿有晚训也不愿意有早训。

原因自然是夜晚是大学生们狂欢的开始啦。

赵宇凡是无所谓的，反正即使没有早训他也能早起。

就这样一上午什么也没干，听教官唠叨半天，大家站了会儿军姿，就又坐下，教官开始放松，和班级里几个为数不多的女同学聊天。

到快11点半时下训了，教官领着到食堂北边的空地上，让同学们唱《强军战歌》，选了个班长站出来领唱，结果班长也不会唱，站在前面支支吾吾，一脸羞赧，最后教官领着唱了几句，说下训后每个人都要学会这首歌，否则就晚下训半个小时，大家都狂点头。

散队时赵宇凡看了一眼手表：11点53，再磨蹭会就12点了。

跟室友进到食堂时，里面已经开始排队了。12点，公共教学楼下课，学生大军涌入食堂，赵宇凡看着长长的队伍就头疼，看来以后下课要跑快点来买饭了。

吃完饭回寝室午休了半个小时，醒来时是下午1点15，赵宇凡上教务系统看了看课程表，大多都是什么高等数学、大学英语公共课，专业课除了一节导论外，就再也没见到过。

2点正常列队，这次可能是有教官领队在附近看着，一群人硬是对着太阳站了40分钟。下午2点正是最热的时候，有2个女生实在撑不住倒了下去，教官见领队走了，赶忙让大家坐下休息，让班长扶着倒下来的女生去阴凉处缓缓，其余人随意10分钟，该去厕所去厕所。

赵宇凡举起胳膊擦了擦汗，其实他也快站不住了，毕竟宅男长年不运动，身体素质能好到哪里去。

一下午教官领队再也没来，教官带着同学们学了一些简单的动作就下训了。下训时又让大家唱《强军战歌》，这次班长站在前面唱的贼起劲，想来必是回去好好听了许多遍。

然后带着同学们唱，没想到附近其他专业的也在唱，教官吼道：“大点声！”似乎在和其他教官比着谁的列队声音更大。

同学们无奈，只得个个拉长声调，提高声音张大嘴唱，最后教官一脸荣幸地笑给予表扬，说下次换个歌，一旁的班长立马黑了脸。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期间有几天下了雨，同学们普天同庆，恨不得雨在下大点，多下几天。奈何T市处于祖国北方，雨季集中在夏季七八月，现在九月，能下个两天已经不错了。

好在后面好像有其他专业的女同学身体素质不太好，经常晕倒，于是第二周周三的时候教官宣布取消早训，同学们都暗自高兴不已。当然对于赵宇凡来说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之后他起来的时候室友都在睡觉，他必须动作小声。

再后来，教官们让同学们练习军体拳和刺杀操，练习的好的被选入学院编队，代表学院在最后一天汇报时演出。赵宇凡本来不想碰这个东西，他觉得自己运动上本来也没什么天赋，但也不知道哪里听说的这东西能在军事理论这门课上加分，于是特别练习了一下，自然就进了学院的编队。

学院的编队跟普通的军训没什么不同，就是一个学院各个专业的都有，他们必须等各自的教官全部基本训练后，再来学院编队一同练习军体拳和刺杀操。

结果就是学院编队比普通军训晚下训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每次下训后赵宇凡都要面对一群人挤着吃饭的状况，吃为数不多的饭菜。

有一次他碰到了陆宇成，陆宇成学的人工智能，跟他们不在一个地方军训，两个人碰见时互相会心一笑，不用说就知道都去了学院编队。

“你们下训也这么晚吗？”陆宇成打趣道。

“通常是晚个半个小时。”他回应。

两个人没一起吃饭，打了声招呼简单聊了两句便散去了。赵宇凡看着餐盘里为数不多的饭菜，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这样就当省钱了。

到了最后一天军训结束的时候，学院编队要求学生早晨要到操场彩排，陆宇成仍旧看着三个昏睡的室友下了床。

好在早上肯定不会有人抢饭吃。

军训汇演很无聊，校领导在国旗台前先是一个个发表讲话，然后升国旗，接着各个学院的队列展示军训成果、教官汇报军训工作，最后学院编队表演军体拳和刺杀操。一上午汇报结束，教官和同学们再见时，告知了自己的专业姓名，还尤其叮嘱几个女同学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他，也是别有用心。

赵宇凡仍旧是下午去了图书馆，看没看完的《瓦尔登湖》，但他发现他看不懂，于是换了本更简单的诗歌来读，虽然大部分是看翻译。

军训过后3天就是国庆，这三天学校没有安排正式课程，每天偶尔会有几节大学生安全教育之类的课程，大多都是辅导员或者系主任来说一大堆话，正式上课则要等到国庆之后。

这天赵宇凡下课，和室友几个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看到图书馆附近的空地上好多支帐篷的，不少同学都在那里，室友说是社团招新，提议要不要去看看。

其他二人都点头，赵宇凡也没异议，跟着过去看。

T大是一所综合类院校，虽然以理工科著名，但专业数量不少，理工农医文管法艺术样样俱全，所以社团数量也是比比皆是。

赵宇凡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吉他声，显然是吉他社。

四个人走过去，接着看到了音乐社、街舞社、篮球协会、羽毛球协会、天文社、爱心协会、动漫社……甚至小众爱好例如cosplay社都有。

学长学姐们也是无比热心，不停地招呼着新生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阵势堪比集市叫卖。

有才艺的表演才艺招揽新生，没才艺的拉赞助商买来各种小玩意加社团就送，还有曾经拿过奖品的直接把大奖杯搬到桌子上，展示辉煌岁月，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继续往前走，室友们都已经不见踪影，显然是去了不同的社团摊位，赵宇凡一路过来都没什么兴趣，转了一圈又一圈，快走到头时发现了T大的文学社。

文学社摊位前是一个带着眼镜、穿米色外套的学长，桌子上放着几本书、一碟子比A4纸还要小的海报，以及两张A4纸打印的二维码，和刚才的其他社团相比很是简约，当然也很冷清。

赵宇凡有些犹豫不决，说到文学，他看过的书也不太多，四大名著没看完，看了《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小时候电视上看过，外国的看过《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巴黎圣母院》，以及看过一些李白王维的诗词。

所以进入文学社会不会有门槛？他心想。

正踌躇时，那个戴着眼镜、穿着米色长袖外套的男生朝他走来，笑着对他说：“同学，有兴趣吗？”

显然是文学社摊位前的男生，不过赵宇凡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拉到了摊位前。

学长递给他一张海报，坐回摊位前，抬起头看着他笑道：“我们文学社，你别看冷清！个个进来的都是英才！只要你来，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活动多多、没有强制、无门槛可入，触碰文学简直不到太简单……”

赵宇凡没听一边人在说话，他盯着海报上的活动看了看，又翻过来看具体的信息，然后问学长：“没有门槛吗？”

学长立马站起来，郑重其事：“当然没有！我拿我的人格保证！”

赵宇凡：“……”

“扫二维码吗？”他问。

“对，扫码即加群，活动多多！记得来参加啊！”

于是赵宇凡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进了群一看群内人数：30，查看群聊成员，有8个都是管理员，改备注的不多，很多还是已经毕业的老学长学姐，还有一堆看不懂的符号和英文的成员。

是挺冷清的。

学长在一旁尴尬地笑，重复刚才的话术：“你别看我们人少，个个都是英才啊！”

赵宇凡改了备注，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学长回道：“加完群就没有了。”

赵宇凡准备走，还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学长喊住：“学弟，加个微信，加个微信！”

转过身，学长笑着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的“扫一扫”，慈祥地看着他。

赵宇凡本来想问为什么要加微信，回头看见学长一脸笑容、手中的手机已经是扫一扫的页面，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于是调出二维码，加了微信他就去找室友了，结果半天没找到，就先回了寝室。

到寝室时空无一人，他把书包放下，坐在桌子前，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掏出手机，显示“您有一条新消息”。

人脸识别过去，打开微信，是刚才的学长发来的消息，点开聊天页面，两条消息弹出来：

“你好啊，小学弟！”

“我叫何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