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世界的日常 第1章 登船

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连不断的潮起潮落，海鸟的鸣叫伴随旗帜破空，一片或哭或笑的热闹。

“哦，我可怜的孩子。”带着蕾丝帽的貌美夫人拿着手帕不断抹着眼泪，锁骨间宝石折射彩色霞光，衬得肌肤越发白皙娇嫩，“你还这么小，他们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也不带的出去，还出去这么远，离开这么久……你让妈妈该怎么办呢？”

“没事的，妈妈！只是去留学罢了！那里的东西已经都被打理好了，等到了地方我就与您联系。我身体好着呢，您放宽心在家里待着吧，日常逛逛街，和姐妹们聊聊天，就像是原先那样。我一定会学成归来的。”孩子合上表，昂起的脸上神采飞扬，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但这与多里安没什么关系，作为穿越者，孤儿才是常见的模式，哪怕好不容易考上首都学院，也免不了被送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当交换生。

提着行李匆匆从这对依依不舍的母子身边经过，多里安在林立的金属造物里七拐八拐，走上另一处狭小简陋到像是一个土坡的港口。

海面蔚蓝宽广，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炽灼的晃眼。黑色的长发糊住脖子即吸热又挡风，再加上保守的穿着，晒得多里安很快就湿透了后背。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但慢点才好，这样想着，多里安向后退到树影里，一手拨开头发一手摘下头上滚烫的帽子扇风，享受起此刻安稳的惬意。

“叮！叮！叮！”铃铛碰撞的清响，一艘小船缓缓驶来，停在土坡下面，身后的发条不断转动，像是海豚的尾巴。

该来的总会来的，多里安心里叹了口气，找准位置扔下箱子，小船顿时一阵剧烈摇晃，吃水线深了有一掌宽。

等船稳了稳，他自己也接着跳了下去，脚下的行李箱发出一声闷响，船倒是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稳稳开了出去，似是急于卸重，差点将多里安甩到水里。

多里安眯起眼睛，在心里默数。船不时调整方向，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远方出现几艘轮船的身影，其中一艘呈铜色，上面飘扬着黑色的旗帜，金色的齿轮状似太阳。

锻造之神，他所在国家的国教。

错不了了，那就是他要登上的船。

身下的小船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轮船之间穿梭，船身烙印的齿轮结构在眼中越发完整。

“请出示身份证明。”一个电子音响起，面前的船身凹陷下巴掌大的一块，翻出蓝色荧光屏。看起来有点怪，但又觉得莫名合理。

多里安从口袋里取出学院强送的推荐证明，船身凹陷向四周扩散，在距离水面大概一米的地方打开一扇门。

费力把箱子抬起来推到里面空出空间，多里安扒着边缘蹬着船翻身爬了上去。门在身后自动闭合，光线骤暗，昏黄灯光依次亮起，照的四壁金碧辉煌。

里面的装修风格像是蒸汽朋克，大大小小的齿轮在墙壁与天花板上转动，隐隐可以听到气泵的轰鸣。

跟随箭头指引，多里安找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有着一张床、一个桌子、配套的会客室与卫生间。昏黄的灯光照亮棕色的房间，通气管道分隔空间，每一面墙上都有着或大或小的表盘，墙角是繁复华丽的浮雕。

所以，这真不能怪他一开始没发现穿越的是西幻世界。任谁看到天空的飞艇时的第一反应都是科幻，看到蒸汽的第二反应是朋克吧。当他看到球形关节人偶从飞艇翻出的台阶上走下，皮革质地的复杂长袍上108颗柳丁闪烁，伸手投放出蓝色的书本开口礼赞神明的时候脑子都宕机了。

上了学，眼界扩大才知道，他所在的国家是特殊情况，外面还是原汁……好吧，不是那么原汁原味的西幻世界，是在突然发现科技这种东西后又往后发展了几千年的科幻与魔幻并行的奇特产物。

但这些暂时与他无关，他即将离开国家的领土，远离熟悉的一切去另一片大陆板块。

只是这里对大陆板块的定义与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说是不同画风的世界还差不多，中间夹着类似于世界壁的大陆边境地带。

收回发散思维，多里安又整理了一遍东西。表、手帕、手仗、护目镜、手枪、子弹、钥匙……咔嚓咔嚓，秒针一格格跳动，心脏也跟着跳，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紧张。

多里安拿出上船时收到的小册子，上面写着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第一天，熟悉环境，也就是自由安排。

第二天，上午去第一会议室听前辈讲话，下午自己看书，晚上举办舞会认人。

第三天、第四天同上。

第五天进行模拟。于此同时受到边境地区不稳定的世界底层结构影响，开始实行全面魔禁。

第六天同上。

第七天自行组队后转船。

多里安又看了一眼，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在七天后登上来自另一个大陆的船，克丽斯塔贝号。

船的名字风格与这边很像，这种相似勉强安抚了他的情绪，多里安继续往后翻。

下一页是船的地图，上面标记着会议室、舞厅、餐厅等地点，走廊也被清楚画出。似乎是担心出现什么乱子，宿舍被用不同颜色涂抹，中间用功能室相互隔开。

没有什么乱转、欣赏的心思，多里安熟悉了一下可能要走的路线就去了图书室。不管怎么说，多了解些总不会有错。

找到标有“沉没大陆”书架，多里安根据厚度随手抽出一本，板砖一样的手感一颠就知道是字典异父异母的同胞兄弟。多里安打开眼镜上自带的照明灯，黑色封皮上铜漆的大字亮的刺眼———

《六时之迷》

“我们将另一片大陆称之为沉没大陆，那个大陆与这里不同，不要将常识套用进去！记住了，这是重点，绝对绝对不要想当然！去了那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尤其是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

带着鸟嘴面具的人挥舞着手里的指挥棒，声音高昂激动地讲着，鲜红羽毛插在礼帽后随之摇摆震颤，像是火焰与玫瑰。

“比如说季节，与这里的一年四季不同，那里被分为六个时节，由不同神明执掌，用他们的话来说，是某位或某几位司辰的力量渐渐压过其它司辰，达到鼎盛，力量从各个方面影响大地与其上的生灵死物。没错，司辰就是他们对那边神灵的称呼。你们都记住了，绝对不要试着去呼唤祈祷！绝对！”

听到有人提问，他扭过头，黑色革质面具上，眼睛的部分像是金属纽扣，领口的蓝宝石反而更像是瞳孔猩红的眼睛。

“至于原因？不敬是次要的，那些神不在意凡人的信仰与否、恭敬与否。那里的整片大陆都在衪们的影响下变化，冒然引来祂们的注视会导致平衡失调，到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比如整个村落都被淹没、不知道掉进什么地方、彻底疯掉什么……”

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多里安悬着的心彻底死了，那帮邪神不仅没受外地作战的限制，换个地方更强了。不，说邪神也不准确，衪们对血祭本身不感兴趣，信徒大多是邪教徒，但被他们信奉的神说是天灾还差不多。

飓风、海啸、蓝光、围着猩红心脏永不停歇的癫狂舞蹈……多里安双手交叠握拳抵住额头，这还不如邪神呢。

“好了，回归正题！”喧哗中台上的鸟嘴贵族拍拍手集中众人的注意力，黑红华丽的后摆随着他的走动扬起落下，硬质鞋跟敲击地面，金属装饰相互碰撞，发出一系列窸窸窣窣的脆响。

“那里的时节分为六种，每种又分为三刻。大雾弥漫的时节、雨水充沛的时节、幻象频出的时节是属于梦境三神的鼎盛时期，具体是谁不重要，总之这段时间少想些乱七八糟的，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寂然无声的时节、绝望无助的时节是凛冬二神苏醒的时候，注意身体心理健康，同样少想些有的没的。”

“以及最后的，诸神们力量短暂持平的时候——风平浪静的时节。这是那里的安全期，你们会在这个时候进入另一片大陆的覆盖范围。”

“那里的神只有五位吗？”一个打扮像是冒险家的女孩在示意下开口，语气有些轻松。

“嗯……”鸟嘴贵族歪歪头，手里的指挥棒划过半圈。“当然不止。”

“具体数量不好统计，在那里一个神会有不同侧面，用这里的话来说就是不同权柄。他们把这些侧面单独拿出来崇拜，说不好到底有几位。”

“但可以肯定的是，数量不会很多。目前已知的除了上述几位外还有一位以赤潮为名的海神，你们很快就能感受到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