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剑一早已等候在内。
“主子,侯爷的密信。”
剑一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封带着火红蜜蜡的信件交给沈星澜。
信并不长,仅一页纸,沈星澜很快就看完,先是一喜然后又锁紧了眉头。
“怎么了?”
要是几天之前,程盼看到剑一来会主动回避,并且不会询问剑一禀报的事项。
一方面是他性格的原因,他不愿去掺和杂七杂八的事情。另一方面,程盼认为就算是情侣也要保持距离,给彼此一定空间。
但那晚过后,程盼总觉的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想主动了解沈星澜,认识他身边的人,熟悉他身边的事,为他分担,给他护航。
“朝廷指派沈家军前往西凉城平乱,我二哥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沈星澜语气凝重,眼中有寒芒闪过。
“不妥吗?”
程盼对于朝廷之事知之甚少,所以他不太清楚沈星澜担忧的原由。但若是沈星澜的兄长前去西凉,不比派个政敌会好吗?
“我们沈家曾跟随先帝征战四方,手握重兵。但如今各国都在休养生息,除了小规模动乱并无大仗可打。
当今圣上即位后表面上对沈家器重,实则是想收回兵权。是以,一般情况下沈家军常年驻扎边境不会轻易行动。
可是这次,圣上却命兄长亲自领兵平叛。所以要么此次西凉一行异常凶险,要么... ...就是有别的阴谋,能一石二鸟针对沈家的阴谋。”
沈星澜毫不避讳程盼,将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程盼默然。他纵然拥有这个时代顶尖的医术和一身绝世武功,可面对战争,他无能为力,面对沈家的困境,他帮不了丝毫。
药神谷的势力都在师傅手里抓着,他虽然能调派一部分资源,可还是杯水车薪。
他还是太弱了,弱到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程盼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双唇紧紧得抿在一起。
“我们快些去与兄长他们会和,西域蛊毒还要仰仗你去解。”
似是看穿程盼心中所想,沈星澜一点点的将他的拳头掰开,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十指相扣。
是啊,悲天悯人并没有用。他还有医术,他能够帮他们克制蛊毒,帮沈星澜找到解药。
整理好心情的程盼为刚刚自己的失态感到好笑,也有些讶异。
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为何近期频频被情绪左右?
程盼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抹除,专注于眼下的事。
*
与此同时,边关漠城的将军府内。
“爹,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手中拿着圣旨的沈清皱眉看向他的亲爹——忠勇侯沈浩然。
沈浩然今年四十五岁,正值盛年。他体格高大,虎背熊腰,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显得一脸凶相。
“还能有啥意思,肯定又在冒坏水呢。格老子的,老子天天在这吃土还安不了王城那群小白脸的心,真他奶奶的烦人!”
在边关呆的时间长了,沈浩然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土匪味。
沈清淡笑着暗自摇头,他爹也就是在外面风光,要是敢让他娘听到他这么说话,看不把他踢出侯府。
“爹,圣旨已下,且澜儿前段时间传信说他也要去西凉城,不如就让我直接带兵去吧。”
沈清有点想弟弟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去看看他。
“嗯,也好。”沈浩然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他继续说:
“朝廷那群人必然不安好心,漠城离西凉城并不近,就算调兵支援,也不该派我们前去。圣上收绞兵权的心已经昭然若揭,你此次前去定要打起万分精神,勿着了小人的道。”
说道这,沈浩然又是一声冷哼:“哼!想要兵权,我沈家不是不给,但以这种小人行径那就是不行!”
沈浩然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饶是沈清是他亲儿子看惯了他的行事作风,此时心中亦是一震。但想到朝廷近些年做的那些事,沈清也不禁咬牙暗恨。
以前,他们沈家军驻守的是东边的太白城,那里的条件虽然并不恶劣,但是人烟稀少紧邻大海,时常有海寇进犯。
沈家军到来后,沈浩然治军森严,一方面严令士兵欺压百姓,另一方面发展水兵打击贼寇。几年下来,太白城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开启了通商口岸,民众逐渐变得富庶起来。
可五年前圣上一纸调令,命王城守卫军接手太白城,硬生生摘了他们辛苦多年的成果,转而将他们调去了条件极为艰苦的漠城守卫。
不仅如此,军饷和粮草还总是迟发或被截堵,有一段时间甚至他们父子二人都要啃干馒头过日子。
就在日子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沈星澜命自己的商队给他们送来了日常补给,后来还一直用私房补贴军用,给军士们发放军饷。
可以说沈家军就是靠沈星澜出钱养的军队,是正儿八经的“沈”家的军队。
“爹,您放心,孩儿不是莽撞的人。倒是您,军中一部分人手被抽走,恐怕会有歹人钻空子。”沈清剑眉轻皱,对目前的局势满是担忧。
“哈哈哈哈”,沈浩然放声大笑,声音里满是狂妄肆意,“放心吧,那群宵小还不敢来挑战老子。就算敢来,老子也让他们有去无回!”
是啊,大名鼎鼎的沈大将军又哪里是表面表露出的粗犷,那是一场场胜战积攒起来的底气与自信。
“好,那孩儿这就下去准备,我们后日便出发。”
沈清也不再纠结,说完便退下前去点兵,丝毫没看见沈浩然眼底一闪而逝的忧虑。
*
再说程盼沈星澜这边。
两人商议过后,准备明日一早就赶路前往邺城与各门派的医学弟子们汇合,按照这个路程,说不定还能在半道上碰到领兵支援的沈清。
于是次日清晨,两人收拾好行李,在屋中留下一百两银子,就在剑一的带领下离开了村子。
“这点银子不够吧?”程盼看到沈星澜吩咐剑一留下的散银有些疑惑。
虽然他帮吴家人医治好了狗娃儿,可吴家父子毕竟救了他们二人的命,只堪堪一百两是不是有点少?
沈星澜轻笑:“子归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农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三十两,吴家人因为狗娃儿的缘故被赶出村子,他们可以用这些钱重新找个归处,买几亩薄田开始新的生活。
若是给的多了,不仅会遭人觊觎引来祸患,还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他们会觉得能从我们身上获得更多,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程盼听后大为受教,越发佩服沈星澜的脑子。
程盼抱着沈星澜与剑一一起运起轻功出了村子,与村外的剑二剑三汇合,坐上了舒适的马车。
“这几日睡惯了简陋的硬板床,现在躺在这软垫上倒有些不习惯了。”
沈星澜摸着身下厚厚的被褥,发出一声感叹:“还真是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啊,我还是得过这绫罗绸缎的日子!”
程盼听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沈星澜的发顶:“这几日委屈你了。”
“也没什么,就当是人生体验了,这种体验大概我能记一辈子,呵呵。”
沈星澜说完,自己也笑了。是啊,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但这几日他觉得非常充实、快乐。更何况,他与程盼的感情也在这几日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想到那个夜晚,破败得房屋、吱呀作响的床板、热烈激情的动作,沈星澜难得的有些脸红。
程盼心有灵犀的亦是想到那晚的情景,倒是厚脸皮的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将沈星澜抱到腿上坐好,在他的额头深深的落了一吻:“以后,我们会更好。”
马车快速行了两日,在第三日的时候,收到了前去探路的剑三传回的信息:沈家军已在前方五十里驻扎。
“是二哥,他一定在等我!快,我们去与二哥汇合!”
沈星澜欣喜不已,连忙吩咐剑一加快行进速度与沈家军汇合。
程盼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对家人的概念异常模糊,但沈星澜不同,他成长在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庭。
不知道沈星澜的兄长见到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会接受他吗,还是,会反对。若是反对的话,沈星澜还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闹得程盼心情紧张且复杂。
终于,在日落时分马车靠近了大军驻扎的营地。
“站住!什么人!”一名守卫并手持大刀厉声询问,立刻,就有一个小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剑一策马上前,将怀中的令牌递给守卫头领,和声说:“这位小哥,我乃沈家护卫,马车里是我家主人,烦请您通传沈将军一声。”
那个国字脸头领接过令牌细细观看,见果然是沈家的令牌,面色陡然一喜:“敢问马车里坐的可是沈小公子?请您稍等,末将这就派人去请将军。”
沈星澜听到答话,掀开车帘笑道:“多谢!”
那笑容从心底发出,格外明媚灿烂。远处晚霞漫过天际,在沈星澜的俊脸上映出一片绯红,似天上下来的仙子,来抚慰这一片生灵。
那国字脸头领哪里见过这般俊美的人儿,一时间呆愣的说不出话。突然间,一股巨力从臀部传来,国字脸“哎呦”一声被摔了个狗吃屎。
“看什么呢?本将的弟弟也是你能看的?”
哎,这个申签怎么就那么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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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沈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