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宽敞的私人病房内只有医疗机器发出尖锐的声响,寂寥又单调。
“程教授,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必须快点做决定了。”病房外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有些为难的对着站在窗边的男人开口。
“不行!幻梦科技目前还在测试阶段,且效果非常不稳定,不能冒这个险!”一个穿着绣有“兴盼科技”金色logo制服的人立刻开口反对。
“沈氏集团的股价跌了五个点,刚收到消息,于总将以经营危机为理由召开董事会,时间暂定在下周一。”一个秘书打扮的人将得到的消息进行汇报。
“不好了!不知道谁把消息透漏给了媒体,现在楼下全是人!”另一个身穿西装的人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一时间,走廊有些喧哗,有人出言反驳,有人权衡利弊,有人担忧未来。只有那个面向窗户的男人,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良久,讨论声渐停,大家面面相觑。那名秘书打扮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唤:“程教授?”
男人终于转过身,眼神如冰扫过他们这群人。
“赵明,你去拖住董事会的人,想办法将股东大会推后一周。”
“钱岳,媒体的事你去负责,务必将事情瞒住。”
“淑华,帮我上仪器。”
一连串指令说完,男人转身就向病房走去。
众人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冰冷的审视中没回过神,只有那个名为“淑华”的女人快步跟了上去。
“不行,你不能使用仪器,你可能会没命的!”淑华不管不顾的拉住男人的袖子,企图改变他的决定。
“我会成功的。”男人抽出袖子,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满是坚定。
“咔嗒”一声,病房门被打开。男人缓步迈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与刺耳的机器声交相呼应。
他走到病床前,看了会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躺上了并排摆放的另一张床。
“开始吧。”男人闭上眼睛,冷声开口。
跟随而来的淑华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得将仪器推到两张病床的中间,将数个接头贴片分别贴在两人的头上及胸前,并给他们带上呼吸面罩。
做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源。
“嗡”的一声,仪器开始运作,很快发出有节奏的“嘀,嘀”声。大约一两分钟,男人便陷入沉睡。
*
南诏国王城,瑞王府。
“程公子,可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们王爷可就... ...”老妇人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祖母,快别哭了,小神医已经将祖父救回来了,咱们别在神医面前失了分寸。”
老妇人身旁的一名粉衣少女低声劝慰,眼睛却不自觉的朝床边飘去。
经人提醒,老妇人堪堪止住眼泪,用帕子擦了下眼角,抬头看向床边正收拾药箱的青年。
只见青年大约二十岁左右,身形清瘦,着月白色锦袍,墨发仅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松缠绕,一双剑眉不浓不淡,眉骨微高,衬的五官更加立体。鼻梁高而清瘦,鼻翼窄而薄,光洁的下颌勾勒出利落的弧度,一双薄唇轻闭,显得整个人清冷孤傲。
“分内之事。”青年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石,清清冷冷,带着几分疏离。
他手中动作不停,待收拾完药箱,又抬眼看向那名少女:“我不是神医。”
被青年一双丹凤眼淡淡扫过,少女不禁打了个冷颤。青年黑眸极深,却没什么温度,如寒潭深处的冰珠,不起半分波澜。
“是...是,程公子。”
少女下意识后退一步,回过神后羞红了脸,低头绞着帕子不敢再造次。
站在离床较近的中年男人立刻瞪了那少女一眼,陪笑道“程公子,小女言语无状,冲撞了您,本世子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说着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您救了我父王的命,还请您在府中多住几日,容我们好好款待一番。”
青年站着受了一礼也不躲避,“不必,我奉师命而来,将诊金备好便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瑞王府承诺的诊金必不会少。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公子在府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行上路。”中年男人连忙挽留。
青年垂下眼眸思虑片刻,“也好,那就劳烦了。”此时已至傍晚,夜间赶路确实多有不便。
回到客舍,青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呼出一口气。
他叫程盼,本是未来世界从事医学科技研究的一名医科教授,不知怎么的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小男孩身上。这男孩也叫程盼,样貌也与他幼时一般无二。起初程盼纠结了几日想要找到返回未来世界的办法,均无果后只能接受现状。
经过一番探查程盼知道小男孩是一名孤儿,五岁时被药神谷谷主程砚秋游历时遇到,程砚秋发现他天赋惊人、过目不忘,便带回药神谷收作关门弟子,教授其医理和武功。
程盼本就醉心医学研究,穿越这五年间,他不断融合吸收原身学习的中医理论,并将其与未来医学知识相融合,使他在临床方面有了不同的顿悟。
此次出谷,源于半个月前他被师傅程砚秋传唤,告知他瑞王府派人持青色令牌前来求助。
话说这药神谷令牌可是大有来头。令牌共分为三种颜色,分别为青色、墨色、赤色,持令牌者可向药神谷提出一次请求,青色令牌等级最低,一般只能求医;墨色令牌等级稍高,除了杀人外,几乎能满足其所有要求;赤色令牌等级最高,若持赤色令牌者登门,药神谷必将竭尽全力,满足其要求,无论是杀人寻仇、还是谋事造反,药神谷均需助其一臂之力。
令牌一般不会流传在外,除非紧急时刻或受人恩惠几乎从不外送,所以市面上留存的令牌数量极少,一枚青色令牌都能够引得各大世家争相哄抢。
瑞王爷一个月前饮酒后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陷入昏迷。御医的诊断结果为卒中,虽经抢救后暂无生命之忧,但王爷年事已高,病症又来势汹汹,恐怕撑不了多久。
瑞王府接连请了几位御医,又将城中有名望的大夫全部接入府中为其医治,均是摇头告罪。
就在这时,珍宝阁举行拍卖会,拍卖物品正是这枚青色令牌,瑞王府便出高价将这枚令牌拍下,火急火燎的向药神谷求助,并自愿奉上百两黄金,只求派出一位医术高深的长老出手相救。
药神谷接了令牌后,谷主程砚秋将亲传弟子程盼派了出来。
程盼来到瑞王府后发现瑞王果然得了卒中,他脸色灰白,眼歪嘴斜,口中痰鸣不断,且不停有涎水流出。
程盼扶脉后,先将一枚降血压的药丸塞入瑞王口中,又取出金针,扎向他头顶以及左侧胳膊的几个穴位。
御医们在旁边看的是啧啧称奇,青源大陆的医术并不高超,大能们多集中在药神谷和几个医学世家之中,御医虽也都出自医学大家,但这针灸之术却是药神谷的不传之密,更别提将药草炼制成药丸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瑞王的脸色明显好转,痰鸣声也有所减弱。
程盼轻转金针将其取出,洗净双手后吩咐人拿笔墨纸砚。众人这才如梦惊醒,纷纷动作起来。
瑞王妃刘氏经人搀扶向前,声音沙哑还带着哭腔:“我们王爷这是好了吗?”
程盼一边写药方一边说:“瑞王的情况并不好,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我会再为其施针三天。还有,我不是神医。”声音字字清晰却冰冷淡漠。
瑞王妃一听程盼这么说,立马就哭出声来,屋内其他女眷也纷纷呜咽出声。
程盼眉头轻皱,声音如淬了冰一般带着寒意:“噤声,病人需要静养。”
瑞王世子赵方同立即劝住瑞王妃,并将其余女眷赶出房外。
“程公子,不知我父王可还有救?”李世子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那么多御医都没办法,眼前这个人又这么年轻,白费了那么大力气弄到那枚令牌。
“他左侧身体已不可逆转,日后起居需专人照顾,每日按摩。我会留下一个药方,需每日早晚服用两次,不过若你们能买到降压丸代替,那会更好。”
程盼语气清冷,将手中刚写好的药方递给赵方同,“先让人去抓这个方子,病人现在需要吃。”
瑞王世子下意识接过药方,又猛然间反应过来:“你..你是说,我父王他有救了?”
程盼没有回答,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瑞王世子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去抓药:“神...程公子,您说还要施三天的针,那这三天您便在王府住下,我这就为您安排住处。”
... ...
转眼间,三日已过,瑞王爷的身体状态已经平稳,接下来就是按摩和康复,这些都是长久的事,不需要他继续留下,过了今夜,他就回药神谷。
就在这时,瑞王世子登上了房门:“程公子,您帮了我们瑞王府的大忙,本世子简直无以为报。我已备下了一桌酒席在前厅,聊表我的心意,还请您务必赏脸前来。”
程盼一向独来独往,不喜交际应酬,但如今瑞王世子亲自登门相邀,若是不去恐太不给瑞王府脸面,早知今夜便直接离开了。
罢了,大不了做一刻钟回来便是。程盼声音冷硬,犹豫片刻只吐出了个“好”字,便不再说话。
听到程盼肯定的答复,瑞王世子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欣喜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本世子这就去好好布置一番,恭迎程公子的大驾。”说完,快步离开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