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薏亓行 第4章 第一次的叛逆

“薏崽，你不打算考大学，那你选专业是选……”严母还没说完话。

“妈！”严薏打断了严母的话，做着自顾自的事情：“我打算参加艺考去报考美院了。”

严母有些诧异：“你不是说，不打算考了吗？”

严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站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清蒸排骨，低语：“您希望我去吗？”

“什么？”严母有些没有听清楚。

“我说，您希望我考艺术吗？”严薏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当然是随你自己的想法。”严母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考艺术，等以后毕业了不好找工作……”

又是同样的话语，这样的话她好像听过无数遍，就好像刻在了脑子里，无论怎么挥舞，都消散不去。

“等你毕业再去学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了。”

“你选的那个专业不好找工作。”

“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会计呢！你学的就是这个！”

“你做这个能赚到钱吗？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

“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会计呢！你学的就是这个！”

“等你毕业再去学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了。”

“你做这个能赚到钱吗？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

这些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重来一次，她还要继续吗？

不，她不要！她不要重蹈覆辙。

“我讨厌会计！很讨厌。”严薏看着严母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她似乎看见了严母眼里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严母是否是被猜到了心思，她移开了目光：“我又没说让你去学会计。”

严薏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笑意：“是吗？那就行，我也只是和您说说。”

“但是艺术类的工作不好找，而且也不好考，妈妈让你考虑一下又不是害你。”严母继续苦口婆心的说着。

看着严母不停的说着，坐在沙发上的严父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行了！她要学什么她自己决定不就可以了，又不是你去读书。”

严父说着一口流利的家乡话和严母理论。

严母被说的也不高兴，同样是家乡话回说：“我又不是不让她选，我只是让她想一哈，不然毕业出来不好找工作有什么用！”

看着两人的争吵，严薏在一旁呆呆的看着。

她也觉得很奇怪，她和奶奶他们说的是家乡话，和朋友也是说着家乡话，可是她和父母平时说的却是普通话，很奇怪吧！

争吵声越吵越裂，严薏出声说道：“妈。”

严母看着过去，看着严薏面带微笑的脸，却突然觉得非常的疏远。

这一次，严母才发现，严薏以前都是会甜甜的叫“妈妈”可是现在只是冷冷的一句“妈”。

严薏依旧微笑着，她淡淡的开口：“妈，学校我能考上，工作也是我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况且，我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反正你们也没怎么管过我。既然以前没有管我，那以后……”

她顿了顿：“就也别管了，你们在我的记忆里，出现的本来也不多，现在突然出现在我生活里，我也挺不习惯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不需要……您帮我选。”

场面安静的连根针掉落都可以清楚地听见，看着严母的呆滞到生气，看着严父的默不作声。

严薏拿上了收拾好的包：“那我就先回学校，下周要考试了，我最近也没参加集训，可能要多练习练习，就不回来了，先走了。”

不等严母回应她便直接离开了家，不用想都知道母亲会说些什么，会有什么表情。

大概就是在骂她不懂事，骂她白眼狼，对她失望。

可她怕吗？她怕也不怕，她怕是因为不想让母亲失望，她不怕是因为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画面她经历了无数次，多到早已经习惯。

多到从异常在意变成无所谓如何，因为那不是她的好言相告就可以改变的结局。

曾经，因为不想挨骂，所以用了千千万万的谎言去弥补，从未说过什么实话。因为知道说出的话，会让自己挨一顿骂，受一顿批，那就选择不要说了。这样的话，大家都不会不开心。

所以这一次，大概是第一次她将自己原原本本的心思，原原本本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全都放在了明面上来。

走在路上，看着已经降临夜幕的城市，不争气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六点了，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诶，这次回去是干什么的？哦！回去吃饭的！

严薏摸了摸肚子：“早知道先吃了饭在吵架了。”她叹了口气：“不过吵都吵了，算了，回学校吃。”

看着严薏回到寝室，舒夏一脸震惊：“薏姐！你不是回家了吗？这么快！”

严薏放下包瘫在床上：“吵架了。”

“哟，乖乖女开始反抗了。”舒夏打趣着她，但是看着时间又觉得不太对：“诶，吃饭了吗？”

严薏歪头看了看她，瘪了瘪嘴：“没有~夏姐，我饿了~”

舒夏看着她大概也知道这次吵架不简单，她叹了口气：“走走走，姐带你吃好的去。”

“好勒！”严薏从床上跳了下来，却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嗷呜~”

巨大的声响吓了舒夏一跳，舒夏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哎哟，我的宝，这本来就不聪明了，这一撞不是更傻了。”

严薏抱着头还不忘了给舒夏一脚：“滚！”

“走啦走啦！听说今天食堂有你最爱青椒炒肉，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整整一周，严薏没有联系家里，也许家里有联系过她，但是这段日子，她为了考试，几乎废寝忘食，除了上课就是呆在美术室里。

因为没有集训，曾经的老师也多照顾了几分，原本还在为了他不参加而感到惋惜，这下倒是开始有些担心她能不能跟上了。

看着严薏手机里几十个未接来电，舒夏看着再次响起的手机，想着应该是家里人着急了，便接了起来。结果话都没说就听见对话的怒气的声音传来。

“你是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连电话都不接。”

“我上一次不就是让你考虑一下，你至于说那些话。”

“我又没有让你非要去选，不是都说了让你自己选。”

“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会害你吗！”

“还有之前也是，让你买个东西，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呢！”

“我又不是不给你钱，我不就是不会才让你教的吗？”

“我又不是天生就会，你怎么就这么没耐心。”

不仅是上次吵架的理由，就连很久之前的旧事，都全部被提起念叨了一番，光是听见就令人觉得窒息。

舒夏有些尴尬：“那个……阿姨，是我。”

听见舒夏的声音，严母的语气才有些缓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轻声的说道：“哦，是夏夏啊！”

“嗯……是……”

“严薏呢？这个死崽总是不接电话。”

舒夏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的说道：“小薏在画室，没带手机。”

“也行吧！你等下跟她说，让她回个电话。”严母和蔼的说道。

舒夏不知道是不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直接说道：“阿姨，这段时间您还是别打扰她了。周五的那场考试对小薏很重要，她已经努力很久了。”

“而且，阿姨，有些事情其实可以好好的说，您说您只是给她意见，但是您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还继续的给她提出意见，这不就是变向的让她放弃吗？”

顿了顿：“还有就是，您说你就是因为不会才问的她，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你问的问题都是严薏之前和您说过的。”

她好像丝毫没有等严母的回答，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严母可以好好考虑。

“您说您不是天生就会，可是您没有想过吗？家里网络有问题您找她，灯有问题您找她，电视您也找她，无论任何事您都会找她。可是很多事情她也不是生来就会，她来到这个世上也不到18年，她不是天才，也没有人教她这些。您说的那些问题，你的所有困扰全都是她自己一点点的摸索出来。”

“可是这样的她，您依旧不满意。阿姨，很多事情您在指责她之前，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这些吗？”

电话那头的沉默，并没有让舒夏停止接下来的话。

“严薏很多事情不和您说，您想过是为什么？您真的了解过自己的女儿吗？”

舒夏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丝的责怪，也没有一丝丝的生气，语气里全都充满了对严薏的心疼。

电话的那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突然的开门让舒夏有些意外，她看着严薏淡淡的笑着看向她。

她还有些吃惊，只见严薏走了过来拿过手机，轻声的说道：“妈，对不起，上次是我说错话了。我手上的画笔是您曾经强行递给我的，我现在接受了，可你却又想要把它拿走了。我没有太大的追求，只是想过一过自己选择的人生。”

“妈，高考也好，艺考也罢，你就让我自己选一次吧。”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好久，久到都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

“好，我知道了。”

严母的声音很平也很沙哑，或许是因为花了太多的力气去思考，也或许是回想着自己曾经的过往。

这一会严薏笑了，笑得很坦然没有一点负担：“谢谢妈妈。”

电话挂断后，舒夏满意而又欣慰的开着她：“恭喜薏姐，革命成功结束！”

“舒夏，谢谢。”严薏看着她，眼睛里看着那个一直安慰鼓励自己的人。

上辈子，舒夏唯一的没礼貌，是在她死亡的那天厉声询问着自己的母亲。这一次，又是因为自己，把和长辈顶嘴那么没有家教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干什么！这么恶心的看着我。”舒夏抱紧自己：“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很正常的，咱俩可没可能。”

“切，走，姐姐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青椒炒肉去。”

“这么好？”

“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你好不容易请客，我怎么不吃。”

舒夏，谢谢你！

没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