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了丁邮西的微信。
加之前想了很多种设想,陌生人会通过吗?万一她知道我是谁了怎么办?如果通过了要说些什么?朋友圈里会发些什么?
会发她男朋友吗?
她那么忙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我想着按了添加好友。
几乎是瞬间就通过,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邮:请问你是?
不知道是谁还这么快通过?
我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手指不经意间滑动了两下,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发牢骚的——能不能给我来个称心如意的助理。
最后还带了个翻白眼的emoji。
助理?我退出她的朋友圈,给宋山打了个电话过去。
“丁邮西辞退了一个助理?”
“对啊,”
“我介绍一个过去。”我嘴上说着,脑子里开始排除可以去当卧底的人。
“你有适合的人?”宋山嘲笑我:“我看你就挺合适,之前你不是号称和丁大小姐的默契无敌吗?”
想到那条朋友圈我脑子里出现丁邮西嫌弃助理的样子。不会暴跳如雷的骂人,不会面带微笑的阴阳怪气,只会冷冷的看着助理,说:“以后都不要来了。”
确实默契无敌,我到现在都能想象出丁邮西辞退员工的样子。所以我欣然同意了宋山的建议。
我有点想笑:“你给我搭个线,我去面试她助理。”
“不是啊,你真要去?”宋山明显楞了一下。
“对啊。”
“……靠。”宋山安静了半晌,把电话挂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烟瘾上来了,但我把烟盒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要面试助理,还是把烟戒了吧,毕竟我们老板好像不喜欢烟味。
我又想起以前丁邮西看着我抽烟的样子。很难得的不是面无表情,而是蹙着眉头,退后好几步,说:“别再在我面前抽烟。”
手机屏幕又退回到聊天界面,我还没回复消息。
我关闭手机,走出去进了录音室。
还是不要回消息了。我觉得我无论说点什么丁邮西都能一秒猜到是我,而我想第一句话还是留在下一次见面再说。
过了两天,宋山电话终于打来,告诉我明天下午两点去百赋本部面试。
百赋是一家娱乐公司,是丁家在娱乐圈里的最大企业。厉害的是,百赋是几年前才上市的,短短几年就超过了丁家其他在娱乐圈内的产业。
我第二天穿了套人模狗样的衣服,踏进了百赋大楼,被人带着,进了一间会议室。
出乎意料的顺利。
面试完回到家就收到短信告知我第二天可以来上班了。
我躺在沙发上,面前是宽大的落地窗,天早就黑下来,照亮城市的只有高楼的灯和微弱月亮的光。
路灯下车流的虚影和看不清的人映得我头晕。
我又开始兴奋起来,想打开落地窗跳进灯光里去。
全身都飘在灯上了。
睡意全无。
我尽力控制自己,向床头柜伸出手
——“啪”
一个杯子被我丢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像是警示。我没有再犹豫,从柜子里拿出药片拆了几粒囫囵吞下去。
注定又无眠的一夜,我待在落地窗前一晚上,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抽掉一包烟。
有段时间没有发病了,今天可能过于兴奋,又或者夹带着些什么——痛苦的懦弱、压抑的期待。
我觉得我该是很累的,至少我的心里蜷缩成一团,表明上却忍不住的动手动脚,一刻也停不住。
我全身的细胞都很活跃,不知道休息不知道累,只想对着这个世界搞破坏。
碎掉的杯子就这么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
第二天我开车去上班,尽管一晚没合眼还是很有劲头。
我从凌晨四点就开始搭配衣服,到六点出门。不出意外,路上堵得能容忍小屁孩们玩几局捉迷藏。
我家离百赋并不远,平常开车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六点出门七点四十三才赶到百赋楼下。等我从停车场等了电梯上楼后已经七点四十九。八点迟到,还好赶到。
我长舒了一口气。
把我带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是一个很干练的女孩,短短五分钟她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丁董事长的习惯。我几乎都很熟悉。
我听完对她一笑:“得亏我记性好,不然按丁董这事儿逼的性格谁受得住?”
小姑娘似乎是被我瞎哔哔的嘴吓了一跳,立马环顾四周——然后愣住。
丁邮西刚好从旁边门里出来,看见我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示意我进来:“那你滚进来伺候伺候事儿逼?”
得嘞,我在小姑娘同情的目光下夹着尾巴跟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丁邮西没坐到老板椅上去,而是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叼着:“展助理,上班第一天就想被开?”
我连道没有,目光落在烟灰缸上。小小一只烟灰缸烟灰都快满了。
我看丁邮西随意的把空了的烟盒丢进垃圾桶。
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我很想问问曾经最讨厌烟味的人为什么现在抽烟抽得这么凶。
“丁老板,今天有什么安排?”我没回答她的话。
我也没资格问我想问的。
“你还真是来给我当助理的?”丁邮西点燃了烟,眼神变幻。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叙叙旧……”丁邮西弹了下烟灰,细长的烟衬托着细长的手,姿势很老练,性感。
你看,这个人真是件艺术品,只是抽根烟都能迷倒万千少男。
“那到不会,我还是比较懂事的,可不能给你添麻烦。”
她轻笑一声,将长发随意搭在脑后,左手拿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那么展助理……”她吐出一口白烟“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我点点头。
“去找小高带你去你的办公室。”丁邮西的烟转眼只剩半截,我应答一声就走出了办公室。
加上我,丁邮西一共有三个助理。两个工作上的,一个生活上的。很巧,我被安排当她的生活助理。
高槐是她的工作助理之一,刚刚那个带我去办公室的干练小女孩叫沈迪,是另一个工作助理,两个都比较年轻,但是工作能力都很强。
我被高槐带到丁邮西办公室旁边的小办公室,三个助理的办公室都在这儿,其实也不小,只是跟丁大小姐的办公室比,还是寒酸了许多。
“展助,这份资料包含了丁董的喜好之类的,你是生活助理,要全都记清楚了。”高槐把一份资料递给我,另一只手拍了拍桌上的书架:“这几份是丁董这两个月的工作安排,你以后要安排好丁董的工作行程。”
高槐向我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以后要随叫随到,展称,合作愉快。”
我虚握了一下她的手,等她出去,翻开了丁邮西的喜好资料,第一条:“爱吃巧克力味的所有东西……”
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没变。
表面像个木头人,其实喜欢所有巧克力味的东西,最讨厌苦瓜。
我继续翻了翻,跟几年前的小习惯都差不不了多少,除了……烟瘾很大。
什么时候染上的她最讨厌的毛病呢?
——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随着丁邮西的行程下班。我需要做一个事无巨细,一点儿错都不能出的小助理。
第一天还是很轻松的,丁邮西除了下午开了个个会,其他时间都在办公室不知道琢磨什么东西,中午我把饭送进去时看见她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她捂着话筒,示意我把饭放在餐桌上。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我知道我不能多留,直接关上门走了。
但高槐和沈迪两位一天都没有看到身影,工作助理都这么忙?
下午六点,我站在丁邮西办公室门口敲了门。
“进。”
我推门进去。外面黄昏将至,暖黄的金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连着丁邮西的脸也包进了光里。她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
“丁董,今天没有安排了。”
“嗯,”丁邮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视线,“称称。”
我靠,今夕是何年?
我对丁邮西有很多的昵称,比如丁大小姐、小丁、邮西……
但她对我只有两个叫法:展称、称称。前者是在还没有熟悉起来的时候叫的,熟悉起来之后她就一直叫我称称。即使我惹她不开心,她也没再叫过我名字。
我又站在原地不动了,像同学聚会那天晚上突然看见她一样。她随手把头发扎在脑后,长发微卷,即使扎起来发尾也垂在肩边。
然后她站起身:“回家了,称称。”
我的心和身都跟着她走了,不想再分开一毫米,舍得与这种姐姐分开就是罪过。
我算犯了八年的罪。
我忽然蹦了好几下,很不巧,我们已经走到了办公区,人最多的地方。但我太兴奋了,跳起来不算什么,我想抓着丁邮西从窗边跳下,然后迅速飞回家。
又犯病了。
我快步走向厕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吞了下去。
兴奋兴奋兴奋。
我也不明白我这么无穷无尽的旺盛精力到底从哪里而来。或许是丁邮西的一句话,也或许丁邮西这个人就是我所有的精力来源。
我靠在厕所隔间的门上,忍不住动来动去,发病期间我根本在这小小隔间里待不住。
我开了锁,跑到镜子面前打开水龙头,胡乱的往脸上泼水。头发全都湿了,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流打湿了衣领。因为泼得太急我几乎鼻子嘴巴里都是水,我没有制止手里的动作,一边让水浇在脸上,一边疯狂咳嗽。
丁邮西……应该已经走了?明天我就应该被开除,她不会要一个忽然跑进厕所,在公司里又蹦又跳的助理。
现在想起来我那么草率的决定要当她助理这件事,也是生病期间的兴奋上头罢了。哪有助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关了水龙头,正是下班时间,我进来了很久,同事们应该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我想去开门,走到厕所门口,就听见几声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五声短而急的敲门声,是我和丁邮西的特定暗号。我面前的门像变成了八年前小破房子的门。
我站在里面,蜷成一团。
下一秒门外传来我最想听见,也是最好听的声音:“称称,带药了吗?”
我们丁邮西就这么细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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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称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