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迎秋给的地址是这里,林疏打开手机准备确认一下包房号码,就看见姬悬月给他发的消息:“随时召唤”
林疏无声地笑了笑,收起手机,进了餐厅。
这是一家人均消费接近四位数的日料店,以林疏的经济水平,平时是连这家店所在的街都不会走过来的。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林疏心想,自己接触这些东西怎么都是通过反派?但凡再贵一点,他来这里吃饭的奢侈行为就要被灵调局全局通报批评了。
走过弥漫香气的回廊,林疏跟着侍者来到了穆迎秋订的包房门口。
进门后,林疏怔了一下,他居然在包房里看到了两个人。
外侧的穆迎秋眉开眼笑道:“林疏来啦,快坐。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哥,穆迎松。”
林疏礼貌地朝那陌生男人点了下头:“穆先生你好。”
“不必见外。”男人微微一笑,随手拧了一下领带结,“你跟迎秋是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快坐吧。”
林疏知道自己被涮了,这两兄弟一定憋了什么坏。他当场开始打退堂鼓,但袖子里一堆符咒又给了他一些底气,他也想知道,这兄弟二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疏落座后,穆迎秋开始吩咐上菜,而穆迎松和林疏则互相打量。
穆迎松和穆迎秋的气质完全不同,他五官和穆迎秋有几分相似,只稍微粗放一些,但也是深邃英俊的长相。
不过他肩膀极宽,用流行词汇说就是典型的“双开门冰箱”。
他的装束也与穆迎秋风格不同——他穿着一身非常合体的定制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镶嵌三颗蓝宝石的领带夹,手腕上戴了一块看似非常朴素商务的手表。
但林疏依稀记得那块手表的价格恐怕在七位数。
穆迎松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朝林疏举了举杯:“他家的茶味道还可以,林先生可以尝尝。”
林疏笑了笑,这茶水是他来之前就倒好的,他可不敢随便喝,就只举起杯子稍微沾了沾唇,随口敷衍道:“是不错。”
然后他就发现,穆迎松始终在打量他。
林疏相貌优越,早习惯了被人看来看去,但目光直白成这样的,林疏还是第一次见。
尴尬倒也没多尴尬,林疏只是觉得不舒服,就用不冷不热的眼神看了回去。
穆迎松:“……”
似乎终于察觉自己一直盯着人家不礼貌,穆迎松垂眸,欣赏自己的腕表。
林疏默默松开了袖子里捏紧符纸的手。
但片刻后,穆迎松突然道:“那烛台是我让阿秋去拿的。林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东西呢?”
如此开门见山?倒也痛快。林疏放下杯子,微笑着抬眸与穆迎松对视:“不知道迎秋有没有告诉过穆先生,我是灵调局的特派天师,博物馆烛台失窃案,是我当时在查的案子。”
“哦……”穆迎松露出了然神色,“我是听迎秋说过,博物馆闹了个乌龙,以为是失窃了,但傅馆长说过,案子已经撤回了。”
“是我的疏漏,”林疏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报案被撤回后我的确又去过一次,也曾说过,那架烛台关系到另外一桩案子,所以我格外上心些,希望能够再看一眼那烛台。”
“是什么案子?”穆迎松问道。
林疏一笑:“恕我不能相告,这是灵调局机密。”
“不说出原因,我们便不好把东西借给你看,”穆迎松也笑了,“但没关系,如果林先生真的想看,我可以改日拿来给你。”
林疏便知道,自己确实被涮了,这两兄弟今天根本没带烛台过来。
包房的纸门外,菜已经备齐,一样一样送了上来。
林疏看着琳琅满目的料理,却觉得浑身不爽。
他起身道:“既然今天你们没有带烛台来,那我就先走了,本来也只是打算看一眼,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你们慢用。”
“林先生别急呀,”穆迎松马上道,“本来阿秋是打算直接带来的,但我刚回国,还没见过林先生,觉得不好直接把传家宝给陌生人看,所以先来认识一下林先生。”
林疏礼貌道:“既然如此,传家宝还是好好收着的好,轻易不该给外人看,穆先生做得很对。”
穆迎松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话不是这么说。林先生,如果你有一件稀世珍宝,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林疏点头:“我很理解。”
穆迎秋今天几乎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看到林疏真的要走了,他才有些着急,赶忙道:“小疏你别生气,我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生意久了人也古板,都不知道如何与别人相处。你别走了吧,走了可就是真生气了。”
林疏笑道:“哪里话,穆先生说的都在情理之中,我是非常理解的。”
穆迎秋马上道:“那你留下来,至少吃完饭再走,不然多不给我们面子。”
林疏礼貌道:“这家店消费太高,我们灵调局是不允许在这种高档饭店消费的,留饭还是免了,下次有机会请你们吃鹤城的本帮菜。”
穆迎秋笑道:“什么高档?这里不贵的,只是朋友吃饭,没人会举报你。你坐下来,咱们聊聊我们穆家吧,其实说什么传家宝?那两个烛台其实另有用途。”
钩直饵咸,话说到这个地步,林疏只得也重新坐下了。
穆迎秋开始招呼他尝尝这个喝点那个。
虽然林疏闻着都没什么问题,却不敢真吃,就假装稍微尝了一些,实则都没有入口。
“不知道另有用途,是什么用途?”林疏懒得拐弯抹角了。
穆迎秋就看了他哥一眼,见穆迎松没有反对,才小声道:“关系到我们祖上一位非常有名的老祖宗,他的婚事。”
“哦?”林疏把耳朵竖了起来。
穆迎秋道:“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家有个族谱,里面写着各位祖宗的生平——这对烛台是一位名叫穆绍棠的祖先成亲那晚,用来插龙凤花烛的烛台。”
林疏不动声色,埋头装作吃菜。
穆迎秋道:“可叹那位祖宗其实并没有留下子嗣,他夫人早逝,而他没有续娶,也一辈子没生过孩子,死后还是用这对烛台做了陪葬。”
林疏:“……”
等等,穆绍棠用烛台做陪葬?
用杀死自己妻子的烛台做陪葬……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妻子还成了血孽厉鬼……
林疏心中疑虑,但没有表现出来,也没多问。
穆迎秋似乎也只知道这些,说到这里,感慨了一番,就开始说那对烛台的文物价值。
这些林疏都不太感兴趣,正想找个借口尿遁,穆迎松却先起身,说等会儿有个在线会议要失陪,先走了。
并在走之前加了林疏的微信。
他走后,穆迎秋骤然松了口气,抱怨道:“有我哥在的地方,简直吃饭也吃不好。”
林疏就笑,但心底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
穆迎松居然走了,这顿饭的目的反而更扑朔迷离了。
穆迎秋道:“他看那些老物件看得很紧,但其实,我并不希望他把那两个东西带走。”
林疏问道:“为何?”
穆迎秋的神色有些淡倦:“刚才说了那么多文物价值,是因为有人要收购。他要是带走了,就拿回不来了。他的国籍已经改成意大利籍,所以只能托我回来讨要烛台,老馆长视我们为故人之子,可我却骗了他,这和走私文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疏一哂,他倒是没想过这家伙会立爱国人设。
穆迎秋叹了口气,道:“不提了,这牛舌不错,你尝尝。”
林疏夹起来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觉得我应该是没机会看到那对烛台了。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是非看不可。”
穆迎秋马上赔笑道:“没有的事,本来今天就该拿来,但我哥突然回国,他眼皮子底下我不好动那个箱子,他虽然看着凶,但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同意的。”
林疏笑道:“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必然是非常宝贝这对烛台,我再强求就没眼色了,好像我觊觎你们的宝贝一样。我还是先走吧。”
穆迎秋马上道:“小疏别急呀,好饭不怕晚,我说过会给你看,就一定会给你。这顿饭不便宜,好歹吃完再走。”
林疏道:“其实在普通的小店里吃一顿饭也可以,这里的人均消费太高了,我还发微信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你都没回我。”
穆迎秋笑道:“还不是因为我哥,他觉得对灵调局的人不能怠慢,所以精心安排的这一桌。你也知道,我对国内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到现在也不知道微信的提示音怎么打开呢。”
两人又闲聊了些没营养的话题,一顿饭就算结束了。
穆迎秋去前台结账,林疏在门口张望。趁着穆迎秋在付钱,他迅速将一张符拍在穆迎秋坐过的位置,待符纸上的字符由黑色变成金色后,将其塞回了袖子里。
然后礼貌与穆迎秋道别。
离开包间后,他的狐狸耳朵无意中听到了这顿饭的报价:四千二。
林疏一个趔趄,他的胃不配!!!
托着昂贵的胃回到家后,林疏在屋里转了一圈——姬悬月不在。
他去哪儿了?
林疏犹豫片刻,使用了那条choker的能力,感应到姬悬月还在鹤城境内,离家不算远。
林疏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好直接拉人回来,想去找,又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
说起来,鹤城最近恐怕要变天,林疏隐约记得有推送说一个台风在东南沿海登陆了,全国气象都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