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楚凭御的手掌烧的红烫,血肉糜烂,他将外袍脱下,默默盖在贺筠身上,贺筠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这会儿意识迷糊,暂时被稳定住了。
在场的人基本上穿好了衣服,楚凭御站起来,背着手踱步慢走:“一,二,三,四......”
他伸出手指慢慢地数着,每指向一个人就如同下了生死状一样,众人有点发怵,喝道:“楚凭御,你要做什么?!”
“七,八,九。”
楚凭御慢慢转身,手指落在一人面前,那人瑟瑟发抖道:“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萧冉景咬牙道:“大家怕什么,我们这儿有这么多人,他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楚凭御仰起头:“哎呀。”
他只“哎呀”一声,又不说话了,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冷静而阴寒,可怕至极。
顾治喊道:“楚凭御,你要动手就快动手!”
有弟子慌道:“宗门内禁止私斗的,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们先...先对贺筠...”
萧冉景道:“那不如我们杀了楚凭御,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沈克一愣:“你疯了?”
萧冉景道:“到时候,外面只知道一件事,楚凭御强迫贺筠发生苟且之事,被贺筠反抗误杀。”
众人面面相觑:“这......”
萧冉景扬声道:“各位难道想等他动手,最后身败名裂吗!”
一群人犹豫半晌,你看我我看你,有弟子哭泣道:“我不能毁在这儿。”
众人皆咬紧牙关,看向楚凭御的眼神充满了狠绝,一致同意。
“哈哈哈哈!”楚凭御大笑了起来,声音荡在四方空旷又诡异。
“就凭你们。”
楚凭御正过脸冷冷道:“蚍蜉撼树。”
“楚凭御,你别太猖狂!”
拔剑声四起,一众人将他围住,有人提醒道:“屋外还站着一个司泠序。”
萧冉景挑眉:“你的帮手?”
楚凭御冷哼:“我一人足矣。”
话音刚落,顾治一剑刺来,楚凭御随意抽出剑,速度却快如闪电,直接将他的攻击化开。
另一边萧冉景一拳轰来,楚凭御甩了甩手握住,将灵力汇集在拳头,“喝”地一声炸开,萧冉景翻身退后,看着止不住颤抖的手脸色铁青道:“一起上!”
场中一片混乱,人影交错,刀光剑闪,铁器的碰撞声与叫喊声交织在一起。
司泠序在门外颇为着急,他听见场内厮杀之声,却又无法进去,他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敲门:“楚凭御!”
楚凭御听不到司泠序的喊声,冷冷将一人踩在脚下,四周的人绕着他转而走,但没人敢上去,只因楚凭御刚才随手出的几招就倒下了一片。
萧冉景震惊,楚凭御不过才十几岁,与他们是同门,就算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超越这么多啊。
“怎么不上了?”楚凭御抬起修长的腿,将脚下的人踢到对面。
沈克恼羞成怒,持剑绕到他的身后猛然刺出,这一剑力量极强,劲风凌厉而去,楚凭御微微偏头,转了转手中的剑从下方轻挑而起,当的一声,那剑竟然直接被击飞,沈克握着丢了剑的胳膊:“怎么可能?!”
他尚未动弹,楚凭御一掌将他吸来,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压跪在地上,沈克立即大叫了起来,楚凭御置若罔闻,默默加重力度,众人便看到沈克的右手经脉蹦起,扭曲,再挣扎,最后咔嚓一下断落在地。
“啊啊啊啊!”
“不长记性。”楚凭御直直站起身,垂眸瞄了瞄周围的人:“还有谁要试试?”
众人大气不敢出,萧冉景道:“你,你要怎么样?”
楚凭御:“你们不是要杀了我吗,那我也就杀了你们咯。”
齐洪慌道:“你敢,这可是大罪,你不怕宗主处死你吗!”
“不怕啊,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是我干的呢。”楚凭御笑了笑,一脸无辜。
萧冉景后退,摇头道:“入魔了,他肯定入魔了,不对,你被浊化了是不是!”
楚凭御冷笑,淡然朝前一步,顾治喊道:“快去把大门打开!楚凭御入魔了!”
楚凭御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真是凭一张嘴就能歪曲出几百个事来,可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合力还真的撼动了紧闭的大门。
眼看他又要甩出几张符,有个弟子走投无路,将一旁昏迷的贺筠掐了起来:“不准动,否则我杀了他!”
楚凭御顿在原地,漠然看向他。
几张法符无声无息飘在了他的身后,只一眨眼,那弟子便直接被震了开来,楚凭御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向门口,轰地一声,大门一同被撞开,那名弟子口吐鲜血,陷入了濒死。
屋外司泠序一怔,急忙止住他的穴位,再奔到屋内:“楚凭御!”
见大门一开,众人争先恐后地奔出,楚凭御眼瞳一冷,就要追去赶尽杀绝,司泠序进来看见贺筠,几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拦住楚凭御道:“楚凭御,冷静!”
“待我杀了他们再说。”楚凭御推开他。
司泠序抱住他:“这样只会更糟糕,你不能明哲保身!”
楚凭御攥紧拳头,司泠序上下抚摸着他的背安抚道:“冷静一点,先把贺筠送到医馆?”
楚凭御稳了稳心神,满目忧伤,点头:“嗯。”
他终究是没能保护好贺筠。
————
贺筠被送到了医馆,剑离心脏非常近,差一点就无法挽回。
看着贺筠苍白的脸,楚凭御握紧拳头,司泠序抬起他的手,见一片溃烂,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凭御不回答,司泠序不再多问,默默替他上药:“无论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贺筠与楚凭御的命运是紧密相关的。
据其他弟子所说,当时贺筠一听说楚凭御和司泠序需要帮忙,就去了水云榭,之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楚凭御眼睫毛颤了颤,很是挫败的样子。
司泠序想起当时在屋外的错觉,道:“这事应有人故意引导。”
楚凭御沉声道:“还能是谁,萧冉景他们了。”
司泠序不言,他也不知道是谁,只是觉得怪怪的,但楚凭御这样想也有道理,看他意志消沉,司泠序没有多说。
楚凭御问:“你父亲他们回来了吗?”
司泠序点头:“你要?”
楚凭御抬头,眼中坚定道:“我要控诉他们,为贺筠鸣冤!还他一个公道!”
之前为了保住贺筠的名声和尊严他才没有这样做,可那些人变本加厉,与其默默忍受,不如捅破了叫他们付出代价!
楚凭御摸上贺筠的头:“对不起,原谅我的决定。”
几日后,九天大殿前,立着一个巨大的鼓。
楚凭御双手持鼓槌,用尽所有力气击打鼓面,厚而响的鼓声传遍了整个九天大殿,东方禾无奈:“谁在闹事?”
侍从:“是楚凭御,他要见您。”
东方禾每日要处理很多事情,疲惫道:“罢了,让他进来。”
侍从有些为难:“他还要其他大家也一同过来。”
东方禾头疼了,几大家代表通常只有开会时前来,楚凭御一个小辈,怎么敢聚集众家。
“让他在外头吧。”
过来好一会儿,鼓声都没有停止,东方禾也不信他不累,只是令人更加头疼的是这声音引来了许多人。
一群弟子围在下面,沈既白从人群中挤上前,大喊道:“楚凭御!你在干什么?”
楚凭御依旧敲鼓,沈既白觉得丢脸极了,上前就要拉他下来,楚凭御还是岿然不动。
底下,霍一和岳盈对视一眼,不解其意,华恋闻事也匆匆赶来,皱起眉头。
眼看人越来越多,上头传来东方禾的声音:“让他进来。”
楚凭御终于停止敲鼓,挺直腰板走进大殿。
殿内,东方禾坐在主位,司中鸣和兰泽各在两旁,再是四家。
东方禾道:“你这小辈,究竟有何事情?”
楚凭御从身后掏出一张长纸,摊在了众人面前:“我要控告名单上的人,欺凌同门,伤天害理,败德辱行,离经叛道!”
东方禾抬指,灵力环绕在名单上,使其漂浮于空中,众人皆看见了名单上的名字,大惊失色。
沈啸拍桌:“楚凭御!你在胡乱告些什么?!”
楚凭御道:“我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这才私自求见诸位,各位也都好有个脸面,没错,我就是要告以萧冉景,沈克,顾治为首等人,他们罪恶滔天,罪不可赦!”
东方禾扶额:“你且说说事情的经过。”
“好。”楚凭御跳上前,从头到尾地讲来,话毕,殿内鸦雀无声。
“你这小厮!就算你同我儿有过节!也不能平白无故抹黑他等!”沈啸气的大叫。
东方禾道:“凡事要讲证据。”
楚凭御道:“好,人证是司泠序,至于物证,贺筠现在就躺在医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司中鸣喝茶的手一顿,远处司泠序走了进来,拱手道:“我作证,楚凭御所言属实。”
楚凭御:“尽可将这些畜生请上来,当场对证,看看我是否撒谎。”
萧古左顾右盼:“你,你!”
东方禾叹气:“是非对错本宗主会派人去查,楚凭御,你且回去吧,到时自然会有一个说法。”
楚凭御皱眉,司泠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拱手:“请东方宗主明察。”
楚凭御挥袖离去,留众人在原地瞠目结舌,司泠序想了想,又将在山崖下感知浊鬼的事上报。
东方禾叹气:“再派人去山崖巡查。”
————
又过了三日,医馆内。
贺筠缓缓睁开眼,便见楚凭御蹙着眉头一脸担忧:“贺筠,你,你醒了。”
他本来想问你怎么样的,但现如今是什么样大家都明白。
贺筠眼神空洞,眼尾默默落泪。
楚凭御替他拭去泪水:“我已经告发他们了,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贺筠不言,盯着楚凭御,声音很弱:“爷爷和小叶知道吗?”
楚凭御忙道:“他们在江都,我打了招呼,没有人会说的。但是贺筠,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贺筠:“是啊,总会知道的。”
空中一顿沉默,只有火焰跳动。夜越深,屋内的光越显得明亮,可再怎么亮,也是处在黑夜之中的。
贺筠忽然问:“楚凭御,没有太阳,竹子还会长高吗?”
楚凭御一顿:“不会没有太阳。”
贺筠翻了个身,背对着楚凭御不说话。
有人敲了敲门打破了寂静,是司泠序,他身后跟着华恋和沈既白,他们都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了。
贺筠将被褥拉起,盖住了头,楚凭御眼中有些悲凉,道:“好好休息。”
他起身走出去带好门,沈既白叫道:“真是难以置信,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如此恶劣!”
他信楚凭御说的所有,楚凭御道:“你不应该惊讶,他们为什么会找男人吗?”
“这一点也怪恶心的。”沈既白道。
楚凭御垂眼,沈既白又道:“男女只是癖好罢了,他们这样做就是不对!”
楚凭御点了点他的额头,转头问:“结果出来了吗?”
华恋叹息:“出来了。东方宗主说,他们确有此罪,但念在年纪小,从轻处罚。”
楚凭御冷着脸,等她说完。
华恋道:“处罚是,剥夺在九天修行的权利,闭门思过三年。”
楚凭御:“没了?”
华恋:“没了。”
楚凭御转身就走,沈既白喊道:“哎,你去哪儿!”
“替我看好贺筠。”
屋内,贺筠靠在门上,沉默无言。
冷,差点忘发,写写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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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抱节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