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萧从之先起的床,他离开时谢莫闻还在睡。
待出了武林盟,萧从之先找沈酌同步了消息,接着又去找谢莫闻在硖城留意许舒颜行踪的属下,没到正午,就在城郊找到了许舒颜。
萧从之观察了许舒颜约莫半个时辰,许舒颜基本是在原地打转,故而萧从之也不再藏,直接走了过去。
“许姑娘。”
许舒颜转头时那表情堪称惊恐,看清是萧从之后,有些慌张地说:“我记得你叫…”
“萧,萧从之。”萧从之握拳行了个平礼,说,“如今硖城局势复杂,许姑娘实在不该在此时离开武林盟。”
“我知道你们人人都觉得我任性,但婚姻大事,我实在不想将就。”
萧从之身为男子,又与心仪之人两情相悦,很难说出太多安慰,只道:“萧某也算得了许盟主几日照拂,若是许姑娘不介意,这几日,萧某愿意随行保护。”
听到这话,许舒颜眉头舒展了不少,问:“萧少侠可否帮我出城?”
如今要出硖城需得经过层层盘查,许舒颜仅凭自己是出不去的。
萧从之应:“许姑娘不如再想几日,若三日后,许姑娘想法不变,萧某就想办法送你出城。”
“好,萧少侠也不必如此客气了,叫我舒颜就行。”
萧从之带许舒颜到了城东白府,将人交给沈嫣,沈嫣则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关于武林盟的事。
“她有说什么吗?”
沈嫣安置完许舒颜,来给萧从之复命时,萧从之正在喝茶。
“许舒颜几乎不会过问武林盟的事情,对她父亲许谈也不甚关心。”
“她出身武林盟,却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足以看出她对江湖武林没什么兴趣。”萧从之拿杯盖拂着茶叶,问:“只是对许谈也知之甚少吗?”
“听下来是的,不过有一个点,许舒颜说许谈和崆峒派、青城派的掌门关系都很近,唯独和点苍派不太来往。”
“许谈和青城掌门蒋皑兄弟相称,在江湖倒是人人皆知。只是…他和崆峒掌门也关系很好吗?”
“说是崆峒掌门时常会来武林盟走动,两人私下也是兄弟相称。”
“嗯…” 萧从之心想,青城、崆峒、点苍和武林盟同在硖城,明面上许谈只同蒋皑交好,秉着崆峒、点苍掌门都是深居简出的低调性子,也不算奇怪。但若许谈和崆峒掌门也私交甚笃,却唯独不和钱霖过多接触,是有些可疑的。
但人与人的交往,实在有太多影响因素,这委实算不上什么有用的情报。
“罢了,你这几日留意着许舒颜,知府衙门那里让沈酌操心即可。”
说完,萧从之放下茶盏,出门找谢莫闻去了。
谢莫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是被云少澄摇醒的。
“教主,我们忙前忙后,你居然在此处睡觉!”
“……不是和你说知府衙门的事暂时搁置吗?还有什么好忙活的。”谢莫闻半眯着眼,甩着脑袋烦躁地回应云少澄。
“???少林武当摩拳擦掌,华山点苍煽风点火,青城派父子二人也很积极,峨眉更是认准了魔教要复仇,也就雪山和昆仑稍稍安分些。我周旋其中容易吗!”云少澄越说越气,看向谢莫闻的眼眸里仿佛在冒火。
“点苍?钱霖?他凑什么热闹?”
“那不知道,昨晚还好,今早和华山派掌门一起过来,说要和许谈商议去攸恒山的事。”
“许谈真要去攸恒山?”
“现在是这个说法,若半月里,失踪案没任何进展,恐怕他不得不去。”
谢莫闻站起身,从衣柜里随便抓了件衣服,边穿边说:“许谈有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去安抚下峨眉派。”
“老奸巨猾,他根本不想惹魔教。”
“没人想惹魔教。”云少澄冷笑着应和。
“你这几天留意下钱霖,许谈估计会把心思放许舒颜身上。”
“阿岚那里看着许舒颜呢,教主要靠许舒颜做什么?”
“我让萧从之去把许舒颜接走了,失踪案和峨眉掌门之死,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需要把这个幕后之人先解决了。”
云少澄犹豫之下还是问:“那位萧少侠,是何人?”
“若说身份,尊贵至极远在天边,但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你家教主夫人。”
“……”云少澄只觉这话自家教主是不敢对着那人说的。
虽说接连的事,让硖城笼了层阴云,白天的街市却仍十分热闹,游人如织,充满了烟火气。
萧从之穿了一身白,时而展开折扇扇动两下,像个闲散的公子哥。
午后暖阳落下,萧从之隔着熙攘的人群,看到谢莫闻向他走来,光影流转,微风渐起。
“不是让我去城东白府找你吗?”谢莫闻问。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去个地方吧。”
谢莫闻拉过萧从之的胳膊,把人往悦来客栈的方向拉。
这地方除了此前谢莫闻和萧从之住过,特殊的点只在于,如今峨眉派幸存的三名弟子住在此处。
谢莫闻拉着萧从之穿过大堂,在一个邻水的位置坐下。当日,他们在楼上,曾看到过有人摔进这水池,想起这茬,又不免想到,那日,他们被惊扰前在做的事。
情不知所起,但若是说他们二人,那缕昏黄的光晕,也许就是他们的开始。
谢莫闻叫来小二,要了菜和酒。
“大白天就要喝酒了?”萧从之笑着问。
他们来的时间并非饭点,申时过半。
“先点着,我们得坐到晚上。”
“你是来这里蹲峨眉派弟子的?”
萧从之知道这几日一过申时,悦来客栈大堂人山人海,都是来这里蹲峨眉弟子讲故事的。
“寥鹤芸遇害那晚,他们离得最近,这几天他们讲得最多的却是魔教。”
“那你要如何和他们搭上话?”
“哦,我还约了一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谢莫闻刚说完,纪不予就穿过大堂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坐到了谢莫闻和萧从之中间。
“纪掌门。”萧从之反应很快,行了个礼。
“欸,不必多礼,我们当是同岁人。”
谢莫闻十分客观地说:“我与从之还未及冠,纪掌门当是要大两三岁的。”
“……”
萧从之忍着笑,帮着接话:“倒是没想到莫兄竟然请了纪掌门过来。”
“害。”纪不予应,“我觉得寥掌门被杀一事疑点重重,正巧莫少侠说要来打探消息,想请我帮个忙。”
谢莫闻顺势恭维:“纪掌门真是心思敏捷,洞若观火。”
“两位少侠也是人中龙凤,少年有为。”
萧从之:………
萧从之确实觉得纪不予和其他掌门的行事作风很不一样,既可以说是随性也可以说是乖张。如今谢莫闻选上纪不予,也算情理之中。
萧从之问:“纪掌门,是觉得峨眉掌门之死并非魔教下的手?”
纪不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确实。魔教教主在许盟主独女及笄礼时,亲自前来,当是威慑。”
萧从之点头,谢莫闻喝了口茶。
“劫杀峨眉掌门,当也是威慑。几日之内,何必威慑两次?”
谢莫闻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确实多此一举。”
“然也。”纪不予看上去特别欣赏谢莫闻,“所以今日过来,我们细细问问峨眉弟子。”
“纪掌门果然缜密,晚辈佩服。”
只比谢莫闻大了两岁的纪不予:……
“莫少侠也不必谦虚,那日你故意输给点苍派华南州,也是行事周密。”
谢莫闻没想到纪不予居然看穿了他那晚的演技,忙应:“纪掌门好眼力。”
“哎,我知道你是为了许姑娘,只不过落花流水的,还是情投意合重要。”
谢莫闻:…….
萧从之:…….
他们看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茫然的眼神。
萧从之问:“纪掌门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莫少侠觉得自己高攀不上许姑娘,要成全许姑娘和华少侠,因此刻意输了比招吗?”
谢莫闻:……
萧从之不曾料到纪不予脑回路如此轻奇,当下有些怀疑他套话的水平。
说话间,菜上了,酒也上了,日头渐渐西沉,悦来客栈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伙都是来蹲峨眉弟子的,这三人每晚都会结伴在悦来客栈一层的大堂用餐。
弟子甲:“诸位真的不要再日日来问了,我们三人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一江湖人士问:“那招式你们当真没看清?”
又有一江湖人士紧接着问:“真的是魔教吗?”
弟子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纪不予瞅准时机走上前打招呼,把三个峨眉弟子拐到了他们占的桌子,那群江湖人见是雪山派掌门,也不敢再围上来问东问西了。
“纪掌门。”峨眉弟子自然认得雪山派掌门,当下十分客气。
弟子甲有些抱歉地说:“难为纪掌门亲自过来,可也是来问师父遇害那晚的事?”
纪不予点头。
“我们三人胆子小,离得远,知道的真不多,这几日都和大家说完了。”
谢莫闻摆了个笑脸,和煦如春风般地问:“这次你们来硖城,一共是多少人?”
弟子乙看了眼谢莫闻,是生面孔,他便以为是雪山派的弟子,寻着礼数回:“除了掌门师父,还带了十个弟子。”
“都是嫡传弟子吗?”
“是。”
“此次入硖城,峨眉大弟子廖霏可有过来?”
廖霏是寥鹤芸养女,在江湖年轻一辈中,声望实力均高,是铁板钉钉的下任峨眉派掌门。
“并未。”弟子甲有些奇怪这个问题,但还是答了。
谢莫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萧从之交换了个眼神。峨眉派掌门寥鹤芸嫡传弟子约莫二十余,最出名的当属廖霏,如此一遭,虽是廖霏没事,但嫡传弟子也是去了大半。
纪不予客气地给三名峨眉弟子布上碗筷,边招呼着他们吃喝,边问:“那晚的事,可否再说一遍?”
那晚的经过三位峨眉弟子已经说了无数遍,如今已能说得十分顺畅。
“那晚,师父住一间房,我们三三两两住在不同房里。晚上听到动静后,我们一起开了门,却没见到师父,就去她房门口敲门,迟迟没有回应,我们便推门进去了。”
“屋里窗户大开,我们便也从窗户出去,到了屋顶上。当时,师父正和一个面具人战在一处。”
萧从之问:“你们和他们距离远吗?”
“有点远,他们在另一侧的屋顶,得有几丈远。”
“我们一开始只留在原处,想等师父打完再问。没过多久,突然起了阵风,带着沙尘,我们一时不备,被迷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一阵白光,当是刀光,待醒过神来,师父已经倒下了。”
谢莫闻问:“从你们上屋顶到起风,是只有一会会儿吗?”
“是的,几乎就是下一刻。”
“当你们看到两人战在远处时,寥掌门身形可有苦战之象?”
“离得有些远,但似乎是没有。”
弟子丙补充:“感觉没有,我记得师父当时还挽了剑花,攻上前去。”
纪不予问:“我记得你们之前提过寥掌门全身多处刀伤,是这时候就中了吗?”
弟子甲摇了摇头,说:“我们并不知道,看到师父倒下后,几个师姐冲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阵白光,他们都倒下了。我们三人是师父最小的徒弟,胆子也小,就没有冲上去,这才躲过一劫。”
“然后呢?”谢莫闻催促。
“然后那个面具人离开了,我们赶忙上前查看,师父和师姐们都已经没了气息。”
“面具人离开前,可有看向你们或者做什么?”
“没有。”
萧从之看向谢莫闻,谢莫闻看着纪不予,状似虚心地问:“关于百年前魔教教主邢风血洗武林门派的招式,纪掌门知道多少?”
纪不予的目光扫过眼前诸人,深吸一口气后轻声道:“我是听我师父说的,我师父也是听他师父说的,可能有些失真。据说那时的魔教教主一共血洗了五个门派,都是提出讨伐魔教的大门派。均是子夜时分,邢风挟着风而来,抬手一阵白光,光散后,全门派上下已无活人,且人人身中数刃,乃失血过多而死。”
峨眉弟子惊呼:“这不是就一模一样!”
纪不予颔首:“是,但在当年最恐怖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这是无法被参透的武功路数。没有人知道,要怎样的内力和招式可以实现这样的效果。因此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夸大后的传说。”
谢莫闻开口:“不算一模一样,寥掌门和贵门派弟子,并非失血过多而死吧?”
“遗体我们运回了峨眉,等大师姐找仵作验尸才能…”
萧从之礼貌地打断:“你们上前探查时他们已没了呼吸,若说是失血过多,就有些太快了。”
纪不予同意这种说法,问:“二位是不是觉得,这是在模仿魔教行事?”
“这般得出结论有些武断。”谢莫闻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大师姐廖霏,为什么没有来?”
弟子甲回答道:“本是要来的,但前阵子峨眉出了些事,师姐去处理了。”
“嗯…”谢莫闻托着下巴开始思考。
纪不予见状,朝峨眉弟子道了谢,还亲自把人送到隔壁桌,安排了一桌酒席。
峨眉弟子的心绪一时难以平复,这几日他们一直说像魔教所为,但并不知道在细节处像到了这般程度。显然,纪不予提供的情报,值得他们花点时间消化。
安顿好峨眉弟子,纪不予回到座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点奇怪。”
谢莫闻笑着应:“哪里是有点奇怪?处处都是疑点。”
萧从之尝试梳理疑点:“首先,面具人在故意拖延时间,目的是让峨眉弟子看到手法。”
纪不予点头表示赞同:“这群峨眉弟子从听到声响,到来到屋顶,花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寥掌门大概率是毫发无伤的状态。”
萧从之:“面具人离开时,剩下的三个弟子他看都不看一眼。”
谢莫闻:“总要留几个人把这事传开,不然光是多处伤口,要联想到魔教还需要点时间。”
纪不予接着说:“其次,是致命伤,百年前是失血过多,但这次必然是有致命伤的。”
“因为留了活口在现场。”谢莫闻说,“若不能当场毙命,是有可能救活的。”
萧从之沉吟:“也就是说,面具人一定要让峨眉的这些人死。”
纪不予有点困惑,问谢莫闻:“莫少侠刚刚一直在问廖霏和其他遇害弟子的身份,是何用意?”
谢莫闻抬眼看了看纪不予,曲起指节轻轻敲了下桌子,似是而非地说:“如今寥掌门嫡传弟子去了大半,廖霏继任下任掌门就不再铁板钉钉,更不要说,她本来也是要来硖城的。”
“莫少侠的意思是说?!”纪不予一惊。
谢莫闻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萧从之默默看了眼谢莫闻。
“最后,风和白光。”萧从之说。
谢莫闻点头:“先不论面具人的身份,他此行无非两个目的,杀死峨眉掌门,并让江湖流传是魔教所为。”
纪不予却说:“但这风和白光,却不是想模仿就能模仿的。风是峨眉弟子一上屋顶就起的,怎么看都像是面具人操控所致,白光则能在瞬间造成那么多处伤。”
“内力为刃。”谢莫闻言简意赅。
强大的内力可以凝聚成实体,比如萧从之曾经用纸做的折扇出招时,会在扇面之上裹一层内力。
江湖上,内力稍稍高些的,都能将内劲化为实体裹到武器上,并不罕见。
但内力为刃,顾名思义,这股内力凝聚成的实体,会像刀刃般锋利。
“若真有人能将内力凝成刀锋,还是如此密集的刀锋,足以让旁人从视觉上仿佛看到白光,那这人的内力深不可测啊。”纪不予说着说着又想起什么,急忙道,“那日魔教教主谢莫闻出场前,曾用内力传声,后又和我们过招过百,其内力确实深不可测。”
萧从之默默看了眼谢莫闻,并为纪不予斟了杯酒。
谢莫闻下意识拿手背碰了下鼻尖,再次开口:“总之,这是一种可能的合理解释。”
“嗯。”纪不予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说,“今日正事就聊到这里,莫兄,我觉得我们合得来,以后也不要客气了,交个朋友吧。”
纪不予的这副样子明显是带了醉意,萧从之没想到纪不予酒量如此差,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角,另一只手摁住了纪不予给自己斟酒的动作。
“也好,其实我早就觉得和纪兄一见如故,只是苦于辈份拦着,不敢深交。”谢莫闻拍开萧从之的手,亲自给纪不予倒上了第二杯酒。
萧从之:……
纪不予立刻干下第二杯酒,眼神迷离地哭诉:“这都怪我师父啊,他不想当掌门了,就传位给我。我和那武林盟主,还有其余八个门派的掌门,年纪差了好几轮,根本说不到一处。但辈份又高,同龄的都不愿与我交心。”
“没事没事。”谢莫闻往纪不予手里塞酒,豪气地说,“我莫某愿当纪兄的朋友。”
萧从之:……
“万一他明日酒醒全忘了?”萧从之挪到谢莫闻身旁,悄声问。
“我没什么目的,神经绷了好几天,有机会便喝两杯罢了。”说着,谢莫闻给萧从之也递了杯酒。
萧从之双手端着酒盏,看着眼前谢莫闻和纪不予天南海北地胡扯,靠着谢莫闻的肩,默默把酒喝了。
后来夜深时,雪山派的弟子把他们醉得不省人事的掌门抬走了。
萧从之和谢莫闻只是微醺,但懒洋洋的,叫来掌柜开了间房,今晚就不回城东白府了,在悦来客栈暂歇一晚。
悦来客栈的房间都暗暗的,灯笼里的烛光,透过薄薄一层纸,又柔又朦胧地散开。
谢莫闻拉着萧从之的手走到床沿坐下,先是揽过人的肩膀让萧从之靠进他怀里。慢慢的,谢莫闻的手臂慢慢地向下滑,萧从之静静地看着谢莫闻,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红红的。
谢莫闻抬手碰了碰萧从之微烫的脸颊。
有点软。
“你喝醉了吗?”谢莫闻轻声问。
萧从之勾起嘴角,问:“若是醉了,你要怎么占便宜?”
谢莫闻很敢耍嘴上功夫,回:“把能占的都占了。”
萧从之笑出了声,抬手搭上谢莫闻的脖颈后侧,又轻又缓地揉捏着。
喝了酒的谢莫闻眸中藏有水汽,能诱着向来冷静理性的萧从之生出欺负人的冲动。
最好能把人欺负哭。
萧从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的冲动,用力摁过谢莫闻的脖颈,把人摁进自己怀里。
谢莫闻顺势收紧了抱着萧从之腰的手臂,脸还在萧从之胸前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