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姐姐有话要说,你能不能回避一小会,一炷香时间就行。”
路千朝看着吃粥吃的津津有味的表妹,试图跟她打商量。
表妹抬眼,盯着眼前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试图在她身上找出怪异的点。
相貌是十分秀气的,柳叶眼,唇瓣稍厚,颜色粉嫩,鼻子挺翘,有些瘦但面色红润,蛮健康的样子,打扮上也没有任何问题,除了看起来比她们寒酸些,跟普通闺秀也没什么两样。
要说有问题的地方,那一定是神态,微抬着眉,嘴角上勾,笑起来模样看着是英气的,自信潇洒,没个闺秀的样子,到是像混迹江湖的女侠。
“你真是太史令家那个傻丫头么?好聪明的样子。”
她见过陆千千,虽然没几回,但印象里她不是这样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虽然眼前这个人叫路千朝。
表妹不信邪,又问了一遍,一边的程溪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是笑傻丫头还是笑聪明。
路千朝觉得可以逗弄一下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女孩。
她站起身,拔下程溪头上的银簪,抵在程溪颈边,冰冷开口,“你们现在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程溪表情不变,她知道路千朝想干嘛,便乖乖配合她。
不仅是表妹,那两名侍女也一样,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你……你们……你们不是挚友么!你为何要杀溪姐姐!”
路千朝表情凶狠,银簪贴进程溪白皙的皮肤,仿佛一用力就能扎破那脆弱的脖颈。
“骗你的,赶紧滚出去,带五十两银子,不,一百两银子来赎她!不然我就扎破她的喉咙。不许找帮手,否则——”她凶狠地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手刀,左右划拉了两下。
表妹被她突如起来的转变吓坏了,下意识看向程溪等她决断,只看见程溪哀伤的眼神。
一百两对她来说是个大也不大小也不小的数目,但她今日出门确实没带那么多,只有五十两的银票揣在荷包里头,散银钱都在侍女身上。
亏她还觉得她有侠女之姿,没想到是个女土匪!
“你……没想到你竟是个骗子!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回来!你不要伤害溪姐姐!”
好骗得很,用窝窝囊囊地语气放了几句狠话,就带着婢女出去了。
看她们带上门出去,急匆匆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路千朝把门拴上,回来朝窗外瞄了一眼,表妹已经带着侍女跑走了,门外虽还有人守着,不过她并不担心。
“你说,表妹会回来赎你吗?”
“当然。”
程溪十分肯定的语气叫路千朝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像生气的河豚。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人好了。”
“没有,咱俩天下第一好。”
“吹牛的吧你。”
“真的,不骗你。”
两人拌着嘴,幼稚得像小孩。
路千朝盯着程溪,仔细端详着她略显稚嫩的脸。
与她不同,程溪的脸跟在现代没多大区别,就像刚上大学那会一样,很温雅的长相,杏眼、樱唇、柳叶眉,额前眉心处有一点朱砂,眼神如湖水般清澈无波,嘴角平展瞧着没什么情绪,跟落了凡尘的仙女儿似的。
烟青色的绫罗外衫包裹着浅桃襦裙,很时兴的女儿家打扮,款式虽简单却也做了许多巧思。
如果不是她知晓程溪的本真,真要被这个看着气质如兰的高岭之花惊艳了。
“闺蜜你现在看起来好嫩。”
程溪稍愣了一秒,点点头,“你也是,不过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不像,还少了三颗防伪标志。”
她指的是路千朝脸上的三颗痣,她们常常把那个叫做路千朝的防伪标“痣”。
“行了,没防伪标志你还找不着我了,明天我给点上。”
路千朝瘪了瘪嘴,有些不满,因为陆千千的相貌和她相差很大,除了眼睛,其他地方没有一点像的,陆千千的脸给人一种稚嫩甜妹的感觉,路千朝本人的脸则更明媚成熟。
“你是投了哪个好人家,这么发达,接济一下我。”想到自己这几天的遭遇,看程溪过得应该比她好上一些,心里的担忧也少了。
她瘫在那把圈椅上,像一滩烂泥,没个正经样。
程溪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没说自己,而是问她,“你这些天怎么样?”
“no,非常不好,已经被原身的老爸当成鬼赶了三次了。”
路千朝从圈椅上跳起来,把圈椅往外头拉了一些,声情并茂地表演这几天陆祯驱邪的样子。
拿了桌上花瓶里那支花,当成桃木剑,假装手里有糯米,朝那把圈椅撒,食指和中指捏着不存在的符纸,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开始绕着圈椅驱邪,嘴里念念有词。
程溪只听得懂那句“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看路千朝费劲地舞着,她开始笑,止不住的笑,场面实在逗人。
“你笑什么,不许笑!”
路千朝怒了,她的苦谁知道?
“像在冷宫里疯了似的。”
程溪话少啊,但她那小嘴就跟淬了毒一样,没一句好听的。
“去去去,你才疯呢。”路千朝有点舞累了,把花枝插回瓶里,把圈椅拉回原位来坐好,拿起程溪的杯子自顾喝起水来。
“女土匪!你把我溪姐姐怎么了!快把她放了!不然我叫你好看!”
表妹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气喘吁吁的,但见不着路千朝的脸,她底气非常足。
路千朝默了,只能感叹这个小妮子跑得快。
她很快转变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女土匪,然后去开门。
门只开了一道小缝,她睨着眼,仰着下巴,凶狠的样子,狷狂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她拿着银簪,挑了挑表妹的下巴问她,“钱呢?”
表妹看她这样又被吓住了,眼泪汪汪,嗓子也不如刚才嘹亮,黏糊糊的,声音小小的。
“钱……给你……一百两……一分不少……”她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递到路千朝面前,手抖成梭子,“你……你……你……快放了……溪……溪姐姐……”
路千朝忍着笑,把簪子插到自己头上,继续威胁。
“我改主意了,你去给我拿写纸笔墨砚来。”
表妹被她无理的要求弄懵了,傻傻地问,“为……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不想救你表姐了吗?”
被路千朝狠瞪了一眼,表妹更加害怕了,赶忙叫侍女去取东西,这个过程中,房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两个侍卫站着,面面相觑。
总觉得在玩儿呢?
“小姐,别着急,以表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脱困的!”余下一名侍女小声安慰。
拿到“女土匪”要的东西,表妹又开始敲门,只见“女土匪”出来,从她手里夺过那些东西,又一次关上了门。
表妹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一滴也停不下来。
“她哭得好伤心,我都不忍心逗她了,实在是过分呐。”
此番心软的忏悔,如果忽视掉路千朝呲个大牙乐的表情,看着还有一些诚意,可惜心口不一。
程溪没说话,跟着她笑,手里画着图,好让路千朝晚上找她,至于为什么是路千朝找她,只能说路千朝乐意。
“我要是一会儿跳窗走了,她会怎么想?”
路千朝凑到窗边,观察这到楼下的距离,规划着自己的“逃跑路线”。
“当你是真土匪。”程溪道了一句,手上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但并没有画得很潦草。
又过了一会儿,一副还算细致的地图就画好了,很平面,但非常直观好认。
“好了。”
“我看看。”
路千朝闻声凑过来瞧,程溪便简单给她说明一番,便于她理解。
程溪想得周到,画了两张图,一张是从典明粥铺到程府的路线图,一张则是程府的地形平面图。
路千朝看了一会,小心把那两张地图折起来,揣进怀里,在上边拍了拍才安心。
“晚上什么时候见?天黑我就去找你,你晚上没什么事吧?”
程溪大概想了想,摇头,发间的步摇也跟着晃动,传达主人的想法,“再晚一点,九点钟左右,我等你。”
按照剧情,她晚上要去正厅拜见“父母”,商量她的婚姻大事。
路千朝犯了难,脸也跟着皱了起来。
“闺蜜,我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没有任何可以看时间的东西。”
她难不成要听那个打更人报时吗?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什么时辰是几点呢!
程溪知道她的难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最后让她天黑以后晚一些慢慢找过来。
她晚上把人支开些,方便路千朝躲进屋里。
得了程溪的保证,路千朝才松下一口气,捧着她的脸,细细看了好几眼,最后点头。
“晚上见,你可别锁门噢。”
程溪扬唇,点了点头。
外边的表妹哭够了,直敲门,路千朝听得耳朵有些烦了,从饭桌边上的窗口翻了出去,贴着一楼的檐顶走,观察到楼下一块着陆点,纵身跳了下去,完美落地。
敲门的表妹被程溪叫进屋来,表妹进屋没瞧见路千朝,赶忙四处张望,“那个女贼人呢?!”
程溪抿了一口茶,指了指窗外。
表妹跑过去瞧,那女贼人站在楼下的炊饼摊边上,朝她招手,“喂,我走啦!今晚去找你玩噢!”
表妹震惊,那人果真是有两下子!一想到晚上她可能会来访,表妹迅速拉上了窗帘。
“溪姐姐,怎么办?那贼人要到我家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