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 第10章 失控

接下来的一路，不管沈澈怎么搭话，陈川都是点头回应，最后他也不再说话了。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晚上，沈澈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四处转转。

突然，他察觉到一阵陌生的气息，“是异种吗”，他有点怀疑，但又不能确定，虽然异种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可这股味道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旁边的松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动，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树枝发出的细碎声响。

沈澈立刻绷紧神经，下意识弓起腰，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奇怪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清晰，直到他绕到一棵老松树后，悄悄的探头望去。

瞬间，他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前的一幕，彻底超出他的认知。

那确实是一只异种，但和普遍的异种不一样。

异种都是由动物变异而来的，但这只像通过不同物种强行拼凑出的怪物，它浑身长满了鱼鳞，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细长的四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让人头皮发麻。

脑袋上长着一对满是倒刺的触角，正左右晃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难道是新型变异的异种吗”，沈澈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后背惊出冷汗，必须立刻回去报告主管。

他刚要转身，却猛地撞上一个温热的躯体，吓得他浑身一抖，差点叫出声来。

一只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原来是陈川，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只异种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停下了前进的动作，缓慢僵硬的转过头，死死盯着两人藏身的方向。

而它腿上那几十双眼睛也齐齐看向这边，一眨不眨的瞪着。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此刻，沈澈的心脏剧烈跳动，甚至不敢呼吸，内心疯狂的祈祷，异种千万不要发现他们。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异种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两分钟后，他大概是没有捕捉到异常，这才扭回头，继续向前爬去。

窸窣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陈川这才松开手，掌心还残留着沈澈嘴唇的触感，是软软的，不知为何他心里窜起一阵酥麻，真奇怪，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时沈澈紧张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大口大口呼吸着，震惊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陈川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好似刚才的一切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沈澈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任何情绪化的表情，永远是一副平淡如死水的样子，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提起他的兴趣。

随即他神色复杂的表示：“我们得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基地”，也不知道这只异种的属性和攻击力，反正绝不能让它伤害到人类。

听到沈澈的话，陈川突然一顿，片刻后，他才缓缓点头。

经过这么一遭，沈澈也彻底睡不着了，他惆怅的望着漫天星光，心里忍不住泛起阵阵酸涩，他双手合十，向着上帝许愿：希望世界能早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第二天，沈澈变得很安静，不再主动说话，眼底也多了几分忧郁。

“我们走这条路吧”，陈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沈澈没多想，下意识的点头，这条路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就是看起来坑坑洼洼的，还有大量的碎石，可能不太好走，可这时陈川却站在原地不动。

这一举动令沈澈有些疑惑，刚想开口询问“怎么不走”，就听见陈川问：“走这条路怎么样？”。

这话把沈澈问懵了，心想：不是你自己提议的吗，怎么反倒又问起我来，他皱了皱眉，不解的说：“怎么了，你刚才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陈川没有回话，两人就这样停下了脚步，沈澈实在搞不懂他要干什么，但他自己也懒得多问，毕竟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感觉陈川是真的讨厌自己，他最好不要多讲话，免得他更烦。

几分钟后，陈川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去，沈澈跟在他身后，走上那条布满石子的小路。

路比想象得难走，地面凹凸不平不说，太多小石子了，走起路来特别硌脚。

‘早知道就不走这里了’，沈澈无奈的想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走了三四个小时。

突然，沈澈觉察到了异种的气息，且那气息越来越浓，说明异种与他们的距离在逐渐靠近，重要的是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很可能是个高阶异种。

他猛地停下脚步，但惊诧的发现陈川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此刻正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着，他赶忙伸手拉住陈川，压低声音示意道：“周围有异种”。

就在这时，左侧的密林中窜出一道黑影，直奔二人而来，那是一只蛇形异种，身体比树干还粗壮，全身都沾满了恶心的黏液，一双绿色的眼睛正透着寒光。

沈澈知道他们两个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没有武器，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逃跑。

于是他果断的拉着陈川，拼命的朝反方向跑去，可陈川却在这时被绊倒了，一时竟没能快速起身，眼看身后的异种就要追来，沈澈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暴走。

所谓哨兵暴走，就是将哨兵体内潜藏的所有力量在瞬间引爆，那是突破生理极限的狂暴能量，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横扫战场，任何异种对于他们来说都如同蝼蚁。

但是代价是致命的，因为处于暴走状态的哨兵，其理智会被彻底困在精神域中，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而那份狂暴的能量会不断反噬哨兵，致使他们最终暴毙而亡。

除非在此时，立刻接受向导高强度的精神疏导，才有可能恢复神智，重新控制身体，否则只能走向死亡的结局。

暴走后的沈澈，瞬间释放了全身所有的能量，将异种撕成碎片，但他本人也遭到反噬，重重瘫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陈川想不明白沈澈为何要这样做，他麻木的跑过去，机械般的看向沈澈，发现那双明亮的眼眸，早已失去往日的光彩，变得空洞无神，他低着头呢喃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此刻他内心无比纠结，在挣扎几秒后，还是背上沈澈朝基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此时沈澈的意识已脱离身体进入精神域，那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时，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是陆知桦。

霎时，沈澈激动不已，连忙向好友跑去，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猛地弹开，他这才发现自己与朋友之间，竟隔着一道隐形的屏障。

那屏障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的照映出他此刻狼狈痛苦的模样。

接着，他像疯了般拍打着屏障，并大喊着好友的名字，可无论他如何用力，如何嘶吼，都无法逾越这短短的一步距离。

最终，他累了，无力的垂下手，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影，悔恨自责的说道：“对不起”。

如果时光能重来，沈澈希望没有这场天灾，这样他和陆知桦就不会变异成哨兵，不会被卷入无休止的战争，也不会经历生死离别。

他们会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读完高中，进入大学，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平凡普通的过完一生，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