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 第5章 桃源镇上纸人出

柳相歌几人，随即兵分两路查看敌情。柳相歌和寒解子一道。月凭玉和黄近一道。

临行前寒解子为黄近二人卜算一卦，卦象显示上上签，随即安心道：“黄道友，月小道友。此去一路有惊无险，你们二人可放心查看。”

寒解子没有为自己卜卦。同样也没有为柳相歌卜卦。因为没有必要，不过他没有解释太多。

看到黄近和月凭玉神色中的疑虑，柳相歌道：“你们二人可宽心。我师父的卜卦一术绝妙无伦。这卦象定没有问题。他说是有惊无险定是无性命之忧。放心罢！”

黄近皱眉，他不是在意这个，他只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有缘由的直觉，这样无凭据解释怕是不能让彼此信服，于是道：“既然如此。我和月小道友去那边。你们师徒二人一切须小心。”

道别黄近二人，柳相歌这才问寒解子：“师父。这黄近前辈是何人啊？你听说过他？”

寒解子边走边道：“多年前我在世家举办的大会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云中黄家以剑道著称。家族秘传的剑术精妙至极。但黄近此人颇为离经叛道。他自创了一门剑法后就脱离黄家不知所踪。为师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听说过他的消息。没想到此番竟然会在此相遇。”

“竟是如此。”柳相歌想了一下道：“师父，我见到二叔和小桃了。他们……”

“是他们啊。”寒解子想起过去，小桃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被柳相歌称作二叔的汉子更是嘴毒心暖，“我们早些解决此事。或许还能为他们二人引渡转世。”

柳相歌跟着点头，他道：“师父所言极是。”

寒解子从怀中拿出一叠爆破符道：“之前给你的你已经用完了吧。喏，拿着。”

柳相歌眼前一亮道：“多谢师父。”

柳相歌二人继续前行，两侧街道空无一人，原本的小摊人去无踪，吃到一半的馄饨无人再吃，摊位散落着几两碎银几个铜板。若是没有这场变故，今天这里依旧是热闹的桃源镇，街道依旧人来人往。

如今，只能用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收场。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寒解子抓紧手里的拂尘，不着痕迹让柳相歌走在他面前，“别出声，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柳相歌握紧手上的桃木，心中暗自警惕。

“刺——”，布匹断裂的声音从柳相歌身后传来，他猛地转身，只见寒解子手里正握着一蒙面人的半截衣袖。

原是寒解子在柳相歌身后出其不意抓到尾随者，不料那人竟直接撕开袖子逃跑。

寒解子道：“徒儿你在这里待着别动。那人身上有古怪。为师去追他。你在此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待为师归来。”

柳相歌点头，看着寒解子远去。他则是找了个地方躲着，只是他刚进一家铺子，便被里面的纸人拦住。

柳相歌桃木一挥，手腕一挑，再配合爆破符，几下解决里面的纸人。

本欲再寻位置，柳相歌一出来就见四周皆是白雾，这些白雾不知何时起来的。

柳相歌警惕地观察四周，突然，一道惊喝从前方传来。

柳相歌一听，竟是寒解子的声音，只听他喊道：“徒儿！”

柳相歌心中大呼糟糕，他刚行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一时有些犹疑，他心道：是师父的声音没错，可也不排除是陷阱。

两下犹豫间，又听闻前方传来寒解子的声音，他道：“快跑！”

柳相歌没有犹豫，拿起桃木不退反迎，他直冲数十米远，靠近声音处一剑劈过去。招式落空，却也让柳相歌看清他们二人。

柳相歌道：“是你。你休要害我师父！”

控制寒解子的那人竟是之前的蒙面人，他一手提着寒解子的后颈绳子，一手拿着一把长刀，他道：“本不欲与你们多做纠缠的。哪知道你师父竟要来捉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们师徒二人必须死。”

柳相歌面一冷：“何须多费口舌！给你两个选择。一，放了他你再死。二，你死了我再放了他。”

那蒙面人张狂大笑：“不自量力。”

他将寒解子随意一丢，然后迎了上来。一木一刀瞬间交战。触及柳相歌的桃木枝时，那蒙面人开口大笑道：“区区一桃木枝？妄图与我征鸿刀作对。无知至极。愚蠢至极。”

柳相歌知晓自己力有不逮，方才不过是狠话居多。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够力克此人。

两者交战，不过十几下柳相歌已然力竭，他挡住蒙面人一击，此时最后一张符箓已然放好，他笑道：“究竟是谁愚蠢。”

说完柳相歌撕开神行符，眨眼行至寒解子身边，其身后无数爆炸声响起，柳相歌没有回头看，他拿出遁地符就要撕开。

此时变故横生，柳相歌被身后蒙面一掌打飞十几米，蒙面人道：“倒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我是吃素的吗？桀桀桀。受死吧。”

蒙面人双眼现出癫狂，他举刀上前就要给柳相歌最后一击。

不料，一股力量将他行动阻止。然后他便被这股力量贯倒在地，浑身动弹不得。他口吐鲜血，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和柳相歌谁更惨。

柳相歌抹去从口中流出的鲜血，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白雾中，不闻莺歌鸟语，只闻百鬼凄厉。

一新娘举止自如，一眼似走五步，转眼间就到眼前。他轻唤：“小夫君。”

这声“小夫君”音极轻情极重，似乎不敢惊扰眼前人。

柳相歌看不穿她喜帕之下是何模样，一望她只觉心脏被针扎过般浑身泛起细密的疼意。脑海中有人在大声喊：“快跑！快跑！远离她！”但是这眼，却跟生了神智一般，不舍得眨不舍得挪。

如此，倒是惹得眼前人轻笑。

那人刚一停下，他腰上的软鞭腾地卷起蒙面人，然后将他拖行至白雾中。

眼见那人就要离开，柳相歌急忙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柳相歌却觉得头越来越晕，眼见要晕倒，柳相歌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勇气拉住那人的衣摆。

那人道：“夫君。我是……”

我是……

柳相歌心中默念，直到晕倒也没有听到眼前人后面的几句话。

你是……谁？

柳相歌意识陷入混沌中，似醒非醒，似梦非梦，他感觉到他曾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中，再之后他便从那怀抱中脱离。

他听见身边有师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七月半……”

等到柳相歌再次醒来天色已晚，他看了看四周，不是熟悉的破庙，他起身独自坐在床上思考。

“吱——”，听到推门声后柳相歌这才望过去，月凭玉一进门就看到柳相歌独坐郁郁的样子，他心中急切，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他道：“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师父呢？事情解决了？”

看见是他，柳相歌一扫郁郁之色。

月凭玉点头，“我听你师父说了。你是为救他才与蒙面人一搏。算我没看错你，你果真仗义。”

柳相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奖过奖。我师父没事就好。你们那边如何？”

“我与黄近前辈前去果真应了那上上签，万事顺利。我们一路前行，直到走到刘府。”

柳相歌补充道：“那刘府我是知道的。刘员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善人。我每次下山总会见到刘府人在布粥。”

小桃和二叔也曾跟他说过不少刘府事情，柳相歌问道：“可是这刘府有问题？”

月凭玉道：“正是。我一进去就遭鬼物袭击。不光一只，是一宅子的鬼。”

月凭玉回想起来仍觉不可思议，那些鬼物自他们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冲上来，未至靠近就定在原地不动。

之后，他们又寻到一半边身子是人半边身子是白骨的鬼物时，不待他们二人出手，鬼物便声泪俱下道明此间前因后果。

他是刘府的二公子刘择，字弃忧，多年曾阴差阳错帮过纸道人一回。许是这一缘竟让他得了机缘，能够在死后多年从白骨中苏醒。

刘择意识不对劲后欲回到刘府寻求帮助，回程心切，一路上，白骨模样恐怖，稍有露面便遭人人喊打，刘择小心躲藏，不敢靠近人群。走的是人迹罕至之路，行的是毒蛇虫蚁横生的险路。

他下葬地方离桃源镇约莫五日脚程，这一躲一藏却教五日路程硬生生延到半月。彼时他再不似生前自信之样。

本以为回到刘府一切都会好起来，刘择满怀希望敲开刘府大门，却看到一张张惊惧的脸。

他开口喊“父亲母亲”，父母惧他。

他轻声唤“弟弟妹妹，兄长姐姐”，兄弟姐妹怕他。

他想说——我回来了，你们不高兴吗？我没死，你们不开心吗？

最后，刘择恨恨道：“他人不识我白骨样我的生身父母、兄弟姊妹也不识？世人皆道普天之下最亲的就是父母。可是他们明明认出我了，却畏我惧我。如此父母，杀了便是！”

柳相歌听完只觉荒谬。

月凭玉点头，“鬼物果真是鬼物，如何有人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