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尽花虽是怪,但比较难缠。外貌也很有特色。
五尽花的花瓣是五片,花蕊呈现金色,有点像人闭着的眼睛。
它生长地多见于阴冷潮湿的山谷,强烈的阳光或火光能抑制它的生长。
“这是什么味道啊?”青年捂住口鼻说,面露难的看。
“气味初闻如甘甜果香,随后转为金属腥味。你们之前闻到的果香味,就是来源于它;
能在几分钟内依次剥夺人的嗅觉、味觉、触觉、听觉,最终导致视觉模糊直至失明。有致幻的效果。”时年忧道。
“什么?失明!”刀疤男僵住了一下,瞳孔放大,道:“我求求你们了!快带我们出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帮的话,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呀;不帮?显得自己多么的吝啬。况且之前都答应人家了,有点难以选择。
半晌,季雨双手抱臂,平静的开口道:“行,但你们不能碰任何东西。”
“好,我保证!”刀疤男脱口而出。
刀疤男虽然嘴上保证,但他还是没有底的。毕竟他能服从别人,他的弟兄就不一定。若是路上出现什么闪失,他也很难保证季雨还能带他们出去。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时年忧坚定地说。
刀疤男忐忑不安的问:“那个,我们要怎么走出去啊?”
时年忧将食指轻轻按在唇边,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说话,道:“嘘,听。”
刀疤男有些疑惑和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叮咚,叮咚,’远处的流水敲在青石上发出的声音,还带着枯树叶‘沙沙’的声响。
“哦~我明白了,水往低处流;只要跟着水走,便能找到出路。”刀疤男拍了一下脑门,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时年忧轻笑一声,道:“走吧,跟着流水的声音走。”
天门山虽然云雾环绕、古树茂密,但终究是山,水会往低的地方流,自然就能找到出路。
众人刚抬腿走时。突然,一股很重的金属腥味传了过来;时年忧眼神一暗,心中警铃大震。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谁动了花!?”
五尽花只遇到危险时,才会释放出大量的气味。
他用余光瞥见一个戴着左边眼罩的男人,那人身材干瘦;衣服也没穿多少,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像着了魔一样。
那人口中喃喃道:“花,只要摘了你带回去,我就有钱给我娘子治病了……”
很显然,他这是中了幻境。
花尽花的幻境虽然不强,但它映照的是人们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会将他们一点点吞噬!淹没!!侵蚀殆尽!!!
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把短刀,蹲在五蕴尽的旁边;手腕微收,刀刃贴住花茎。
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切口平整。
下一秒,花蕊散发出一种气体;这种气体能使怪藤躁动不安。
怪藤并不喜欢主动出击,但是它们讨厌别人侵入他们的领地,也讨厌一些比较重的气味。
瞬间,粗细不一的怪藤从暗处涌了出来,如同血管般在地面与树干间匍匐蔓延。
怪藤绞着那人的脚踝、勒着手臂、缠着脖子;带刺的藤蔓在他的身上一点点滑动,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令人头皮发麻。
“啊——”
那人疼的叫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还有几乎黑暗的绝望。
“阿迪!”刀疤男激动的吼了出来;双手紧紧握拳,眼神空洞地望向他。
周围不停传来人们的尖叫。
怪藤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缠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阿迪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只有那张脸还完好无损。仔细瞧的话,嘴角还微微的上扬。
口中还不停喃喃道:“娘子……”
真可悲…他是太爱他娘子了?就连死前都还在叫她,还是…被**所控……
季雨拉着时年忧的手,吼道:“跑!”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向四周跑去。
季雨已经拉着时年忧跑了一路了,直到时年忧喊停,他才放慢脚步。
“季雨,你跑的太快了。”时年忧喘着粗气说,面色还有一些苍白。
这一路并不算远,他这么累,或许是因为那红绳;又或许是其余的原因……
“那群人怎么办?”季雨疑惑的盯着他看。
“救,得把人救回来。”时年忧坚定的说。他这人或许是本性善良吧,连刚才被人背叛都忘了。
季雨垂眸,缓缓开口道:“能不去吗?我不想你受伤。”季雨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扣着衣袖。
时年忧道:“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手腕上红绳的银饰轻轻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非常的悦耳。
话毕,他则原路返回了;只留季雨呆呆的在原地。
又是这样,又丢下我;十年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比不过他们吗?你总是这样……
季雨的眸子越来越暗,余光瞥见旁边树上有个身影,低吼道:“滚下来!”
树上的身影身子一僵,脚下一滑,不慎掉了下来。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季雨猛地跳起,双臂如铁箍般将他稳稳抱住。
“小孩?”季雨疑惑的说。随后将他平稳的放在地面上,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身材枯瘦,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败,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
季雨感觉到了不对,轻笑了一声,道:“居然是只妖?”
那小孩顿时身子一僵。
“啧啧啧,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这么冷的天,衣服还穿这么少,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把自己身上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道:“喏,自己穿上吧,可别冻坏了。”
话毕,便把衣服扔给了那个小孩。不等小孩反应,去追时年忧了。
小孩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攥紧着那件衣服,微微的皱眉,但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唇瓣只是微微的抖动,像是与什么正在交谈。
丛林深处的的怪藤仿佛被唤醒,开始缓缓蠕动,向他聚拢。
藤蔓随即收紧,在他面前搭成了一个通往未知深处的门。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周围再次归于寂静。
……
“年忧!时年忧!你在哪?!”
季雨喘着粗气,神色慌张的说。余光一瞥,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嗯?”
时年忧轻声回应道。未曾想怪藤从黑暗中涌出,一下子勒住了他的手腕。
“靠!”季雨低声暗骂。
时年忧被勒的生疼,铿锵了一声,额头处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
季雨冲了过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刀落在藤蔓与皮肤之间的缝隙;刀锋轻轻一挑,绿皮裂开,渗出一股青涩的汁液,带着草叶和泥土的味道。
藤蔓像被激怒,细毛竖起,试图更紧地卷住。季雨恶狠狠地盯着怪藤,眼神好像要活活把人吞掉一般。怪藤像是感受到了异样,疯似的逃进深处。
“没事吧?怪我…来的太晚了。”
季雨垂眸,他下意识地抓紧时年忧的手腕,反复检查。时年忧纤细的手腕被勒出一道红痕,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
“没事,不疼的。”时年忧说。好像在安慰他,不让他担心。
正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瞥见季雨身旁的那把短刀,和一般的武器不同;短刀好像蕴含魔气,并且非常强大。
但他又想到,季雨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拥有这种武器,除非……
正当他还要细细猜想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
嘶——
季雨利落地撕下自己衣袖的衣角,动作干脆,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你干什么?”时年忧有些不解和疑惑的开口。
季雨并没有解释,反而迅速的将布缠上他的手腕,打了个稳稳的结。
季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声音放软,道:“好了,这样应该就不疼了。”抬头冲时年忧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嗯。”
时年忧虽然有些震惊,但相比于刚才,确实不怎么疼了。“走吧,季雨,我们还要找他们呢。”时年忧道。
季雨的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轻声的回应了:“嗯。”
两人走时,季雨让时年忧先走,自己等会就来。
上一秒,时年忧刚走。
下一秒,季雨深深的瞥了一眼刚才被砍断的怪藤,下一瞬,无形的力量从他的凝视中迸发。
怪藤被这股力量一寸寸撑裂,汁液四溅,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断成一地碎片。
下场!!!
季雨督见躺在地上的短刀。手指微微抬起,那把短刀瞬间腾空而起,稳稳朝着他的掌心飞来。将短刀放回腰部后,随后便追上了时年忧。
不久,他们在林子里找到了其他人。从起初的十几人,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大家都没事吧?”时年忧问道。
众人的脸色很不好,有的人死死攥着身边人的胳膊,指节泛白;还有人下意识地闭紧眼睛,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刀疤男踉跄了两步走到时年忧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不是说会带我们出去吗?!现在都死了那么多人!!”
刀疤男情绪很激动,像一座马上要喷发的火山。眼睛里满是血丝地注视着时年忧。
“喂喂喂?搞清楚,是说带你们出去,但没说保护你们;而且,都说了不要乱碰!手怎么这么多。”季雨双手抱臂,尽量压低的情绪说。
此时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到乌鸦低沉的叫声。
“说吧,你们来天门山的目的。”季雨微微抬眸。
刀疤男身子一僵,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人对视,后背冒着冷汗。
时年忧不解,问道:“为何这么说?”
季雨轻笑道:“谁家好人没事来这破山,还是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肯定有猫腻啦!”
刀疤男见事情败露,下一秒直接跪了下来,道:“我们接了单,有人出高价钱让我们去找一朵花,就…就是刚才那朵!”
其余人见老大都跪下了,便纷纷地也跪了。嘴里还一直诉苦,自己家有多么苦,怎么怎么样的。
“唉,你们先起来吧。”时年忧说。见众人终于起身,又问道:“那是谁让你们来找花?”
“我们…从不过问这些,只记得当时那人戴着一个青铜面具…。”刀疤男磕磕巴巴的说。但是他的眼神坚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信息很少,很难得知此人是谁,也没有明显的特征,显然;他们是不想被人发现身份。
“那你们怎么见面,或者在哪里交货?”季雨疑惑的问了一下。
刀疤男道:“天门山的外面,那个有阶梯的地方,时间是今晚。”
众人沉默了一会,时年忧道:“我们先带你们出去吧,不然下雪就麻烦了。”
“好!多谢!”
……
半时辰后,众人走了出来。
但天色已晚,距离交易的时间也快到了。
刀疤男此刻双膝跪地,向季雨和时年忧磕了一个,抬头时眼眶泛红。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若有差遣,在下万死不辞!”
时年忧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扶起他,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在他的印象里,男子不得随意下跪。而且,他似乎并不想欠人太多,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罢了。
两人目送他们走后,季雨道:“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
“觉得。”
季雨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双手抱臂,道:“哦~说说看?”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倒,距离时年忧只有几十厘米,偶尔还传来淡淡的草木香。
“我觉得他们那群人是被算计了,这天门山出了名的闹鬼,怎么可能会让普通人进来找花。”
“然后呢?”季雨道。
时年忧又说:“除非,找花的人是想让人进山探探虚实,如果能活着出来;那么,找花的人就会自己进来,如果不能活着出来,他们会继续找人。”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其中有什么目的……
“聪明!”季雨嘴角微微上扬。
时年忧被夸了一下,有些无措和惊讶,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脸颊泛红,道:“还好啦。”
季雨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暗暗地笑了一笑,凑的更近了。
“原来你害羞~会下意识的摸脖子啊?”
季雨的食指在下巴上轻点,笑起来时嘴角偏往一边。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一点眉眼,却挡不住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翻涌的光。
“才…才没有嘞!”时年忧似乎有些生气了,脸也更红了,磕磕巴巴的解释。
“真的吗~?不就被我夸了一下,怎么还脸红了?”
季雨有些疑惑不解。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夸人,但也不会把人夸的脸红吧。
“我…我…哼!”
时年忧觉得自己解释不过,便不管了,随他怎么想。
季雨宠溺的笑道:“好啦!不逗你了,距离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去有阶梯的地方吧。”
“嗯。”
……
已经二更了,两人终于来到了天门山有阶梯的地方了。
季雨道:“嚯!这地方还挺大的,台阶也挺多的。啧!就是走上去不得累个半死。”
时年忧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打探了一下附近。瞥了一眼地面,感觉有些奇怪,便蹲了下去。
“季雨,我发现了个东西。”
不久,季雨来了。他看着地上的脚印,开口道:“咋了?”
“看,地上的脚印有些奇怪?”时年忧边说边指着地上的脚印。
“这里的土质比较松,按理来说脚印踩在上面应该会比较深,不应该是这么浅;除非,来的人会轻功,又或者是别的?”
但是,天门山出了名的闹鬼,怎么可能会有人来?难道是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请来进山的?还是什么?
季雨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看着季雨用手轻轻地刨开脚印上面的一些土,顿时;他感觉到脚印上有一丝妖气。
很微弱,有可能是只刚见世面的小妖,也有可能是大妖。毕竟,大妖都会隐藏自己的妖气。若是大妖,那么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季雨好像看出了他的担心,刚想开口安慰,但眼神随意一瞥,正好看见他左手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像锁链一样,缠着他纤细白皙的手腕,虽然很美,但又是另一种警告。
“呃,红绳手链,很好看吧。”时年忧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就像没事人一样。
“走吧。”季雨说道。
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时年忧轻声的开口道:“好。”声音很小,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时年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但按照以前的经历,大概可能是自己的错吧。
而他也不清楚,季雨有没有看见他手腕上的伤疤,若见着了,会怎么看他这个人?
此时,不远处传来声响。
下一秒。
“啊!!!”